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第536章

作者:荆柯守

  “遥想二十年前,父皇巡视金河,虽无非哨鹿打猎,可大家也要争着参与,连孤都陪同,可孤却在猎场生了重病,药石无效。”

  那时自己才不满十岁,刚刚晋了郡王,只带着几个随从跟随。

  没想到中途时生了重病,眼见就要不行,就遇到了一个神秘道人,此道人朗声而笑,笑声已近在耳畔,人却还在几里外。

  他是眼睁睁看着神秘道人几步就从数百米轻松“走”到了跟前,这样奇人异事,哪怕当时已是郡王的自己,也是第一次见。

  就算是现在细想,也悚然而惊。

  神秘道人一见他,就连连惊叹,说他虽只是一蛟,却有成龙之势,但需细细筹谋,方能如愿。

  “然后赠给孤医药,使孤能治愈,还赠了我这一幅画,可惜,我至今都参不透其中的玄机。”

  不等拦下询问话中之意,神秘道人就错身几个扑上来的侍卫,瞬息之间就身形远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自己病愈不久,太子就出了事,回想着,蜀王只觉得这所谓玄机,是祸是福,还真不好说。

  当日道人,就想过太子会出事?那可知道,现在竟又冒出个太子之子?若不是这些年遍寻不到此人,他真想再问一问。

  “还有,这些奇人异士,善恶难辨,实是朝廷之祸端,要是能尽杀之,天下必能得一太平。”

  “只是,杀之前,或也可以被孤用用。”

  蜀王被投机,自然说明自己有几分天命,算是奇货可居,自然欣喜,可出于又一种本能,却神色幽幽。

  此一时彼一时,随年岁增长,原本憧憬淡去,戒惧油然而生。

第955章 狙翎之死

  良久,外面院中已挂起了灯笼,马友良才回来,见得厅内有个官员,却也没有说话。

  “西南来的奏报,大体上这样。”

  说话的人认识,是个五品官,张敏,三十岁左右,气质儒雅,一看就是读书种子,秋天尚热,官服衬着雪白里子,一丝不苟,将手中文书递给蜀王,说道:“西南说是平定了,可里面的根子还没有改。”

  “土司还掌着大权,当地官府也就是弹压着,寄希望徐徐图之。”

  “这还罢了,应国新君似乎也不善,一登位,不奉旨就攻伐附近二国,一举而下,吞并疆土分立郡县,实力增了不小,或应该提醒下皇上。”

  “哦?”蜀王一惊,陡地一转念,却又平静下来,就对着张敏说:“你来提醒的是,这样,你先回去,多多休息。”

  “那臣就先告退了。”张敏起身:“不过中秋节赏灯之期将近,去年出了点事,涉及的人差点摘掉了乌纱帽——我还得看看去。”

  说着欠身就走了,等远了,马友良一躬身,朗声说着:“大王,我去过了,相国给了回信。”

  说着,马友良双手呈上两样东西。

  一样就是刚才蜀王给出的玉佩,但已不是完整一块,只剩下半块,看情况完整玉佩本就暗藏机关,可以将其一分为二,赵旭将一半送回来,马友良不敢深想其中深意。

  又一样东西,只是一封信,封皮空白,蜀王接过来将信瓤抽出来,上面也仅仅写了几个字。

  “狙翎之死,在功,在过?”

  空白的信纸上,就只有这半个字。

  蜀王微微蹙眉,先一怔,扫了一眼面前仍恭敬站着的马友良,没将信给看,而是温言说:“马先生此番辛苦了。”

  马友良哪里敢当这辛苦二字,忙恭敬说着:“这是微臣分内之事。”

  “天色已晚,先生且去休息吧,待明日议事,再请先生到小花厅。”说着,蜀王就让马友良退下。

  待马友良走了,蜀王注目着院中景致,却皱着眉,在书房内徘徊片刻,才透了一口气吩咐门外:“去书库,将《孟晋史》取来。”

  “是。”一个侍卫应声而去。

  不久,侍卫就捧着一个木匣子,恭敬而入。

  “大王,《孟晋史》都在这里。”侍卫说着。

  《孟晋史》的内容颇多,但正史不过一本,剩下都是些野史或非史官所记录的鱼龙混淆的故事。

  只因这皇室为孟姓的晋朝,虽是六代而亡,但每一代都很短暂,最长的不过三十余年,最短的不过几年,做皇帝的泰半都是脑子有问题。

  这里的脑子有问题,不是夸张形容,是说的事实。

  据后人揣测,晋朝的皇族,大多都有着一种躁郁之症,发病时爱杀人。

  “狙翎之死,在功,在过?”

