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第520章

作者:荆柯守

  苏子籍看起来毫发无伤,就连躲闪时有些凌乱的衣襟也都整理过,此时坐着,听人禀报了消息,就笑眯眯一转:“齐王派人刺杀我?路先生,这事你怎么看?”

第926章 齐王刺客(下)

  野道人皱眉沉思,良久才说:“虽说文会上混入了齐王的人,但刺杀您的人,却未必就是齐王所派。”

  说着看了一眼苏子籍,苏子籍“哦”了一声,示意继续。

  “首先,就是齐王现在没有必要这样做,齐王虽脾气暴戾,却并非傻子,当众刺杀亲王,坏了规矩,惹得皇上大怒,只会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对齐王并无任何好处。”

  “就算退一万步,有着刺杀嫌疑,这刺客也太差了。”

  “刺客的武功,放在江湖上,大概也就是一二流之间,本来算是高手,可在刺杀主公这事上,就太寒酸了。”

  “堂堂齐王府,就这点货色?臣都不敢相信。”

  “臣觉得,此事有蹊跷,或真正幕后之人,是打算挑拨您与齐王的关系。”

  说到这里,野道人苦笑了下。

  “就算这样,怕我们和齐王,都得吃闷亏。”

  苏子籍站起来,对着舷窗,外面光色甚暗,只有码头上灯笼照着,恍惚之间,似有鬼魅,不由蹙眉。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代王与齐王关系早就不睦,朝堂上也算撕破了脸,可文斗跟武斗还是有很大区别,明着使绊子跟暗中派人刺杀,更有着天壤之别。

  前者不过就是争嫡常态,算不得什么,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就算败了一方,未必就会死。

  后者可就是真撕破了所有遮羞布,连最后的退路都斩断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真到关键时,这样干也就算了,能赢,就是枭雄!

  可现在哪就到了那时了?

  皇帝虽有些病歪歪,可大权在手,丝毫不曾旁落,之前鲁王被封亲王也有几年,再低调也是有人脉的王爷,还不是被皇帝一句话就给废了?

  仍旧是郡王又如何?被皇帝厌弃,又从亲王贬为郡王,满府仆人全斩杀,被圈在府里不得出去,这跟废人也没有多少区别。

  苏子籍也是如野道人那般想,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像是齐王的手笔。

  更可恶的是这是阳谋。

  点了下首,苏子籍神色忧郁,说:“我也是这感觉,这是导火索,把我和齐王的矛盾直接撕开,难道是蜀王的挑拨?”

  就算之前再针锋相对,只要没闹到你死我活地步,还有缓和余地,至少在世人眼里,有血缘关系的叔侄,打断骨头连着筋!

  现在闹出一场刺杀,只要传开了,怕都要觉得自己与齐王是生死仇人了。

  到了这时,就算齐王与自己生死相斗,也要相互势力相信才成,这就如赶鸭子上架,鸭子自己是否愿意,已经不重要了。

  挑拨他与齐王的人,是不是蜀王?

  就在苏子籍想着时,脚下一晃,随后稳住,野道人一直估摸时间,立刻说:“主公,船应该是靠岸了。”

  果然片刻,就有一个官员从楼下小跑上来,在苏子籍面前跪倒:“臣潭平见过王爷!”

  “潭大人请起。”苏子籍淡淡的说着。

  潭平这才起身,对苏子籍说:“是臣无能,才让王爷受此惊吓,不知王爷可负伤?”

  虽早就知道代王毫发无损,可该问还是要问。

  本来潭平大小也是重臣,不必这样,可现在出事了,只得这样请罪,这就是君臣分野了。

  苏子籍就一摆手:“多亏我身边的侍卫反应快,本王倒不曾受伤。”

  潭平见代王态度还算和气,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一半,但想到这次的事牵涉了两个亲王,就又觉得脑袋疼起来。

  脑袋疼归疼,该办的事还是要办,潭平请安完,就恭声:“此处已不安全,王爷是万金之躯,坐不垂堂,还请移步。”

  请着到了一楼,看了一眼被抓起来两人,潭平冷声:“将他们都带回顺天府!”

  话音刚落,就被一个声音阻拦。

  “慢着。”

  说这话的人还不是别人,正是代王。

  潭平诧异看过去,就见代王举步走来,那姿态,看着倒不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刺杀,但脸上也的确没有什么笑容,虽长得好气质好,可不笑时,那模样硬比诸王怒时还要让人心下一哆。

  潭平的话顿时就堵在了嗓子眼里,只能看着代王走到身侧,朝着被制住的两人看去。

  “我要向这二人请教些问题,所以还请潭大人稍后片刻。”代王在请教二字上重重一顿,见没有人反对,特别是当事人也没有人反对,就走到了被制住的齐王府仆人前。

  这齐王府的仆人,从被抓住起,就懊恼不已。

  这一晚可是屡屡出错,不仅在发现刺客踪迹时没想着赶紧走,居然还晚一步出去时被人碰掉令牌,这也就罢了,还被人给捡到了。

  现在“人脏俱在”,就算是立刻自尽,怕也只会落得一个畏罪自杀的罪名,不仅无法给主子解决麻烦,还要成更大麻烦。

  所以现在就算心里忧虑,也硬挺着没敢寻死,此刻看到代王走到自己跟前,就更屏住了呼吸。

  就听面前皇孙开口:“刺杀本王的人,可是你带来?”

