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荆柯守
“罢了,都起来罢。”齐王神色淡淡,就算是对侧妃,态度也是很随意,更不用说是几个妾侍了,在他看来,这些都是玩意儿。
除非生育了孩子的侧妃或妾侍,在眼里还能有点地位,但问题是齐王府里生了孩子的侧妃就一个,仅仅是女儿,让齐王很失望。
生孩子有两个妾侍,因体弱,还没有到起名时就夭折可,还有一个也养得病歪歪的,让齐王也不是很待见,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余氏,忆之还好吧?”
“王爷,忆儿尚好,想念王爷呢!”
“恩!”齐王不冷不热的说着,转脸又问:“盼雁呢?”
“王爷,盼雁也不错,很是活泼。”侧妃低首说着,她的声音很低。
齐王目光扫过了几女,这是一二年内还算得宠的几个,偏偏没有孩子,对齐王来说,就有些不快。
“父王!”随一声娇嫩的孩子欢呼,一道身影直接就小燕子一样,飞扑进齐王的怀里。
齐王原本微沉的脸顿时露出笑容,哎了一声,就起身一把将儿子抱起,还掂了掂,笑着:“哟,几日不见,我的小虎仔竟是胖了!”
虎仔是他当初给嫡子起的小名,只因他一生下来就健壮如小虎仔,虎头虎脑,又有着贱名好养活的惯例,遂有了这样的称呼。
才到厅里的齐王妃,见父子一见面就腻歪,掩口笑:“王爷,虎仔几日没见您,可是想得狠了,您也是,他都五岁了,还这样惯着他……”
这是因她进来时,齐王刚好答应儿子,回头就带儿子去近郊庄子上玩。
这虎仔是五岁的嫡子,健康伶俐,最得齐王喜欢,齐王之所以抽时间来后院一趟,为的不过是见一见王妃,说上几句话,再看一看乖儿子。
性格暴戾的他,大概唯有面对王妃与嫡子时,才会愿意压下一些戾气,露出一点丈夫与父亲的模样。
齐王笑着:“这算什么,若不是最近父皇不让随意入宫,我还打算带着小虎仔去见母妃。”
竟连本王的自称都不用,很有一点平凡夫妻的味道,眼神也很温和,因她出身好,是自己明媒正娶的王妃,平时明理又温柔,且还给自己生下了这样可爱健康的嫡子,对妻子,哪怕是齐王,也愿给与尊重。
结发夫妻,自然不同,更加不要说,礼法上两人是敌体。
齐王妃被齐王的话一提醒,才想起自己原本要与王爷说的话,因也不是秘密,在侧妃侍妾向她齐齐行礼,挥手让她们起身,对齐王说:“王爷,昨日我进宫见了温妃娘娘,献上了一些时鲜,娘娘一切都好,还让我告诉王爷,不必为进宫的事烦忧,等过些时或就好了。”
这事齐王还真不知道。
现在皇宫气氛有些压抑,往常能进宫的人,有一些为了避开麻烦,都是尽量选择不进宫。
若不是为了给自己吃颗定心丸,身儿媳妇的齐王妃,还真没必要在这节骨眼进宫去见温妃,也就是齐王的母妃。
为的还不是让这母子二人在消息被人为阻拦不好传信需要避嫌时,彼此能安心?
齐王看着妻子这样为自己着想,柔声说:“这次辛苦你了。”
侧妃、妾侍见了,顿时百味陈杂。
妾侍也就罢了,因地位相差太远,无非嫉妒羡慕。
而两个侧妃虽是侧室,但比普通妾侍尊贵许多,出身一个三品官的庶女,一个是掌握着实权的五品官的嫡女,没出阁时在她们圈子里也都是容貌才情上佳的佼佼者。
可现在,进了齐王府,成了侧妃,只有表面尊荣,到底是个妾。
没有比现在这时更能让她们感到到正妃与侧妃之间差距了,这种差距看着不大,实则几乎难以追上,就是得到更多宠爱,她们也注定与这种尊重无缘。
两个侧妃,一个微微垂眸,索性不去看不去听,一个则脸上笑,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嫉妒。
而这些,齐王跟齐王妃都懒得去理会,他们夫妻低声交谈着,因齐王不喜与人同寝,最近又实在是忙碌焦躁,哪怕是关系不错的夫妻,也有一段时间没交流过了,正好趁着这时将一些事都彼此说了,做到心里有数。
正在这时,一个从前院急匆匆过来的人,走到齐王的身侧,附耳说了几句话。
齐王顿时一怔:“什么?”
