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第519章

作者:荆柯守

  刀光一闪,就已刺了上去。

  “有刺客!”几步远外的野道人顿时大惊失色,大叫了一声扑过来。

  “噗”恰在这时,苏子籍侧退一步,只传出一声裂帛,大袖裂了一条大缝,堪堪贴着肌肤,却没有伤着。

  “运气?”短刃只差了一分,刺客一顿,已无暇思索,人一缩,贴身一靠,随即身刀似已浑然为一,往上一划,对着苏子籍的脖子划去。

  脖颈是要害,划中不说人头落地,中了必难保命,可见是杀人来的。

  这变故,其实就发生在一瞬,野道人叫声连同着刺客出手,让周围都身体僵住,竟一时难有反应。

  曹易颜在远处看了,微微点首。

  “这刀法有点火候,让我看看代王的虚实。”

  “休得伤得主公!”才想着,就见楼梯处一道灰影,才听到风声,一刹那,长刀贯入,惊心动魄的震鸣,火星飞溅,对面刺来的刀光突然爆散。

  “啊,有刺客!”

  “快来人,抓刺客!”

  随着格档,周围原本压抑住的声音,这才倾泻的洪水一样一涌而出,惊声连连。

  曹易颜看得分明,心里多少有些失望,没能趁着这机会看看代王的虚实,实在是可惜。

  但这本就是顺带,他摇了摇头,当机立断:“一刺不中,就断无成功之理,不过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代王遇刺,此船不宜久留,走吧。”

  “还有,吩咐我们的人,把齐王府的嫌疑留下。”

  “明白,我们的船在外面等着。”钟萃跟几个人混在人群中,护着曹易颜就往下走。

  在人群骚乱的节骨眼,顺着人流快步走下去,就连与擦肩而过往上爬的穿着统一服饰的壮汉,也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毕竟人人都在逃。

  “铮”一声,刺客斜震出数尺,刚才一击不中,就知道不妙了,突袭失败了,身向下一伏,急冲几步,就要逃离。

  这时已由不了转念,一人挡住,长刀袭进,沉喝声传来:“贼子,还不纳命!”

  “铮铮铮……”金铁交鸣声,二楼刀光飞腾。

  “主公!小心!”

  野道人此时已挤回到苏子籍身侧,刚才直扑,桐油地板擦得明净,脚一滑,却重重摔了一下,怕是早就青肿了,衣冠也歪了,他也不去理会,拉着苏子籍就往后退。

  因不知人群中是否还有刺客,此刻堪称小心警惕。

  聪明人永远知道趋吉避凶,大家都是读书人,谁都不笨,纷纷走避,整个二楼大乱,有躲避不及时的人,被刀伤到,越发引得惊恐不安。

  “哎哟,快让让,快让让!”惊到了的读书人四处逃散,其中就有一个看着毫不起眼的秀才,一边逃,一边慌不择路,直接就撞到了同样往外逃的齐王府的人身上。

  齐王这人,本就因代王突然遇刺一事惊住了,生怕又出了什么事,心神不宁,这才没有注意到四散开的普通读书人中竟早有人盯上了自己,这一撞,只听一声,似乎掉了东西在地上。

  齐王的人心里就是一跳,想回头去看,可现在人在楼梯上,被人群挟裹着往下去,想要挤回去看看掉落东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这人犹豫间,就已被推着走远了。

  又见到这艘画舫的护卫纷纷往上去,他只能咬咬牙,赶紧趁乱躲开。

  更远处,已是来到甲板的曹易颜,耳朵动了动,里面一声,别人听不到,他听得清楚,知道事情办成,笑着跳到了临着一艘船上。

  这船小了点,跟钟萃等人一上船,就很快移开,朝着远处行去。

  才离开,就听到举办文会的画舫上,惊声更胜,显然是画舫的人在控制局面。

  其实就算不控制局面,画舫在水上,只要小船不接人离开,想要走,谈何容易?

