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第192章

作者:荆柯守

  “简兄醒了?”苏子籍缓步走来,问:“你现在可有别的事?”

  见简渠还有些没有清醒,提醒:“没有,就随我去一趟刑部监狱,去见你想见的人。”

  简渠原本还有些疼的脑袋立刻清醒了,直接站了起来:“我立刻就可以走!”

  等出了这院子,跟苏子籍上了一辆牛车,再次向苏子籍道谢:“这次的事,多谢苏贤弟为我奔波!”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苏子籍淡淡一笑。

  简渠知道,就算这事对苏子籍不难,可也绝对动了人情,自己现在无以为报,只能是以后找机会报答了。

  抵达刑部监狱,这是有着一个连绵的围墙,还有人按刀巡查,才下了牛车,就看到几个路人正围着一张榜,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苏子籍若有所感,朝着过去,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了榜上所画的像,正是钱之栋。

  下面写着姓名、籍贯、所犯罪名,以及处斩的日期,问斩日子就在三日后。

  见简渠在身侧看了,脸色苍白,苏子籍低声:“正巧这次过来,算是送别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买些酒肉。”

  拍拍肩,就独去了几百米外一家酒肆。

  这酒肆规模不大,酒烈,只有着几样招牌菜,都是酱肉,苏子籍要了一坛酒,又指着几样酱肉各要了两斤,双手提着回去。

  简渠走过来,将东西全接到自己手上,苏子籍也没客气,空手就朝着刑部监狱的大门而去。

  “谁,刑部大狱,不得擅闯。”

  这时是上午,有狱官带着几个狱卒巡查看守,见有人过来,就上下打量着。

  苏子籍也不废话,直接掏出赵公公给的令牌。

  皇城司百户,狱官顿时打了个激灵,直接站起了身,仔细看了看:“哟,您就是苏会元?公公吩咐小人在这里等您,可算是等到了,快请进!”

  又招呼一个狱官,耳语了几句,让其在这里待着,自己则亲自带着苏子籍与简渠向里去。

  这时,又一个狱官晃晃悠悠过来,满脸横肉,油光满面,正远远看见背影,站住了脚,问留守的同事:“这样早,就有人来探监了?”

  留守的狱官说着:“是啊,来探钱之栋。”

  “钱之栋?”

  满脸横肉的狱官像一只突然发现老鼠的猫,身子一倾,目光专注起来,听得同事还在说:“怕你都想不到谁探监,今年新出笼的会元,哎呀,不是亲眼见了,我都不信,有人这样年少有为。”

  “看起来,才十六七岁的样子,就已是会元。”

  “会元,怕是手头宽裕,也顾着名声。”满脸横肉的狱官跃跃欲试,盘算着一会是不是敲诈一番。

  毕竟这跟钱之栋扯上了关系,一个会元不想名声受损,也只能乖乖掏银子堵上这些人的嘴了。

  原本的留守的同事一转身见了,哪还不知道想法,无语:“你可别瞎折腾,这个会元来头可不小,奉了大内皇城司百户的令牌来探监,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谁也救不了你。”

  “皇城司百户的令牌?那就算了,有命拿钱,没命花。”摇摇头,本已起了贪心的狱官就熄了心思。

  再说苏子籍与简渠,跟一个狱官入得大狱,牢房很暗,地上全用青石砌成,是防止有人挖洞。

  墙是青砖很厚,中间有一条通道,两侧用木栅隔成大小不等的号间,一进门,第一个感觉就是臭,这是各个号间的马桶散发的味道。

  不仅仅这样,还有血腥味,是犯人用过刑,从普通犯人的牢房,又到重刑犯的牢房,一路走来,就像走过了人间地狱,惨叫声不断响起,最后才到了钱之栋的单人房。

  “苏会元,这就是钱之栋的牢房了,小人给您打开牢门?”看一眼简渠手里提着的酒肉,知道这不是奚落人来的,而来送行,狱官十分体贴说。

  苏子籍点头,狱官就掏出钥匙,将这间牢房大锁给开了,给三人空间,他则去了外面。

  苏子籍目光落在栅栏里正坐在草席上的人,见钱之栋一身落魄,头发胡子都有些乱糟糟,神色如常,就是目光阴郁,脸在弱光下显得青黯,就知道,这人怕是已知命不久矣,反不急了。

  “进去吧。”见简渠有些犹豫,苏子籍提醒一句,表情从容进来。

  “没想到,临了,竟是你二人来给我送行。”钱之栋目光从简渠脸上划过,又落到手里提着的酒肉上,哈哈一笑:“有酒有肉?不错!不错!知我者,苏子籍与简渠也!”

  “把酒肉摆上。”苏子籍再次提醒呆呆的简渠。

  简渠这次终于醒悟过来,咽了下口水,过去将酒菜就在地面上摆上,一坛烈酒,几包几层油纸包包着的酱肉。

  钱之栋也不客气,直接打开了酒坛,拎起对着嘴,畅快喝了几大口,才放下又大笑一声。

  “痛快!”

  苏子籍一撩袍子,席地而坐,看着钱之栋:“你交代的事,我已办了,你可安心去了。”

  钱之栋满不在乎吃着酒肉,可身上的气息,因着苏子籍的话一黯。

第337章 林国公子

  钱之栋吞下嘴里的酱肉,一抹嘴,直接叹一口气:“是可安心去了,不过事到现在,虽说已看开了,到底有些不甘。”

  “到现在,才知道即将被处斩的滋味,纵马沙场,万人拜见的威风,仿佛只是一个梦,令我唏嘘!”

  这话说的坦然,钱之栋又对简渠:“你也是有心了,之前那般对你,你还能看我一遭!”

