作者:荆柯守
目光扫过小姑娘的身体,就捏着自己下巴,肯定的点了点头:“嗯,还是个小丫头呢!”
第24章 吐血
才十四岁,在原本自己世界,还在上初中,标准的罗莉!
不过,才说了这句话,叶不悔明显又怒了,直接瞪了一眼,眼光凶了起来,似乎想吃人。
“怪哉,瞪我作甚?我不是在顺着她说吗?”苏子籍觉得自己很无辜,一脸茫然的进了书肆。
他才进来,叶不悔就将门直接关上了。
“今天不作生意了,走吧,我爹在里面等着你呢!”哼的一声说完,叶不悔先一步走了进去,也不等他了。
苏子籍摸了摸鼻,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永远都落在下风,却不好与一个小姑娘计较,跟着她进了屋子,看到已摆上了桌子。
猪肘子、白菜、羊肚片、红烧鲤鱼,还有一盘年糕,很丰盛,普通人家过年也不过如此。
叶维翰这时过来,见到苏子籍,很是高兴。
“叶叔,这也太过破费了。”苏子籍忍不住说,这些年,全靠叶家帮助了,这银子自己以后可赚几百倍几千倍,但心意却难还了。
叶维翰一笑,请他入座,又要斟酒,苏子籍连忙抢过,给他斟上。
叶维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说着:“子籍,你能有今天,叶叔很高兴,这一嘛,是为了庆祝,二则是希望你去府城时,也带上不悔。”
“啊?”这话让苏子籍就是一怔,但本就想到了棋赛的事,转瞬间意识到了对方说的意思:“可是不悔,终于要去府城参加棋赛了?”
叶维翰点头:“正是,自前魏世祖以降,到本朝,三年一次的棋道大赛陆续不绝,不悔的这次比赛资格,我早就给她取得了,俗话说,二十不成国手,终生无望,下棋这事,讲究天分,不在年纪多少,她现在也学习的差不多,是时候可以试试了。”
“再等三年的话,就耽搁了。”
“只是我身子骨不好,而她一个人去,我又不放心,若能与你同行,也算是有个照应。”
棋赛是三年一次,地点是县城——府城——省城——京师,在这样的时间地点,其实也是为了方便广大学子,有对下棋一事喜爱跟信心,可以在考试之前,参与棋赛,算是结交朋友,亦是陶冶情操。
若能获胜,传出美名,或还能得到主考官的欣赏。
毕竟这世界,棋道是雅事,魏朝甚至建有棋待诏的官职,而大郑继承此制,虽最高才正八品,却是女子除了入宫外唯一能获得的官身。
苏子籍本就想要报答叶家父女,这种小事当然不会介意,当下立刻表达:“请您放心,我到时会陪不悔去棋赛现场,保证回来时,她安然无恙。”
这也正是叶维翰求苏子籍带叶不悔去的原因,叶不悔只有十四岁,若自己去,难保不会出意外,有可信的男子跟着,让叶维翰也能放心。
可惜的是,自己不能离开县城。
叶维翰看一眼突然低头扒饭不说话的女儿,心生油然而生出感慨:“时间如梭,一转眼,你也快十五岁,要行笄礼了。”
“我不希望你大富大贵,但总得有些傍身的本钱,不能给人轻看了。”
“去吧,给自己弄个棋士的称号回来。”
叶不悔听到这话,差点噎到,眼睛都有些泪汪汪,只是喊着:“爹!”
“好,爹不说了,爹不说了。”叶维翰一笑,知道女儿害羞了,转跟苏子籍聊起府试的事。
“你去府试,别担心盘缠,我新卖的书刊,还赚了些银子,你拿十两过去……”叶维翰一挥手说着。
“叶叔,不必了,方惜,或者说方家,这次给了我十两。”苏子籍哪肯要叶维翰这钱,其实他心知,由于叶维翰身体不好,精力不济,生意也每况愈下,这可是他的血汗钱。
既不能为了面子不要,但凡有办法,更不能无耻接受!
