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荆柯守
“何况琴棋书画对读书人来说都是雅事,能在这种天下读书人大多都会一些的事情上折服天下人,也难怪他们主动派人来送礼。”
不是这几个人来送礼,本来苏子籍都没打算在今日邀请。
看着叶不悔落落大方的与这几个文人说话,受到他们的钦佩,苏子籍也替叶不悔感到高兴。
能得到棋圣之名,能被那些眼高于顶的人认可,对叶不悔来说,已是极大的成就,更可以让岳父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
“不管怎么样,当年叶维翰所拖之事,我都办成了。”苏子籍重重舒了一口气,想起当年书肆救济,眼神不由转柔。
第687章 羽林卫指挥使
入夜
外面男客是冲着叶不悔来,男女有别,道贺过,匆匆吃过宴就告辞离开。
送走了他们,陪着叶不悔回去,快回到厅里时,苏子籍就看到叶不悔擦了擦眼角的泪。
“怎么哭了?”苏子籍忙问。
叶不悔的眼泪虽滚落,嘴角上翘,她轻轻抹去,对苏子籍露出笑。
“终于,我完成父亲的愿望了。”她语气中有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自从父亲故去,叶不悔就一直把夺得棋圣压在了心底,时时刻刻翻出来看一看,鞭策着自己。
虽她本人也的确对下棋爱得深沉,但夺得棋圣始终是个沉甸甸的承诺,压在心头,让人一直记着。
现在,她终于打败了蝉联两届的棋圣,成新一届的棋圣,能成棋圣,就已经完成了对父亲的承诺。
说句难听的话,就算她现在死了,也有脸面去见父亲。
当然,这只是说她现在身心轻松,并不代表她别无牵挂。
深深看了一眼站在面前关切望着自己的夫君,叶不悔心里一暖,虽没了父亲这个相依为命的亲人,可她至少还有着一个亲人,一直都陪着自己,支撑着自己走到现在。
不是他,自己大概也难以完成父亲的要求。
“夫君。”叶不悔长长睫毛上颤了颤,黑亮的杏眼里,映出苏子籍的身影,仿佛眼前的这个人,不仅刻在她的眼睛上,更刻在了她的心上。
“一直以来,你都支持着我学棋下棋,甚至在京中少女频繁出事,我不好经常出门,你也陪着我在家里下棋,我知道,麻烦了你不少,夫君,我……”
“傻丫头。”正说着,就见面前的夫君笑了,捏了捏她的脸,说:“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对你说的话?你我夫妻一体,算什么麻烦?”
不远处有仆从经过,见到这一幕也不敢多看,匆匆走过。
叶不悔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低首“嗯”一声。
“肌肤胜雪,其气内华。”苏子籍是黑木手镯的炼制者,能感受到一股波动在运转,又被镇压下去。
“既成棋圣,必成大功,希望顺利渡过这一年吧!”
才想着,急促的脚步传来,管家急匆匆进来,禀报:“老爷,夫人,宫里来人了,要宣读圣旨!”
这已不是代国公府第一次迎来宣旨钦差,在向苏子籍禀报这件事同时,管家就已经吩咐人去准备香案等接旨要用的东西。
苏子籍与叶不悔对视了一眼,他们今日举办宴会,穿的就已经算正式了,倒也不必另换衣裳。
“来的是谁?”向外去迎宣旨钦差,苏子籍低声问。
管家回答:“是赵公公。”
掌印赵公公?可是老相识了,之前几次圣旨,就有他来宣读,难道这次也是赏赐?
苏子籍知道自己搅动了京城风云,最近两日整个京城都暗流涌动,但没等到老皇帝先对齐王发难,自己先等到宣旨钦差,心里微微一沉。
该不会老皇帝又打算借他做刀,来对付二王吧?
“并非没有这个可能。”仔细一想,苏子籍越发觉得这个猜测最靠谱。
迎到钦差,看着赵公公,苏子籍没刻意压着茫然不解,恭敬请入国公府。
在前院已经设好香案,苏子籍送走了男宾,现在留下的就都是女客了,凡有品级的官员夫人也都出来,一会宣读圣旨时,她们也会跪在后面。
至于没品级的官家小姐,以及普通仆从,则要避开,离得远远,他们连跪下听旨的资格都没有。
赵公公板着脸径至香案上首南面立定,看着苏子籍与叶不悔跪在最前面:“臣等恭请圣安!”
赵公公表情漠然,展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着所领羽林卫指挥使,钦此!”
苏子籍跪在下面,低着头,外人看不到此时神情,当听到皇帝竟然下旨让代国公掌握羽林卫,担任羽林卫指挥使,大多数人,包括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官夫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年纪小一些,倒是不知道羽林卫代表着什么,可妇孺也知道,能在京城掌兵权的皇子皇孙,绝对是简在帝心受重视!
有兵跟没兵,可大不一样!
代国公这才从侯爵晋升到国公多久?竟然转眼间又执掌羽林卫,成指挥使了?
照着这个速度冲下去,是不是用不了一年半载,就要听到其成太孙的消息了?
毕竟代国公已入了籍,名分有了,更是太子儿子,如果再掌兵权,被皇帝所喜爱,成为太孙或真的只是时间问题。
原本还觉得齐王夺嫡的希望最大,可齐王虚长这么多岁,早早进入朝堂这么多年,还不是不能掌兵,还不是被拘在京城?