  而这些,都与曹易颜无关了,他设计了一切,自然将后路想得周到,并没有被困在画舫里。

  回程时,甚至还欣赏了一下风景,还别说,不说莲花,远一点岸堤不远,虽这时入夜,可灯光明亮,栉比鳞次的店肆都开着,行人熙熙攘攘,丝丝雨霾在微风中洒落,反更增了情趣,一派盛世繁荣之景。

  就算已是应国的王,可仍觉得,单论风景,也是这边独好。

  “这大魏的京城,这大魏的江山,终要回到我的手里。”

  船靠岸,自然有一辆外表普通的牛车停下,有人默不出声扶着上车,曹易颜上车坐了,说:“回去!”

  车夫一声吆喝,牛动了,一起一落悠然而行,穿过一条街,就抵达到了一处,牛车就一顿停住了,曹易颜才下车,就听见了隔壁街一阵马蹄声。

  “来的好快。”

  曹易颜快步进去,这处暂住的是临街的楼,共两层,奔到二楼,推开窗,顺着打开的缝隙向下望去,就看到一队骑兵从眼皮子下奔驰而过。

  将窗合上,有人安静进来,上茶跟果点,曹易颜坐在座位上,慢条斯理喝着茶,心里沉思。

  “反应这样快速,伪郑还堪称精锐。”

  “大业怕是艰难啊!”

  钟萃这时坐在下首,也喝着茶,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有人进来跪倒禀报:“大王,代王遇刺一事,已被顺天府府尹接手,顺天府衙役现已围住举办文会的画舫,不仅刺客被拿获,在大船上还发现了一块齐王府的令牌。”

  这事本就是曹易颜交代,又亲自过去了,亲眼看到刺杀现场,此刻听到后续,自然略觉得满意,觉得这件事并没有脱离自己的掌控。

  “嘿,不管别的,伪郑的皇子凤孙,相互刺杀,事情闹到了这地步,我看你们怎么办。”

第925章 齐王刺客(上)

  码头

  此时暮色中,但见远远灰暗的京城城楼,到处点起“气死风”灯,隐隐只见水中到处停泊的是船,但岸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已消失不见,此时一片安静,一个个甲兵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按刀冷冷扫视任何一个试图靠近的人。

  京人立刻知道出了事,不少人躲在远处,特别是酒馆以及茶馆,不时窥探着。

  “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有贵人被刺杀!”一个中年人神秘看看左右,诡秘说:“死了好几个人。”

  “你怎么知道?”

  “我侄子就在画舫上,刚才传了个短话!”说话人连连叹息:“哎呀,现在画舫上,真血流成河!”

  人人瞪圆了眼,又津津有味,一个穿着秀才服的年轻人用折扇打着手心,一哂:“别乱瞎掰,画舫都不许靠岸,你侄子怎么传下话来?千里传音么?”

  中年人看了一眼是秀才,也不直接驳斥,只说:“也许我瞎掰,可你们看,这样多甲兵,这架势是小事么……看,顺天府的人来了。”

  众人一惊,不由凑到窗口目光看去,但见宽阔码头,一辆牛车而至,微啸的风吹过,站在笔直的甲兵一动不动,一派肃杀,袭得众人都打了个寒噤,一人长叹一声:“的确,出大事了。”

  大郑虽已进入安定阶段,但对战乱的敏锐恐慌,仍会在人心中窜起。

  这一年内,京城发生太多事,表面上已压下去了,可实际上不过是嘴上不说罢了,很多人心里都在犯嘀咕,隐隐不安。

  无论害死了不少人的地动山摇,还是亲王被贬,又或诸神祠被处理,好坏都有,却都指向了一个问题,就是:变故。

  京城,怕要生大变故啊。

  千棋湖素是文人墨客喜欢游玩之处,现在夏季,寻常百姓也爱来湖畔乘凉散步,结果又闹出了事,还来了这样多甲兵,怎能不让人心中惶恐?