  简渠只是低头不语。

  知他心中仍对当初的事有芥蒂,钱之栋似乎也不在意,又提酒坛喝了大半,喝的要醉时,才说着:“我一生杀人无数,要是以我本性,早就操刀了,可现在杀我头,还得叩恩,何等可笑?”

  “但又能如何?钱家虽抄了,人也被流放,路上怕要死去不少,可还有着点希望。”

  “不求东山再起,只盼着钱家不要在我手里灭了根。那样,我就是钱家的罪人了!”

  又望向苏子籍,醉眼朦胧,里面却鬼火一样灼然生光,似哭似笑:“你说,我能怎么办?血口喷个淋漓尽致,祸及家人么?”

  “要真的是痛快,就得无情无义,无家无友才行。”

  “你醉了。”苏子籍与他目光对视片刻,叹了口气,起身对简渠:“你在这里说话吧,我出去等等。”

  说着,就直接走出去。

  带进来的狱官很懂规矩,离得挺远,靠一角昏昏欲睡,苏子籍也没过去,而也找了个地方,袖手而立,闭目养神。

  心里却暗叹,刚才在钱之栋眼中,看到了几乎压制不住的戾气,几乎要将那句“我操你朝廷和狗皇帝”的话喊出来,但还是忍了。

  “就如你所说,要死前痛快的骂这句,不但得自己不怕死,还得拉上亲友一起死的决心。”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简渠从牢房里出来,眼睛红红,一走到苏子籍跟前,就对着苏子籍一揖:“公子大恩难报,不知道府内,是不是缺个幕僚。”

  苏子籍一怔,钱之栋很有本事啊,不知道怎么说的,竟然让简渠这样感动,不过心里早有此意,不然也不会帮对方这个忙,自然欣然去扶:“简先生请起,你愿意,我自然欢迎至极!”

  这时,不远处狱官就像有着感应似,原本一副睡了的模样,直接睁眼,走了过来。

  “苏会元,您二位可是与里面说完了?”

  苏子籍看一眼简渠,见点头,说着:“有劳了,请去锁门就是。”

  又要拿出十两的银票打赏。

  狱官忙推辞:“您不必如此,虽我们这地方,来了多多少少都要给些银子,是个规矩,可您是那边……”

  他隐晦朝着皇宫努了努嘴:“……的人,小人哪敢收您的银子?能给您帮个忙,已是小的福分了。”

  说着,就忙走向里面去锁门了。

  见他真心不敢收,苏子籍想到大内对这些人很有震慑,便也不勉强了,与简渠一同出去。

  阳光照下来,苏子籍看了看又沉默下来的简渠,忍不住问:“钱帅可有什么遗言?”

  简渠看了看外面变绿的柳条,低声说着:“只恨从军,只恨立功。”

  这极符合钱之栋的性情,所谓不在意,其实也不过是无可奈何下的不得不,但怎么可能释然?

  心中的恨意,不过是为了族人、家人,强行压下罢了。

  “公子,那是逢云兄吧?”自从被苏子籍接纳成幕僚,简渠直接就改了口,此时看到不远处急匆匆走来的身影,提醒正陷入沉思的苏子籍。

  苏子籍顺着他所指看去,正走来可不正是野道人?

  “主公,简先生!”野道人到了跟前,冲着二人打了招呼。

  苏子籍再次介绍道:“逢云,以后你可与简先生一同共事了。”

  “恭喜主公,得一大才!”野道人脑袋转得快,明白过来,面带喜色,朝着苏子籍道贺。

  又对简渠说:“以后可要简先生多多指点了。”

  这话又带着一点竞争的意味了。

  简渠此刻心情低沉,也被野道人这一礼,给激出了一点好胜心。

  这做幕僚的,就没有不想做第一幕僚,当初路逢云在船上拜了苏子籍,彼时,简渠只有感慨,而此时则又是一种心情。

  “路兄过谦了,我初到公子门下,要向你请教才是!”

  二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野道人对苏子籍说了自己来意:“主公,你让我盯着的钱之栋的地产,即将拍卖了。”

  苏子籍转脸看向简渠:“简先生,桃花巷那处宅子,是我与钱帅约定之处,定要拿下才成,你对钱帅的事更了解,不如这事就交由你去办?”

  “而且你也回去,收拾下情怀。”

  “公子放心,等我的好消息就是!”简渠应了,又从苏子籍里得了银票,作了揖急匆匆离开。

  苏子籍目光随着他离开,心中暗想:“必是钱之栋还有叮嘱和赠给。”

  不过这不关自己的事,跟野道人上了牛车,又看了看名单上尚有的二人,陷入了沉思。

  “剩下二人,一个是林国来的公子,据说是琴棋双绝,在京城很有盛名,还有一个在外地做官,又是一方郡守,这二人都有些不好办。”

  “林国公子听说是林国的宗室,在京二十年,颇具盛名,虽没有权力,但人脉几乎是遍及上层。”

  “郡守的听闻甚有清名,只是几次不得升迁,就在府道里流转。”

  怎么样惩罚这两个人,有点棘手,只能对付钱之栋这样,迂回着来了。

  苏子籍才沉吟,就听到外面牛车铃铛脆响,从自己牛车旁过去,由于不单单是一辆,因此索性停靠到路侧。

  听到了和铃铛一样的笑声,野道人掀开车帘,朝着看了一眼,低声:“这么早,京城的贵女公子们,就呼朋唤友,赏花踏青了?”

  只看那些牛车上的标识,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能有。

  苏子籍上街也遇过不止一次,对此不感兴趣,只问:“对了,这个林玉清,你有什么看法?”

  说到正事,野道人放下车帘,沉吟着,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林玉清,在京城名声颇好,琴棋双绝是一个因素,据说相貌俊美,年过三十,因着思念亡妻,就没再续娶,在贵女中人缘颇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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