反是这位代国公,入籍前曾奉旨出京,在地方上待过,许多人当时不觉得这有什么深意,此刻想来,顿时觉得这又是皇帝对代国公十分重视一个证据了。
齐王府
齐王单手撑着侧脸,眉皱着,带着一些烦躁,正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站在他面前的孙伯兰,口齿清晰的将宫内的事,讲给了齐王听。
正是因听得清清楚楚,所以才不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他这个王爷,苦心经营多年,安插在宫内各处的内线,竟被拔出了大半!
按孙伯兰的说法,这些内线在被杖毙前,曾经被抓捕审问过,谁知道有哪个嘴不严,会不会将他给交代出来?
不,都不必怀疑了,这些能被他安插在宫里的人,能有一半挺过酷刑就不错了,怕此时关于他安插内线在宫里的事,已被总结了递到父皇的御案上了。
其实这种安插内线,早就有,这次雷霆一击,看来调查大还丹的事,是触犯了父皇的逆鳞。
齐王看似镇静,其实心都在颤。
“王爷,或是我们调查大还丹的事有些冒进,是不是最近避点风头?”孙伯兰额上渗出了汗,说着。
“宫内被杖毙的那些,虽说都是安插进的棋子,但除几个经常送情报,剩下的都只是能证明与王府有着一些联系而已,更多却没有了,若是避避风头,未必会有事。”
孙伯兰虽这样说了,但这话,说话的人自己或都不信。
第688章 这是冤枉
齐王拧着眉,不耐烦说:“这件事,让本王再想想。”
因一直都在父皇的威压下长大,哪怕成年后想争权,可也只是小打小闹,还真没闹到这个地步,连自己安插在宫里的内线都被查出来这么多,这件事严重了说,怕是他这个做儿子,都要受到重罚了。
他心中畏惧,想避风,可又一想:“父皇这样发怒,难道就毫不顾及此事会让他成年的皇子都染上污名?”
“难道父皇还真想千秋万代?大还丹的炼制,莫非已有了眉目?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该怎么办?”
父皇真的能长生,自己这成年以及已经参与夺嫡数年的封王的皇子,又该怎么办?
自古以来,但凡皇帝长寿,下一代皇帝往往都是从小皇子或皇孙里挑选,因长寿的帝王能熬死成年的儿子。
自己真的要成为这样可悲的皇子?
才这样想着,一人突然急匆匆从外面进来,进厅当即跪倒:“王爷,掌印太监刚刚去代国公府宣了旨,加封代国公羽林卫指挥使一职!”
“什么?”
齐王猛站起身,整个人都颤起来,牙齿更咬得咯吱咯吱响。
他的心,本就因宫里大半内线被杖毙而不安,此时听到这消息,简直已经可以算是心惊肉跳。
厅内只有几个幕僚,是比较得齐王信任,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深深的忧色。
“居然是羽林卫!”齐王咬着牙,不敢置信:“父皇居然给了他?为什么?”
羽林卫,虽人数不多,不过六千,但也是京城兵权之一,而且这是勋贵子弟入仕大营之一,公侯伯爵之子之孙,多半会进去镀镀金。
只要在里面担任了职务,等年纪一到,立刻就能掌握不少权柄,这是皇帝给予勋贵的一种恩典。
毕竟,跟着打江山下来的人,让他们子孙科举入仕未免有些苛刻,现在才建国三十余年,当年跟着打下江山的人,有一些老家伙都还活着。
姬家的皇位也才传到第二代,还是要继续安抚这些功臣,继续重用这些人来巩固江山。
其中掌兵的大多都交了兵权,在这样的情况下,给予子孙后代一些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在皇帝看来自然不算什么了。
羽林卫代表着不仅仅是这些重臣子弟的人脉,更因在当今未登基时曾掌管羽林卫,使得羽林卫就如潜邸一样,有着特别的意义,给了谁,都似乎透着一点不一样的意思。
齐王就明显妒火中烧,又妒又恨,心中的惶恐更被一下子放大了数倍,让他几乎站不住,手都在抖。
厅内死寂一片,唯有齐王的喘息。
“父皇,您可真是疼儿子,不说是我,蜀王也观政多年,可曾受过这样的恩典?”
“让姬子宗掌握羽林卫,这是要让这些人都做他的根基吗?有兵在手,又有重臣子弟辅助?”
“可恶!这是要为他铺路吗?”
这样想着,他咬牙切齿地念出了两个字:“宗、中?”
是啊,他当初不就怀疑过“姬子宗”这个名字,是父皇为代国公所起?
宗这个字,说是“中”,也可以。
“有些贼人传闻,我大郑朝不过三代,呵呵,父皇这是要做什么?要培养一个中兴之主?该死!”
“啪!”
齐王越想越恨,将手里紧紧握着的茶碗,用力的砸到了桌子上,顷刻茶水流了一地,而茶碗也在一瞬间被直接砸得粉碎。
碎屑扎破了齐王的手掌,鲜血滴答下来。
孙伯兰可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小心翼翼问:“王爷,您没事吧?”
齐王看了他一眼,孙伯兰生得俊雅,眉眼清俊,很有风采,以前本来是很喜欢,但现在几次节骨眼,他也渐渐明白,孙伯兰的真才实学,怕是不及以前的谋士文寻鹏。
想到这里,想起对文寻鹏的冷落,心中就有丝后悔,颓然的坐下了,轻轻摆了摆手:“没事,去通知他们来,商议这个事情该怎么处理。”
他第一次感觉到事情有些控制不住,内心有些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