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第252章

作者:荆柯守

  “观摩祁弘新平息民乱,+500,【为政之道】4级,1758/4000”

  这级别其实不算高,但由于是祁弘新启蒙,许多知识是来源祁弘新,苏子籍渐渐看懂了。

  “骨干杀了,民乱就难再起。”

  “首恶虽诛,可放过余人的话,其实就是纵容,既不可轻纵,也不可重压,罚其劳役就相对适当。”

  “而且赈灾正需要人手,现在就多了一支上千人的赈灾营。”

  “这些当老了官的人,果然有一套。”

  “只是手段还嫌酷烈,怕也因此种祸不浅。”

  省城

  祁弘新带着十个郡兵,连夜骑马,奔驰到了省城,终于在凌晨时恰入得城门,又在一刻时间,就抵达了总督府。

  奔到了总督门口,就见四盏朱红西瓜灯吊在檐前,门前四个亲兵守着。

  祁弘新翻身落了,看了看门上亲兵,命人给了名刺。

  亲兵看了名刺,也不敢轻慢,忙行礼却笑:“我们总督大人,昨天批了半夜折子,这会才睡了不满二个时辰,大人你稍等会,等醒了,我就去通禀!”

  祁弘新沉声:“我和他是同年,我有要紧事,你就这样去说,要不,我就捶这个堂鼓,照样唤得醒他!”

  亲兵一听,不由一惊,哪来的二百五?

  还是个知府?

  眼见着祁弘新真要上前,只得连声:“小人这就去通禀。”

  说着,就入内禀告。

  总督昨天议事,回衙又打了雀牌,搂着小妾睡下的确没有多少时间,突然被人叫醒,这绝不是什么好感受,等被告之是因祁弘新来求见自己,更是拧起了眉,心中不快。

  这位总督姓赵,赵总督其实论年纪,与祁弘新相仿,他们甚至同科的进士,只不过那时,祁弘新被吏部派去了东宫做事,前途无量,而昔日赵总督则外放出去,做了一地的县令。

  这些年过去,二人都是两鬓生出了白发,祁弘新这十几年一直都是在知府的职位上打转,而赵总督却仿佛有后福一般,在当年做了县令后,就步步高升,现在已是身为一省总督,封疆大吏。

  祁弘新来顺安府任职,曾经拜见过赵总督,但二人虽是同科进士,按说是能攀上一些关系,但现实却是二人不仅没什么交情,赵总督对祁弘新还有些看法。

  祁弘新曾出身东宫,太子党大半被诛后,祁弘新哪怕没落到抄家入罪的下场,想要高升到中枢,也根本不可能了。

  甚至就算当年是被吏部派去做事,期间也没有做出什么能入罪的事,但沾上了太子的人,不可能再被皇帝信任。

  与他关系近了,尤其同科的进士,对升职不利。

  更不用说,当年忠于太子的人,不是死在了当年,就是辞官不做,远遁他乡,这就显得祁弘新这个继续在官场打转,曾经签名求活的人是贪生怕死之辈了。

  赵总督虽然也知,自己当年落到了那个境地,为了活命,为了家族不跟蒙难,怕也会做出相同选择,但这念头也只是偶尔一闪便过,对这祁弘新,他这些年是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不愿与之深交。

  “这祁弘新是怎么回事?就是有事要禀报,非要在这时?有什么事不能再等一个时辰开衙了再说?”

第446章 老匹夫

  虽是这样想,但也怕是有急事,只能匆匆起床,换了官服去见。

  一见面,就看到这位昔日同科,一脸的汗水,官袍也有些褶皱,看这样子,竟像是连夜赶路过来了,赵总督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祁知府,你这么早求见,可是有要事?”

