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荆柯守
马顺德心里震惊,深深看了这个霍无用一眼,心中不快同时,却不得不退了下去。
但头一次遇到这种事的他,很难不好奇,加上刚才霍无用不让他看纸条,更让他担心这事是不是与自己有关。
既可能与自己有关,马顺德自然越发想知道其中细节,于是出去到御书房门口时,速度正常,但出去后就速度慢下来。
他故意放慢了家脚步,还真听见了一句话。
“真的,是望鲁坊?”问这话的人,正是皇帝的声线,他久久听惯了,立刻听出皇帝声音很复杂。
望鲁坊?难道纸条上提到了望鲁坊,那里出了什么大事?
“是的,是望鲁坊。”后面这句,是霍无用回答。
接下来他们又说了什么,马顺德就不敢多听,他这时已经走到了殿外,看着外面明显被染上了秋色的环境,心里不住寻思:“这望鲁坊,能出什么大事?难道是与代王有关?”
可与代王有关,为何不直接点出是代王府,而只是望鲁坊?
须知,那里也住着一些勋贵高官,或许是出了别的事?
但究竟是什么事,让霍无用这般小心警惕,甚至连自己这个皇帝身侧的首脑大太监都不能知道了?
良久,都不见霍无用出来,马顺德心里更忐忑不已,甚至寻思:“难道是有望鲁坊的人弹劾自己?”
虽知道这可能性极低,但人就会胡思乱想。
“马公公,陛下让您进去。”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出来,给马顺德行了个礼,随后满脸堆笑地说。
“嗯,咱家知道了。”马顺德面对着小太监时,态度很从容,心中暗舒一口气,看这情况,不似是问罪自己,可就算有这准备,重新走进御书房,心再次提起来,向着皇帝行了礼。
皇帝此时的脸色已好了许多,但神情却更喜怒难辨,一时没说话,站起身来在书架前慢慢踱步。
马顺德垂手侍立着,目不转睛看着皇帝,他在皇帝身侧已经不少时日,知道皇帝御宇二十年,早就一切了然在心,听臣子议事,太监念折,都是倏然下旨裁决,现在徘徊想事,可见心里极不平静。
马顺德正思量着,心中更是好奇了,皇帝已在门口站定,望着半天云彩,久久出神,才淡淡说着:“你去宣旨。”
“代王行事不谨,将被抄之物收入府内,有违法理,你代朕去呵斥,让他闭门思过一月,所办之差,交给齐王处理。”
马顺德猛的一惊,刚才皇帝还赞着代王办事得当,转眼就革了差事呵斥,还闭门思过,这雷霆雨露,还真的是天威不测。
当下不假思考,重重磕头:“是,奴婢这就去办。”
第957章 孙臣惶恐
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刚才一副要呵斥齐王、蜀王的态度,为何短短时间内就改了主意?
马顺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化,此刻也不敢问,只得应一声,起身没有立刻走,看看皇帝还有没有话。
果然皇帝沉吟了些,又叮嘱:“还有,霍真人有差事要办,有用人处,你给予配合。”
“是。”马顺德再次躬身应着。
他心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难道皇帝宠信霍无用,这是要交给对方办什么秘密大事了?
但眼角余光扫一眼霍无用,此人看上去神色灰暗,却没有多少喜色。
待二人出了大殿,走到外面,秋风一吹,马顺德有些懵的脑袋,就清醒了许多,再次看了看霍真人,因这里还是高阶上,左右太监跟侍卫不少,倒不好立刻说什么,心里心思百转。
二人一起走时,还遇到几个急匆匆的官员,见了马顺德这个在皇帝跟前颇有脸面的首脑太监,态度较之过去客气了不少。
马顺德也不在意这些人心里是不是骂自己,看着这些进士出身当官的人不得不对自己低头,就心情舒爽。
倒是霍无用,无论是面对着皇帝,面对着他,还是面对着这些官员,都始终保持着一副死人脸的模样。
想到刚才在殿中被霍无用不信任的一幕,哪怕已知是有原因,也仍是心中膈应,只是现在皇帝还信任霍无用,马顺德转身笑着,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霍真人……”
马顺德还没有开口打探情况,霍无用走了几步,就先开口了:“听说,皇城司在各坊都有人?”