  同样心中不安,还有刚从牛车上下来的顺天府府尹潭平,因着急,下车时甚至一绊,几乎摔个跟头,幸被仆人抢前几步一扶,扶住了。

  “老爷,小心。”

  潭平站稳了身,暗暗庆幸。

  本来涉及到这等事,已经是麻烦,要是摔了一交,传出去,怕有御史弹劾一本“有失官容”,罚俸还是小事,评价就不好了。

  这时,一个顺天府的捕头急匆匆从远处走过来。

  捕头虽是捕快之长,遇案奉命带差镇压,但其实都是无品,只是此世有着武功,因此虽不给别的职位,尚有官帽可赏,一般不超过九品。

  这就是名捕的待遇。

  上次代王要了个官身赏给石承颜,其实就是归于此种。

  顺天府当然不会没有能干的人,这人就是名捕,很让上官放心。

  “丁太平,船上到底是什么情况?遇刺之人真是代王?”潭平急急问着,这人是自己提拔的,受自己恩惠,可以放心用。

  丁太平忙躬身:“大人,我等已乘小船上去拜见,发现遇刺之人的确是代王!”

  哎哟,最糟糕的事情出现了!

  潭平顿觉头疼,心里更暗暗埋怨,一个堂堂亲王,要出行为何不带仪仗,非要白龙鱼服,这不是给刺客机会么?

  “代王可负伤?”潭平有些胆战心惊地继续问,别说死了,要是受了点伤,自己就脱不了关系,谁叫自己是顺天府府尹,治安活该自己负责。

  “大人勿急,代王并没有受伤。”丁太平立刻看出了恩主的担忧,连忙回话:“且刺客已被当场拿下,只是……”

  “只是什么?”潭平听着代王无事,本来松了口气,看出丁太平还有话要说,且这话还有些难以说出口,心里再次一沉,招手让其再靠近两步。

  衙丁太平这才低声说:“但现场还有齐王的人……”

  “什么?”潭平差点绷不住表情:“齐王的人?此话可当真?”

  丁太平忙回话:“大人,这事卑职怎敢欺瞒,齐王府的人要跳船时,被人直接按住了,后来嚷嚷着自己只是秀才,因怕事才想跳水。”

  “但当场有人认出了,说他是齐王府的一个家仆,根本就不是秀才。之所以会搜人,说起来还跟他掉落一个令牌有关,不是令牌掉了,被人捡到,也不会去仔细查。”

  可见,这事就是这样凑巧。

  潭平满嘴苦涩,什么巧不巧,在他眼里,不过都是自己倒霉罢了。

  难道自己还是逃不了搅入诸王倾轧的命运?

  无论是在京城根基甚深的齐王,还是如日中天的代王,他都不想靠近,他做这个顺天府府尹,本就是身处在漩涡中,平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万事不去掺和,希望能混个好下场。

  可千算万算,都算不出这些王爷不是省油的灯!

  此时被搅入了诸王的争斗,无论得罪哪一方,怕都难以有个好结局。

  一时间,潭平满口苦涩,咽了下口水。

  要说自己毫无野心自然是矫情,谁家当官不想入阁拜相或博个从龙之功,可也要先有命才成!

  自己的能力自己知道,自己的运气自己也知道,没有祖坟冒青烟,就是个寻常之人。

  能到现在位置上,都属运数了。

  既怎么都爬不上位极人臣,现已混到了三品,能平安当官,年老致仕,自己搏个谥号,儿子也能庇荫,就是一向的目标,可惜,现在怕是不成了。

  脑海中闪过这念,潭平叹了口气,声音有气无力:“你等,都随本官去迎船只抵岸吧。”

  因画舫上人不少,为防止可疑人员在顺天府到来前跑了,画舫的舫主一面报官,一面将船依旧停在千棋湖湖中央,直到衙役用小船上了画舫,与交涉过了,这才慢慢靠岸。

  此时,正在缓缓靠岸的画舫上,苏子籍作被刺杀的对象,同时还是代王,自然被安排在二楼的一处,旁护着的就是薄延,野道人也在跟前,至于画舫上护卫,都撤到了楼梯口跟一楼,不敢离代王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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