见叶维翰疑问,苏子籍一一细说,最后说着:“方家既有结交的善意,我受了就是,难道我日后,还不起这个人情?”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叶维翰心中感慨万千,“咕”一声喝下酒,注目着外院的春意,透了一口气:“你现在还谈不上一举成名,但只要中了秀才、举人,盘缠的确不用担心。”
知苏子籍有了盘缠,自然没有再劝苏子籍接受自己的赠银,心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原本就有的一个念头又升起来,但还没有来得及细想,捏着酒杯的他,嗓子眼一痒,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嗽激烈不止,很快,按在口上的手帕,就满是腥甜。
“爹——”叶不悔吓得不轻,推开椅过来,扶着父亲,看着手帕上满是血,顿时眼泪就掉了下来,想说话,话到嗓口却说不出,全身都颤抖起来。
苏子籍稳重,立刻说:“你先扶伯父到床上,我去请郎中!”
见叶不悔带着鼻音应了声,就打开门奔了出去。
此时才入夜,街道上有一些行人,有认识苏子籍的人见匆忙跑过,忍不住问话,但苏子籍全然不顾,直接快步到了赵郎中的医馆。
医馆有三间门面,柜台旁坐着一个人,穿一身浆洗的雪白衣杉,正低声与一个伙计说话,听到脚步声,就看过来,一看见苏子籍,就惊问着:“你这样急匆匆的过来,又有急事?”
这就是赵郎中,以前苏父生病时,苏子籍就常来这里抓药,或请出诊去家里,对赵郎中人品信得过,也知道这赵郎中虽不是名医,在临化县也是水平不错的郎中了。
“赵先生,有突然咳嗽呕血的病人,您快随我去看看吧!”苏子籍忙说着。
一听是呕血,就知等不得,赵郎中也不废话,立刻让一个伙计看医馆,一个背着木箱跟着快步出去。
才到了街上,看了要去的方向,赵郎中立刻猜到病人是谁了。
“呕血的病人,可是叶老板?”赵郎中虽年过五十,身体强健,大步跟着苏子籍,不仅不喘,还有余力询问。
苏子籍连连点首:“正是叶叔,他喝着酒,突然就呕了血。”
“哎呀,他这个病是痨病,拖了很久了,现在呕血,情况就不太好了。”给叶维翰看过病,赵郎中对他的身体很清楚,此时就忍不住摇了摇头。
痨病?这就是肺结核?
在没有链霉素的时代,这几乎是绝症之一了,苏子籍心里咯噔一下,趁还没到叶氏书肆,问:“那叶叔的病,可还有好转的可能?”
第25章 棋士
“难!”赵郎中叹的说着:“这病,本来就难治,现在又拖得很久了,哪怕用药拖着,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
“当着面我不敢说,回去,你劝着丫头,早做了准备吧!”
这准备自然是指后事,苏子籍有些难受,点点头:“我知道了。”
说话间,就已到了叶氏书肆,突然之间看着远一点的路口,就看见了一个公差指指点点在说话,因离得远,面目不甚可辨,但还是能看见,这是谭安,此时朝着看过来。
“可恶!”
虽知道叶维翰的病和谭安无关,但苏子籍头一次对这人生出厌烦,冷冷看了一眼,就带着赵郎中进了书肆,将门关上。
“谭安,巡查结束,该回去交差了。”同行一个公差见谭安仍痴痴望着,心中不屑,脸上带着笑,劝说:“怎么,还想着叶家姑娘?不是我说,叶家姑娘明显对你无意,何必纠缠呢?”
“再说,不过是个破落书肆老板的女儿,你现在是正经的经制公差,街坊里想要什么姑娘没有,何必在她这一棵树上吊死?”
大魏世祖恢复了前朝官吏一体的制度,大郑虽官吏分开,吏员地位下降,但吏还不属于“贱役”,是属于正经有前途的职业。
谭安就属父亲有功,年轻就挤入公职,实在羡慕杀了别人。
谭安却不甘心,摸着铁尺:“她不肯,不代表以后不肯,你且看着,我定会娶她为妻!”
“呸!真是不识好人心!人家明显看上了童生,没准未来要等着做秀才娘子,岂会愿意嫁与你?”二人在路口分开,望着谭安的背影,这素来看谭安有些不顺眼的公差,朝地上啐了一口,冷笑。
公门岗位有限,谭安挤掉了一个名额,别人自然就没有了。
并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谈资,叶不悔现在整颗心都悬着,正红着眼站在床侧,看着赵郎中给叶维翰诊脉。
等赵郎中站起身,她立刻就问:“赵叔,我爹的情况怎么样?”
“我开个方子,先吃上几日,我回头再看看吧。”赵郎中叹了口气,不当着病人说得太直白,这样含糊其辞说着。
但话,已让叶不悔意识到了些,等到了外间,看赵郎中写了一张方子,苏子籍拿着方子去抓药,叶不悔就问:“赵叔,您实话告诉我,我爹的病,是不是严重了?”