这问题不是什么机密,又有皇帝的命令,马顺德没在这方面坑霍无用,爽快的说着:“是,皇城司有刺探和保护皇城之职,在各坊都有驻点,不知霍真人想要调用哪一坊的人?”
这话说的,就像他刚才没听到“望鲁坊”这三个字一样。
霍无用也没有疑心,皇宫规矩森严,他也没有想到马顺德敢弄花样,要知道,单是偷听,一旦发觉,哪怕马顺德是首脑太监,都立刻杖毙的下场。
相反,杀几个人,贪点钱,反是小事了。
霍无用长长一叹,良久才说:“那就让你的人配合,一起查访望鲁坊。”
果然是跟望鲁坊有关啊……马顺德心中暗想。
不过,皇帝能让自己配合霍无用调查望鲁坊,倒让马顺德不再担心这件事是与自己有关,既是与自己无关,松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好奇,这其中是否藏着什么秘密。
又或者,是不是和代王有关?
望鲁坊的第一号人家,自然就是代王府了。
“成啊,咱家这就照办,就是不知,这里面……可是有什么事?”马顺德试探问了一句。
结果霍无用听了,盯视了马顺德一眼,冷冷的说:“这事,马公公还是不知道太多比较好。”
马顺德当时脸色就有些变了,却还是笑着:“是咱家多嘴了。”
等在宫门口暂时分开,看着霍无用离开背影,马顺德立刻沉下了脸,暗啐:“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炼丹的道士,真以为自己能站在咱家头上了?暂时不能把你如何,以后有的事机会收拾你!”
收拾了心情,唤着几个小太监和几个侍卫:“走,我们去代王府。”
代王府离着皇宫并不远,没多少时间,门口一阵骚动,有人迅速向里面传话去,又有人乖巧的立刻摆上香案。
没一会,人声来了。
“代王来了!”马顺德站到了香案前直了身,侍卫和丫鬟一排排跪在左右,就眼见代王穿着冕服近前。
就一眼,马顺德也不得不承认,代王风姿,异于常人,心中突然之间一动,作新崛起的太监,他虽然在以前是接受过蜀王、齐王的好处,但还真没有算是哪家的人。
只是才一念,又摇头,皇帝对代王的态度,其实是能理解,逼死了爹,难保代王心怀芥蒂,怕是最没有希望的一个,带的口喻也说明这点,万万不可亲近,才想着,代王已是请过圣安。
“圣躬安!”马顺德呆着脸说:“皇上口喻!”
这话的口气就不同,顿时所有人都似乎有感,跪的低些,就听太监冷冷的口吻:“代王行事不谨,将被抄之物收入府内,有违法理,当有呵斥,命汝闭门思过一月,所办之差,交给齐王处理……钦此。”
在面前跪倒接口谕的代王,听到这里,立刻磕头,口中说:“孙臣惶恐,应命。”
看模样,对皇帝命其闭门思过一事,倒没有什么怨怼的反应。
不过这正常,谁敢有怨怼的反应?