这不是没听清,而是因妖族的人,虽有所勾结,但为了避嫌,很少联系,就算有,也提前一段时间通知,现在却要相见,这是为什么?
一想到这里,齐王眸子一暗。
第418章 上官
心中涌起一丝不满,齐王还得整理表情,不能将这事暴露,只能勉强对齐王妃说:“前面有了急事找我,我得去处理。后院的事,王妃你自行决定就是,等回头我忙完了,再来找你。”
说着,就将儿子又送到了王妃的怀里,急匆匆出去,对着太监说着:“安排下,走密道!”
“是!”太监立刻应着。
“父王还没问我这几日的功课。”已开始启蒙的小孩子,望着父王远去的身影,有点小委屈地对齐王妃说。
齐王妃连忙哄着:“你父王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不是有意忘了,等回头你父王忙完了,定会攒在一起问你,所以你要好好读书,才不会到时被你父王询问了,一问三不知,知道么?”
“儿子知道了。”她的儿子说着。
搂着幼子,年轻美丽的齐王妃又挥手让来请安侧妃侍妾离开,在重新归于空寂的花厅里,望着前院,她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丈夫有着侧妃妾侍也就罢了,在嫁进来前,她就知道,身为王妃,她的丈夫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妻子,不管是不是有更进一步的那天,侧妃的存在都是注定。
但丈夫经常忙于政务,平时也因睡觉时可能有伤人之举,纵夫妻二人关系不错,也从不曾一起同寝睡到天明。
平时常常说上没几句话,就会匆匆离去。
纵然并不耽于情爱,做事大方得体,齐王妃也免不了失落。
距离京城越来越远的官船,被罗裴下令“请”下去的太监罗吉,就算隔了一日,在花厅内还是眼中出火,暴怒使整张脸都显的狰狞,脖子上的青筋都蹦起来,看这模样,下一刻就是冲出去与罗裴肉搏,都不会让在场的人感到奇怪。
但这显然不行,纵然想要立刻弄死罗裴,这位太监也不得不强压下了愤怒。
形势比人强,一味硬刚,只会让事情朝着他不想看到方向发展。
身为太监,表面上的逞强斗狠自然都是不多,更多的是暗地里做手脚,背后坑人害人。
“等王爷登基那一日,咱家得了势,非要把那些小人全部弄死!罗裴那老匹夫,咱家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方能解恨!”
“竟当着那些人的面,如此羞辱我,我若能忍,就成了乌龟了!”心里恨罗裴甚至超过了可能破坏了自己计划的苏子籍,或是别的凶手。
他看了一眼周围被自己叫来的几个人,都是现在队伍中的骨干,罗吉扯了扯嘴角,问:“咱家叫你们过来,为的是什么,你们清楚。说说吧,现如今可有着什么办法,可以顺利完成任务?”
左右没有话说,他们既是跟着齐王,又岂能不知道这罗吉的性情?
没了楚先生,再跟他提意见,很可能反将自己给坑了,没人想出这个头,况且,他们也的确无计可施,少了楚先生,很多事情的确就不好办了。
太监对他们的态度十分不满,冷笑一声:“都哑巴了?今日你们必须说个意见,有个没有办法?”
见他们还是低头不语,就索性随便点了一下侍卫:“你先说。”
此侍卫无奈叹一口气,不得不说道:“公公,这里的事,必须是都要禀告王爷,不如在禀告的信上请示下,在情况变化后,是不是在半路截杀,也请示下王爷为好。”
这不是等于在说自己无能?
罗吉顿时暴怒,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清脆的耳光声中,他尖叫:“这是楚先生以前就定下,当时你不反对,此时反对,莫非是觉得咱家是个阉人,不配指挥你等?”
