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荆柯守
“那地方,没记错的话,似乎是胡家,难道是胡家出了事?”
“胡家?不会这么巧吧?”
想到曾静临死前提到的胡家,苏子籍不由得陷入沉思:“难道说,就是那个胡家?与狐狸有关?”
这也不是不可能,有着桐山观例子在前,临化县再隐藏别的家族,苏子籍也不会感到惊讶。
“算了,先不想这些。”苏子籍暝目沉思。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曾静说我是大魏子孙,应该就是前朝宗室血脉的意思。”
“这是孤证,但结合沈诚搜索到的书信,有一帮人在寻找和处理前朝宗室血脉,并且还对我的祖坟动手,我是前朝宗室血脉的可能性很大。”
“接下去,是本朝的事。”
“叶不悔的身份……似乎是本朝皇室血脉?”苏子籍并不知道方真搜索太子血脉的事,但在考场异变中,隐隐听见“太子”二个字,当下若有所思。
第80章 规划
“曾静怀疑叶叔是太祖遗留的血脉,但这玉佩不对。”苏子籍想起了垂着明黄坠子的龙纹玉配:“这明显是御制之品,并且还是大郑时所制。”
“当年姬子诚没有称王时,制度没有完备,才可能遗留血脉而不知道,称王又给这物,不可能没有记载。”
“所以建国后流落人间,也就仅仅是太子血脉的可能。”
“难道说,不悔其实是太子血脉?”
这可不是好事,至少苏子籍这样觉得,或者叶维翰也是这样想,今上曾囚禁过太子,太子自尽后,震怒的皇帝将太子妻妾一并赐自尽,其中还包括几岁的太孙。
这样凶残,不愧是皇帝。
苏子籍听说时,还觉得今上是枭雄,可现在怀疑叶不悔可能是太子血脉,就不得不头疼了。
所料不错的话,寻找的极有可能就是太子血脉,毕竟没有获罪的皇室后裔,没必要躲在这一个偏僻县城。
“假定寻找的是太子血脉,但我注意到,方真方面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叶不悔,很明显,朝廷不知道这血脉仅仅是女孩,是按照龙孙来查。”
“要是让朝廷知道,太子血脉,仅仅是个女孩,会怎么样对待叶不悔呢?”
“而且皇帝又不是没有儿子,现在齐王、蜀王都年长,可继承皇位,又迫切搜索太子血脉干什么呢?”
“叶叔假如不是不悔的父亲,而是托孤的臣子,那为什么他坚持叶不悔不认亲,而要努力成为棋圣?这里面又有什么玄妙?”
苏子籍想着,把一张纸拿出来,这是叶维翰最后给自己的,展开一看,却是七个名字,写有简单信息,后面重重批着“可杀”!
“这其实就是证据,只要检查下这名单上的人,是不是与太子之死有关,就可以证明叶不悔是不是太子血脉。”
“现在问题是,我现在被鉴定可能是太子血脉了。”苏子籍想到了这点,才真正头疼欲裂。
有着半片紫檀木钿,苏子籍毫不怀疑自己能过着想过的生活。
童生、秀才、举人、进士,甚至状元。
苏子籍甚至对自己仕途都有过规划,位极人臣官居一品青史留名当然不错,不过历朝宰相执政十年是基本到顶了,十五年必须退,否则就可能受皇帝猜忌。
所以真正有智慧的人都懂,就是一步登天往往不得好死。
四十岁就当了宰相,然后由于当的时间长了,被罢官赐死么?
因此和玩游戏一样,把人生的时间和阶段都安排好,六十五岁退休的话,五十可以当宰相,四十就当大臣,三十就府郡,二十就在翰林转转。
既不快进,又不停滞,享受每个阶段最好的待遇,从从容容没有大祸端。
当然大部分人,都是拼死爬而不得一官,就算进士,蹉跎也居多,可是自己有半片紫檀木钿作弊,不能这样也就是自己太蠢了。
等六十五岁退休,就可以把修仙当主业,腰缠千万贯,骑鹤下扬州——简直是完美!
现在一切规划都完了。
“与不悔结亲,就转移了龙气,紫檀木钿你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呢?”苏子籍觉得这一切太巧了,巧到自己没有来得及反应。
“我现在向朝廷坦白,我不是太子血脉,朝廷信么?”苏子籍摇了摇脑袋,用正常人的脑袋想想,就知道不可能,万一朝廷信了结果更可怕,这意味着有人可以真正冒充宗室。
非把自己解剖,甚至把神魂抽出来查看不可。
苏子籍想来想去,发觉自己除非立刻带着叶不悔逃亡,要不,只有把这身份落实了,才是唯一的生路。
“不管朝廷为什么寻找太子血脉,肯定不是直接处死,毕竟是这样的话,我早就被逮捕了。”
“落实身份的话,其实不难,皇家礼仪什么都可以借口根本不教,只想让我过着太平生活而理直气壮不会。”
“就算以后身份确定了,只需要作出儿子应该有的姿态,比如说,把陷害太子的人杀掉——就可瞒天过海。”
“唯一危险就是,朝廷到底寻太子血脉干什么?”想起方真最后说的千万小心这话,苏子籍就一寒战,低首看了看。
“不要紧,我还有凭借——苏式拳术5级(4123/5000)”
经历了生死搏杀,离突破到六级不远了,以自己四书五经的经验来看,突破到六级是个门槛。
“而且,很明显,杀人技并不那样弱,就算是道人,被捅一刀,也得死。”
“我并不认为这世界的武技就特别强大,苏式拳术可是本家收集多家技艺,并且花了200年在战场上千锤百炼而得。”
“但可以寻几本借鉴下,看看是不是可以合并成一门绝技。”
“这仅仅是个人自保,武技想逆天对抗百万大军怎么可能?”