  “当然不是!”齐王府仆人连忙否认,自己还算有点脸面,真有,不会不知道。

  “那你有无参与刺杀?”

  “没有,小人发誓,这件事真与小人无关!”

  生怕代王不信,他还解释:“我与这刺客根本就不认识,且真是我所为,我怎么可能带着令牌留在船上,等着被抓,这岂不是蠢到了极点?”

  “唔?”

  苏子籍目光垂下,就看见半片紫檀木钿虚影。

  “你获得卫侧传授的谍报,是否学习?”

  “是!”

  “谍报3级,588/3000”

  连跳三级,倒并非是这人很厉害,而是结合了苏子籍原本知道的知识,当然那些知识都是捕风捉影。

  “此人竟然还是齐王府重要的骨干。”苏子籍一凛,又问了几句,只听卫侧嚷嚷:“小人只是爱慕文学,故前来观礼,并无别事。”

  一口咬定了。

  潭平不由暗暗点首,这人有点脑子,一口咬定了,才有台阶下,一转眼,却见苏子籍含着一丝笑,不由一凛。

  上次鲁王府仆人告主,代王也在场,虽怎么都查不出有什么设计,但这太巧合了些,政治许多时不需要证据,就起了疑心。

  现在又有这神色,难道又有大事?

  才想着,苏子籍已转过了脸,这人身上汲取到了谍报的经验,可对自己现在地位来说,没有太大意义,但因此知道了此人的心中所想。

  人在被问到问题时,嘴上可能说了假话,心里大多都会想着真相,这是大多数人的本能,通过经验汲取,就能携带些零星思考,单是这项,苏子籍就知道,这次刺杀的确不关齐王的事。

  苏子籍看向刺客。

  “齐王府的人,说不认识你,你可认识他?”

第927章 查下曹易颜

  刺客嘴里没堵毛巾,听到代王这样问,敛起一刹间的恐惧,说着:“小人的确不知道齐王府。”

  这话一说,众人暗松口气,却见这刺客说着:“但我本来是贫穷出身,十三岁时几乎饿死。”

  “有人救济了我,才活了下去。”

  “我不知道这恩人是谁,但给我看了信物,说以后会问我讨这人情,就是这卫侧给了信物。”

  “说你作恶多端,我刺杀不但是还人情,还是代天行道!”

  苏子籍一怔,突然一笑,就问:“我怎么作恶了?你听了吩咐,难道也不自己查下?”

  这不是好借口,不说全国,起码在京城附近,代王名声并不算差。

  刺客呸了一声,扭头看向别处,却是不答。

  苏子籍还要再问,刺客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说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哽咽:“不管谁是谁非,我受人大恩,却不得不报。”

  说着,就要咬舌自尽,丁太平乃是京城名捕,自然留心,一见此,就“咔吧”一声,手疾眼快,直接掰住刺客的下巴,直接给卸了。

  就算这样,也咬了些舌尖,鲜血喷出。

  是个死士,这透露的信息已经非常明显,很多人立刻信了,齐王私下招揽死士,都不由自主看向卫侧。

  卫侧心中一寒,自己有没有用信物驱使这刺客,自然没有,可这话合情合理,一时反驳不得,只得青筋蓬起,口中反复说着:“你胡说,你污蔑。”

  苏子籍盯着刺客深深看了一眼,却不再问,转身对潭平说:“潭大人,你可以让人带走了。”

  “来人呀,都堵住嘴,拉下去。”潭平求之不得,擦了擦汗,忙吩咐衙役推搡着二人离开。

  潭平自己小心翼翼护送着苏子籍上了牛车,又吩咐几个衙役一路护送,眼见着代王离开,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又是满脸霉气,重重一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牛车远去,现在渐渐入秋,又是入夜又下着雨,街衙巷陌几乎没有行人,车厢一片死寂,只听得牛蹄踏在泥水,以及细雨打着油布时紧时慢。

  苏子籍沉下了脸。

  “原来是曹易颜。”

  就在刚才,别人都以为,他对刺客问话毫无收获,实际上既没有反驳他的“请教”,又回答了,苏子籍就能得到一些线索。

  刺客回答中携带的信息,直指一个人,曹易颜。

  “可惜信息太少,但刺客的主人必是曹易颜,难道曹易颜是蜀王的人?”

  可苏子籍蹙眉咀嚼“主上”的词,心里顿有了疑惑。

  “仅仅是蜀王的人,就算是受敬重的客卿,也难以用得主上这个词。”

  “曹易颜,或真有问题。”

  这样想着,苏子籍就对着对面侧坐的野道人:“你去派人查一下曹易颜,我觉得这人不简单。”

  “是,臣也觉得此人突然来到京城有些可疑。”

  对在文会上与主公搭讪的青年,野道人若有所思,微微闭上眼睛,刚才见了一面,论面相,曹易颜也算是贵格,过几年必可以为官,这几乎是预示会中进士,这也很平常。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一丝丝迷雾,看不彻,看不明,眉宇间更透露着一股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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