  “总督大人,下官的确有要事要汇报给您。”祁弘新低下头,说。

  “顺安府有一个举人带头闹事,集合数千众,逼迫官府将水神祠改为蝗神祠,不准扑杀蝗虫,否则便要暴乱。”

  这话一说,赵总督就一沉,民变可是最受忌讳。

  “本官劝说无果,喝令镇压,斩杀首恶及党羽五十三人……”

  “等等,你说多少人?”本来心一松,只眯着眼听着的赵总督,直接瞪大了眼,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祁弘新垂眸,再次说:“下官喝令镇压,斩杀了首恶五十三人。”

  “五十三人!”赵总督不禁来回走几圈,才看向他,脸上满是无奈:“祁知府,祁同年,你不觉得杀的人有些多么?”

  “战乱时也就罢了,这太平盛世,就因蝗虫的事,就杀了五十三人,杀人过多了吧?这、这若是传开了,怎么得了?朝廷若知道了,我这总督也脱不了干系啊!”

  “请大人放心,下官已向朝廷上文谢罪。”祁弘新立刻说着。

  后面的话不必说,意思也很明确了,这意思就是说,此事是他一人所为,绝不会连累赵总督。

  事已至此,人杀都杀了,再纠结此事,也没什么用了,赵总督深深看了祁弘新一眼,心里无奈。

  祁弘新能担下责任,这倒是让他观感稍好了一点,其实是自己在祁弘新的位置上,遇到了这事,怕也会这样行事。

  毕竟是能到总督这个官职上的人,管着一省的事,赵总督怎么可能不知,这事这样处理,其实是最得当?

  不压下这股邪风,任由席卷,到那时就不止是顺安府一府的事,而是整个省都要受呵斥。

  只是杀人太多,祁弘新就算平乱有功,怕也是功过相抵了。

  想了想,赵总督也知道这个祁弘新还是有些本事,当下改了脸色:“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忧,你虽下令杀了五十三人,但毕竟弹压有力,这事前因后果说明白了,朝廷必会知道,这样做并不过分。”

  “放心吧,这事,朝廷必会嘉奖,不会有事。”

  祁弘新咳嗽了一声,脸上却不见喜色,仿佛这事无论结果好坏,对此人来说都不重要一样。

  许多人总觉得不卑不亢,喜怒不形于色好,其实是误解,赵总督原本还有一点对此人的怜悯,但看到这副模样,又下意识生出了一丝厌恶来。

  毕竟,哪怕知道当年的事,祁弘新的作为有情可原,但这么多年来,凡是知道当年事的,对祁弘新的隐隐排斥,已是习惯成自然了。

  赵总督也不例外,他见这事说完了,就觉得事情大概是完事了,劝:“只是这事,其实也没必要连夜骑马过来向我汇报,事情既是压下了,晚几个时辰也不打紧。我见你面色憔悴,想必是累了,先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可以写了公文,差人递到我这里。”

  这就是在下逐客令了。

  祁弘新却没顺势离开,而是突然噗通一声,给赵总督跪下了。

  这隆重大礼,虽以品级之差,也不算是过分,但平时谁也不会对上官平白无故行这样大礼。

  赵总督心里再次咯噔一下,眉都拧了起来,却不得不勉强笑着,去搀扶:“祁知府,你、你这又是怎么了?”

  祁弘新面色悲苦,恳求:“总督大人,顺安府亏空的情况,您是了解,现在正是灭蝗的紧要时,可无银无粮,怎么灭蝗,我是代顺安府的所有百姓,向您行礼,求您拨银,救一救顺安府!”

  赵总督扯了一下,竟没有扯起祁弘新,这简直就是在耍赖,难道自己若不答应拨银,还要不起来了?

  他以前怎么就没看出,祁弘新的脸皮竟有这么厚?

  “你们两个,还不快扶起祁知府?”自己扶不起来,赵总督立刻给门仆人使了个眼色。

  立刻就进来两个人,一左一右,几乎强行拖着祁弘新起身了。

  赵总督此刻脸色也不太好看:“祁知府,不是本官不帮你,实在是藩库中也没有多余的银子!”

  “你也是当知府的人,当然知道,就算有银子,也各有用途,轻易挪用不得。”

  祁弘新却再求:“总督大人,多了没有,少了也可,治水衙门虽承诺还银,可我要上门去,他们却也拿不出!总督大人,下官实在是没办法了,还请您通融一下,下官愿意画押!”