“叶先生的病,已有些年头,或冬季受了寒,现在有些重了,若要根治,可能性不大,若好好吃药,注重保养,或无大碍。”
赵郎中只打算让苏子籍偷偷向这小姑娘暗示,自己却是不说。
叶不悔心里稍安,抽了下鼻子,用手背抹去眼泪,低声:“谢谢,以后还得多麻烦您了。”
“好说,你也莫要着急,这病,就得好好将养着。”对这年纪不大又坚强的小姑娘,赵郎中也有些怜惜,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了下来。
等苏子籍回来,看到的是已恢复如常,正陪着叶维翰说话的叶不悔。
“苏子籍,我去熬药,你陪我爹说说话!”见他回来,叶不悔站起身,接过了药包,朝厨房而去。
苏子籍若有所思,在叶维翰咳嗽声中回神,忙过去,劝着:“叶叔,您怎么起来了?快躺下。”
“子籍,今天多亏了你,替我忙前忙后。”叶不悔被哄了,而叶维翰脸色平静,却带上些沉郁,怅然望着她去熬夜,说:“大夫不说,这病我自知,想当年,抄家前,府内老夫人也是这病,多少医师伺候,都治不好,我能拖这些年,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苏子籍听了抄家,有些惊疑,难道叶家当年,还是官员?
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得说:“您别乱想,大夫说了,注重保养,或就并无大碍了。”
“至于忙前忙后,我家出了事,您与不悔那般照顾,我都没有道谢,现在不过是帮忙跑个腿,哪值得您这样说?”
这是真心话,当初苏父出事,连有些亲戚都不敢与苏家来往,怕贴上去亏本,倒是叶家父女,不沾亲,只是街坊,却时常帮忙,这样情谊,一直铭记在心。
原本的苏子籍虽是个傻子,毕竟还是自己,只是没有醒悟,应该承的情,还得承担。
听苏子籍话出诚恳,叶维翰笑笑,就岔开话题,说起了一些轻松的事,等叶不悔捧着药过来,叶维翰就说:“这里有不悔照顾我,你回去温习功课,二年一次的府试,关系你的前途,更重要些。”
估算下时间,见是天晚了,并且叶维翰的病情也稳定了些,没有需要帮忙的事,苏子籍就起身:“那我先走了,若有事,我必在家中,或是在县学前面的客栈,可以随时去找我。”
“好了,真啰嗦!”推着苏子籍出门,见苏子籍回过头,还一副想要叮嘱的模样,叶不悔站在门口叉腰:“你不是说约了同窗晚上读书?快去吧,再不走,你就别走,干脆留下来算了!”
苏子籍苦笑了下,自然不好答应,就看到小姑娘直接进了书肆,啪一声将门重新关上了。
“这丫头,明明是担心我赴约迟到,被同窗误会,偏偏这副模样,真是……”
换成现代,这样性格就是傲娇,可惜这世界,这性格并不受人喜欢,若所遇非人,怕是要吃大苦头。
“也罢,我正巧有事要问问余律,这鬼神之事,不得不问个清楚。”
“算了,但凡有我一天,就护着她好了!”这样想着,苏子籍也没有回家,直接向余律暂住的客栈:“据说连张胜也来了,不知道有没有带上没有读过的举人心得,我可是还有一二篇就能升级。”
路途并不远,就见临街三间门面一处旅店,店里摆着七张桌子,点着蜡烛,坐了客人,正吃喝议论着事。
苏子籍路过时,听到了些事,非常巧,正是棋赛。
“听说本郡这次棋赛是在画舫上举行,比上一次人数更多,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几个高手?”
“未必,毕竟仅仅是府城的棋赛,虽有着善于此垒的秀才参加,但更多是年轻人,哪比得上京城高手云集?”
“唉!那毕竟是京城,我活这么大,都不曾去过,能到府城参与棋赛,棋艺都是不俗,你我这样的棋艺,就是中了秀才,也未必能参加。”
苏子籍带着笑听着,一抬首就看见了余律,余律大概是读书累了,溜达下,不时打个哈欠。
“余兄,听,你可要参加这棋府试?”
棋赛同样有县、府、省、京城四级,并且还安排在科举之前,而且普通人要一道道杀出道,但学子可直接报名,算是对读书人的优待,也有不少读书人精于此道,纷纷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