“关键怕还在蟠龙心法之上——蟠龙心法2级(1870/2000)”
“现在吸取龙气,是不是可以打破束缚,不需要收集人道种子就可升级?”
“我这几天就多练习下,反正离2000不远了。”
“文心雕龙,能干涉人的心,这异能,我是不是也要使用下,以确定它的效果?”
“我要化被动为主动,自动去改变命运。”
就在苏子籍把一切想通时,突隐隐有着哽咽声,他连忙起身,抵达门口时迟疑了一下,就推门进去了。
反正已经拜堂,就算不是正式夫妻也是未婚妻,不必在这里矫情。
才一进去,就看到叶不悔缩成了个球侧躺在榻上,看起来非常孤寂。
叶维翰死了,自己是有点悲伤,但对于叶不悔来说,是天塌了,心里不仅仅是难过可以形容。
这缩成球的姿态,在心理学上就是非常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苏子籍一时沉默了,有些后悔刚才没有仔细安慰,只是靠近了,才发觉她并没有醒,只是小小身子缩着,偶然还是一声哽咽,似乎就算睡了,心里也充满了忧愁无助,难以平静。
想给她盖点被子,她眼皮微动,就要惊醒,苏子籍忙停了手,不矫情,上了榻,似乎感受到了温暖,她在睡梦中都渐渐靠近,手脚也伸展了起来。
入夜了,苏子籍就躺着,让她渐渐靠了过来,似乎汲取了温暖和安全,她本能的哽咽渐渐消失,沉沉入睡起来。
小狐狸倒醒了,目光看了看,“唧唧”两声。
“小家伙,你也慌了?”
“别怕,都睡吧。”苏子籍说着:“有我在,天塌不下来。”
第81章 古岗风水
临化县笼罩在烟雨中,淅淅沥沥,在四月连下几场。
县城街道虽用碎石修过,因此变的泥泞不堪,走几步就会在鞋底沾上小半鞋的泥,有钱人坐牛车不太受影响,路上百姓少了一些。
至于城外,更笼罩在雨雾中,由于畏惧风寒,除农民和不得不赶路的商人,半里一里往往不见一个行人。
苏子籍和叶不悔并肩站在城外一处坟地。
面前是用砖石垒砌而成一个坟包,有石碑,简单写着叶维翰之墓,再下面则有着叶不悔跟苏子籍之名。
奇特的是,不远还跟着一个人,却是野道人。
野道人这时指的说着:“公子,夫人,你们看,这块山岗地形,是余山地脉下来的一线余脉,整个山岗,就这块最佳。”
“虽谈不上风水宝地,但也有地气滋润,安宁家宅最是合宜。”
“而且,不远还有梵庙,这梵庙虽没有显圣,但法事祈福,也有着安抚阴灵之效。”
叶不悔听了,很是感激:“多谢先生了。”
说着递过去三两碎银,野道人也不推辞,坦然受了。
这时雨还在下着,落在脸上凉丝丝,周围是一片坟岗,只不过葬着叶维翰的这一片区域,的确建有一所梵庙。
庙里常年传出鼓钹诵经之声,只要捐些香火钱,就常年有僧人打理,并无杂草丛生、荒芜破败的景象,还可以祈求冥福。
对外地来,并无亲族,亦无祖坟,家里有些银钱的人家,最好结果也就是这样了。
叶不悔对此并无意见,甚至很感谢帮忙的街坊,特别是野道人,而苏子籍更没有让她失望,坟地、香火、街坊、葬礼处理的井井有条。
要不是苏子籍在她身边,只靠着她一个才刚刚过了十五岁生辰的少女,骤逢唯一亲人过世,实在不可能将丧事办得妥当。
“我已和梵庙说定了,每年一两银子香火钱,就有人顾看,每月初一十五,还可受些法事供养,我已经一口气交了十年。”苏子籍并不看野道人,只是淡淡说着。
“十年后呢?”
油纸伞下,被斜风细雨打湿侧脸的少女,发髻别着一根木钗,青布衣裙,仍带着稚气。
“不悔,到时,我应该可以给岳父大人挣个敕封。”
野道人接了一句,“夫人,公子说的不错,地脉流转,风水非一人一家常有,而祈求冥福之事,梵庙更不可靠,敕封才是真正的冥福,远超过梵教所说的天人。”
“以公子才格,不出十年,必可挣个敕封。”
“恩,多谢先生吉言。”叶不悔经过了这些天,悲戚已渐渐压下,她转过身,对着苏子籍说:“我们回去吧。”
在这种气氛下,苏子籍能做也只是稳稳举着伞,沉默保持着体贴,任由她最后无声发泄着最后的悲怆。
身后呱呱叫着的乌鸦,与不停歇的小雨,编织出四月。
耳朵微微动了下,听到不远处有衣服摩擦声,苏子籍没有回头,继续举伞陪她前行。
几个人影,在苏子籍跟叶不悔走远,在藏身之处出来。
其中一人犹豫着说:“刚才我差点以为,被苏秀才发现了,不过,我们只是远远看着,这样也行?”
对苏子籍,现在不知道该给予什么称呼,索性就称呼秀才,也算是恭敬。
“上官既让我们盯着苏秀才,又不让发现,只能这样远远跟着,左右只是保护平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