  若别人这样求,或赵总督还能可怜一下。

  可祁弘新看着再可怜,一想到此人与太子有牵连,还在关键时会为了活命而背主,赵总督还是硬下了心肠。

  万一这事被传出去,岂不是将自己给坑了?

  无论是与太子有牵连,还是背主,都不好听,都是一手腥臭。

  想到这里,赵总督变了颜色,呵斥:“祁知府,我本是念同年份上,好言相劝,不想你还冥顽不灵。”

  “私借藩库有罪,是皇上明旨禁止的事,你是数任知府的人,焉能不知?就是你不怕,本官还怕被告发!此事不必再说了!来人!送祁知府出去!”

  舍下最后的脸皮,都求不到拨银,祁弘新面若死灰,被人半扶半扯着送了出去。

  被“送”出了总督府,回身望着猛关上的大门,祁弘新定定看了一会,眼泪突然就顺着眼角流淌下来。

  “都是我做了孽,不想却牵连了全郡百姓!”随后连马也不牵不骑,失魂落魄地顺着这条街,朝着远处踉跄而去。

  “大人!”跟着来就等在外面的郡兵,见到这一幕,都有些无措,但这种情况下,因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上前问,只能牵着马,小心翼翼跟着后头。

  有人跟在后面,看到了这一幕,一转身,跑了回去。

第447章 倒行逆施

  没了睡意,还有些头痛的赵总督,喝着新奉上来的茶,表情冷淡。

  没过多久,就有仆人从外面进来,对他回禀道:“大人,我们听您的吩咐,跟着祁大人,发现他出了总督府,边走边泣,说自己之孽,牵连百姓,有罪……好不凄惨!”

  “这个老匹夫,好会演戏,是在逼我的宫呀!”赵总督听了,又气又好笑。

  但他也明白,要不是真的心怀百姓,又何必舍了面皮作这个逼宫?这可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想到之前听说的传言,曾经不信,此时倒有些信了,不由感慨万千。

  “罢了,既是这样,我不帮,倒显得我吝啬小气,不顾大体了,你这就出去追上祁知府,请他回来见我。”

  “是,大人!”

  等祁弘新回来,就见花厅周围的人都撤了,赵总督半歪在椅上喝茶,也不说话,似乎换了一个人,呆呆出神,祁弘新也不说话,只是站着。

  “祁年兄,我在想当年,你是二甲第一传胪,立刻选入翰林院,又入选东宫,当时我们都很羡慕。”赵总督抚额深深吁了一口气:“谁能想到一过二十年,你我这样际遇呢?”

  “是么?”祁弘新一笑,木着的脸看不出多少伤感:“这是命数。”

  赵总督颌首,冷冷说:“是啊,这是命数,你我是同年,我就给你说实话,本来藩库借银也是正常。”

  “只是你顺安府,有我得罪不起的人打了招呼,不许借一两银子。”

  “原来如此。”祁弘新的心一沉,郑魏的一省总督,并不虚衔,就是三品,但也是实权的封疆大吏,能使总督说得罪不起,人就很少了。

  就听着赵总督淡淡的说着:“这还罢了,你在第三任知府期,就已增了戾气,办政一味得罪人,不说上意,就是下意,你也没有。”

  “吏心不说了,你对待他们的苛刻,应该自己清楚,至于民心,百姓从来就是最忘恩负义的人。”

  “别说百年,就是你上任的宜云府,还有多少人念你好?”

  祁弘新不禁一怔,只点了点头,一声不出。

  赵总督又说着:“每年省纳,上次你给俞总督的礼,薄了点,大家也清楚你的情况,不计较,但是为什么还要写诗讥讽?”

  “祁年兄,路不能越走越窄,听我劝,你年纪也差不多了,就告老回乡吧,免的最后没有下场。”

  赵总督说到这里,不无伤感摇摇头。

上一篇:朕能走到对岸吗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