脸上火辣辣的疼,侍卫眸子闪过一丝愤怒,自己好歹也是入品的官,何尝受过这待遇,只是心里实在憋屈,不得不忍了。
本心来说,袭击一个状元,实在是不智,朝廷必会追究,到时王爷或这太监也许没有事,自己等人可能就被替罪。
先前楚孤容在时,无可奈何,现在却不想继续了,当下赔笑继续说:“现在没有了楚先生,谁也不知道具体调度是怎么样,此事要是成功当然好,失败了,公公怎么向王爷交代呢?”
这话看起来很诚恳,实是良言了。
太监听了,其实也觉得有点道理,可刚才都那样说了,当几人的面,此时又改了口,岂不是让这几人觉得自己好欺?
身为阉人,本就极好面子,又记仇,赵公公那样也罢了,能理智对待事情,罗吉这样,平时还没什么,一旦出现这种突发事件,就显出了性格里的缺陷。
现在,明知道说的有理,可他还是冷笑,一指此人:“荀司辰。你既这样能说,必是心中有着成算了?那你去办此事,带上你的人,去刺杀苏子籍!”
见荀司辰面露迟疑,大太监冷声:“要是你不去,我就立刻将你拿下问罪。”
几人目睹这一幕,对同僚遭遇都很同情,甚至有些义愤,可面对这事,也只能是更闭紧嘴巴,免得步入同僚后尘。
荀司辰心中就是一凉,恨不得拔刀砍死这太监,自己这点人,全部出动,说不定可以把事情办成。
现在还分了兵,让自己一小股去,这就是送死!
为什么自己遇到的是这样愚蠢的上级?
可就算有万千怒火,官大一级压死人,此时被这个太监阴冷盯着,最终无奈下只得应命:“下官遵命就是。”
说话的人都没察觉到是,在说话时,船舱顶上正有一大一小两只白毛狐狸趴着偷听。
虽白色显眼,但它们行动速度极快,一阵风一样,来往间,竟无人察觉。
此时听到了这交谈,见里面的人散了,两只狐狸对视一眼,再次刮过两阵风,回到了苏子籍所在官船上。
“咦?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两个士兵正在甲板上巡逻,其中一人抬头看了一眼,疑惑。
一个士兵一惊,左右环视,发现什么都没有,就皱眉:“没有吧,是不是你眼花了?”
“也许吧。”想到不久之前船队里刚刚才淹死了人,二人对视一眼,都闭口不再谈这种事,免得招来晦气。
至于看到的白影,一想到可能只有自己看到了,再联想到之前的死人一事,哪里还愿意提?
两个人比刚才更沉默,巡逻去了对面,甚至都没有再回原处。
第419章 得知
两只连本带跃过去的狐狸不知道它们给人带来的心理阴影,它们一回到船舱,就唧唧唧冲着苏子籍叫着。
苏子籍为了避免它们两个因这事再打起来,索性给它们一人一本字典,让它们各自翻着。
他站在那里看着,果然看到趴在桌上翻字典两只狐狸,快速指着上面的字,虽不能嘴里说话,竟也弄出了一种争先恐后向苏子籍禀报邀功的画面。
苏子籍忍住笑,一心二用,将不断指着的字都看了。
发现这两只狐狸“说”的都差不多,不过小狐狸因曾经帮过忙有过经验,内容指的更简练,很能提取精髓。
而大只的狐狸则很有些“唠叨”,内容说极详细。
但不得不说,这二者倒是有个互补,让苏子籍看完,对发生在太监船上的事情立刻清晰明了。
“世界上真有这种蠢货。”得知太监罗吉居然这样愚蠢,在这种事上都要好面子,不肯听侍卫劝说,就不由笑了。
“半途袭击也罢了,说不出是好是坏,但想袭击又分兵,就实在是可笑了。”
“这可真是蠢货,可惜了跟随做事的人。”
“那些侍卫我也见过,都是好男儿,结果就这样被他逼着白白送死。”
虽到时会送这些人去死的就是自己,但不妨碍苏子籍现在感慨一番。
一将无能累死全军。
这世界上最悲哀的事,就是遇到这种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