“哟,代王,快快请起吧。”刚才念口谕时表情冷淡严肃的马顺德,此刻突然变了脸,满脸堆笑不说,还上前扶着苏子籍起来,嘴里安抚:“说起来,这种小咎也只是平常事,不会有损皇上对王爷的信任,王爷倒也不必担忧。”
“到底是本王辜负了皇上信任……”苏子籍叹着气。
见代王做出的姿态竟让人看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马顺德脸上仍带着笑,嘴上继续说:“不过是些书籍而已,又不是金银之物,以王爷爱书成痴的名声,皇上必不会重罚,只要您将抄的书全部交给内库,这事也就过去了。”
苏子籍点头:“合该如此,马公公请随本王来,本王这就带你去书库。”
说着,也不避讳,竟亲自带人去自己的藏书之处。
“……”
马顺德也没拒绝,本来这次来,就是为了传口谕以及将那些从神祠抄来的书都带走,代王肯立刻带着自己去,这自然是再好不过。
其实刚才打定主意,要是代王拖延一二,自己也会给些面子,只是回去就要禀告了。
路上无话,马顺德脸上带笑,却也没有与苏子籍多说,直到一行人抵达了书库外,看着这雅致的屋舍,马顺德的目光下意识扫过代王。
内库收藏百万,哪本没有?也不知道这些书籍是不是里面藏着什么大秘密,不然皇上为何要将这些书带回内库?
第958章 一号计划
马顺德虽识字,文学才能有限,就算是进去仔细看,怕也看不出什么,反倒徒惹得代王不喜,索性露出一副随代王行事的模样,看着比平时有礼得多。
他也不催促,只安静等着。
苏子籍没让他多等,看到门一开,里面走出一个老道,就吩咐道人:“真人,这位马公公,是皇上派来的人,书库里的书,都一本不落,拿出来交给他带的人吧。”
出来迎接的老道不是旁人,正是惠道真人。
惠道出来一看这阵势,就心里微微一惊,听到代王这样吩咐,立刻应了一声“是”,引着上前几个太监去里面整理书籍,好登记后装好运走。
苏子籍吩咐惠道配合太监,更是自己进去,在一处小隔间书架上,取下一叠书册,拿到外面时,一本本叠在桌上,看起来慢条斯理,似乎只是不在意将书随手翻一翻,就放上去。
实际上,每一本,都汲取了一些经验。
“【绛宫真篆丹法】+713,14级(3842/15000)”
“【外丹术】+381,晋升15级(1148/16000)!”
这几本,已是苏子籍没有汲取过经验最后几本了,现在汲取了,整个书库里的书,对他来说就都成无用之物,马顺德愿意拿走,拿走就是。
代王放下书,微笑着对望着自己的马顺德说:“书全部在这里,请。”
马顺德也笑了,说:“王爷实在客气了。”
眼见着别人都陆续将书搬到桌上,就一挥手:“来人,将这些书籍,全部搬走,不得有丝毫损坏。”
“要不,饶不了你们。”
“是!”太监们齐齐应声,都是宫内的人,动作非常麻利就将屋内的书籍全部搬了出去。
目光一扫,眼见这书库内,的确里里外外再无藏书了,马顺德也没有追问代王是否还藏了书在别处,就算真藏了几本,也无法搜出来,毕竟,代王在负责处理神祠前,就有爱书爱画收藏的习惯,难道要让代王府一本书都没有才算是可以?
所以,能痛快将代王放在书库里这些书全部运走,对马顺德来说,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
“奴婢差事在身,这就回去交差,还请王爷留步。”马顺德也没在代王府久呆,立刻告辞离开。
看着马顺德带着人出去,苏子籍站在院中,微微冷笑。
“主公!”一道身影这时过来,开口唤了一声,正是野道人。
“外面是不是有异动?”苏子籍知道野道人是刚在外面回来,故有此一问。
野道人本就沉吟着想望鲁坊之事,听到代王发问,心里一惊,难道望鲁坊异动,竟与本府有关?
他嘴上则利索回话:“是,望鲁坊各处都设了卡,刚才又增了人,连我回来,都拦着查了查,看着有些古怪。”
“各处都设了卡?可有什么说法?”苏子籍心一惊。
这地住的可是达官贵人,若没个说法,搞出这一场事,怕是要引起朝野震动,以来一些不必要的猜测,以皇帝的为人,要么就三下五除二直接干完一件事,要么就会找个理由,让人挑不出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