  这里的狙翎,在正史中被提及的不多,其不过是个十九岁时神秘暴毙的皇子,生前是晋朝第三任皇帝最喜欢的小儿子,皇后所出,聪明伶俐,从小就是神童,十二岁时更是跟着皇帝去祭过天地,后更以稚龄立下了不小功劳,文能修书,武能出谋划策,十七岁就帮着大将军打退了入侵者,更有急智,曾在外出时,替百姓断过案,民间名声颇好。

  若他没死在十九岁那年,下一任皇帝是谁,还真不好说。

  但在野史里,却有人暗搓搓写了这么一句,指出这位聪慧皇子之死,可能并不是出自一些人猜测的是别的皇家兄弟出手,而是皇帝亲自下的手。

  因为这位小皇子虽然小时很得皇帝喜欢,但有着高贵母家、嫡出身份以及随着年纪增长民间的一些吹捧,导致原本疼爱他的皇帝,对其渐渐起了忌惮之心。

  或是因为担心他活到二十岁,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才会趁着病发,对其痛下杀手。

  首辅回了这一句,是在提醒什么?

  蜀王翻到这一页,看着这历史故事,看了看,略一沉思,突然之间领悟了对方的意思,良久方自失地一笑。

  “也对,以父皇之眼光,哪能看不出代王发展猛烈?还用的着别人提醒?怕是越提醒,越是显眼,反落得下乘。”

  “现在事情的关键,不在于我们攻击的力度,而在于,父皇到底怎么想,想不想遏制下代王?”

  “当然,猛烈的攻击未必奏效,事情总得有个引子,恰到好处的折子就足了,只要……我们给父皇一个理由……”

  “并且也可以看清父皇的态度。”

  “赵旭这老匹夫,端是有几分本事,可惜的是人情可一不可二。”

  想到这里,蜀王又寻思:“这样的话,火候是不是太嫌小了些?”

  一念到此,立刻招来人,吩咐:“你去让我们的人,在百姓间吹捧代王,记住,务必要让人觉得,这天下非代王不可继承,明白?”

  “是!小的这就去办!”这人虽不是很明白这么做的意思,但胜在足够听话跟忠心,立刻依言奉行。

  蜀王又想,光在民间吹捧还不够,他还要召集自己的人,在官员中,在朝堂上,都要为代王造势,等火候烧旺了,再用不尴不尬的人上一份弹劾,给个引火线。

  “至于我们自己,要完全脱身,也太违背常理,也要上个争夺的折子,让老头子骂几句放心。”

  “这几日的议事,可是有的忙了。”蜀王负手看着庭院,突然之间一笑。

  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

  原本还有些热的天气,在接连两场秋雨后,小风一吹,路上行人都明显添加了衣服,走路时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皇宫·御书房

  别看皇宫奢华,明黄重幔掩映,回廊过道,一重重门前宫女足有四五十人,俱是明眸皓齿,可实际上不知道为什么透着阴冷,唯有皇帝会待的地方,已暖香弥漫,不知道烧的何物,让人只是身处其间,就能有一种微醺之感。

  马顺德木着脸站岗念着折子,好几次都险些走神,不得不咬紧牙关,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

  “……为朕分忧?”皇帝原本闭目养神,良久后,忽然听到一句话,半眯着眼睛,扫向了马顺德。

第956章 事在望鲁坊

  马顺德正在读的这份折子,是蜀王呈上来,而在此之前,还有一份折子,是齐王呈上来。

  他今天已经读过的这些折子,让人心情不悦的糟心事倒没几件,可这些折子的内容……

  “这么说,齐王、蜀王,都想为朕分忧?”皇帝扯了扯嘴角,问着。

  马顺德听了,就一躬身说着:“是,按照折子,两位王爷应该都想为皇上尽孝。”

  说着,就暗暗看皇帝的神色,只一眼,就不由心里一变,忙低下头去。

  但皇帝神色阴冷,他也能理解。

  从前几日前,就多有大臣赞颂代王办差得力,说什么不畏艰险,往日弹劾几位王爷的折子,总会时不时有几份,其中被弹劾最多的就是代王,可这几日,竟就只有一封弹劾代王,说其有贪没被抄之物的嫌疑,这时齐王、蜀王还上折争差事,更是显眼……

  不过皇帝虽然神色阴冷,却没有说话,马顺德屏气凝神,连呼吸都尽量放轻了,生怕在此时惹怒了皇帝,自然也不敢多猜测,整个人都绷紧了。

  下一刻,就见皇帝从龙椅上起身,冷笑了一声:“可笑,代王行事勤勉,才种了些树,他们就想去摘桃——这些孽畜,作事的本事没有,争功的花花肠子倒不少!”

  才说着,隔远远看见有人匆忙而至,直接拜倒在地,口呼陛下。

  “何事?”皇帝收住了话,居高临下望着这个太监,冷漠的问。

  “陛下,霍无用请求拜见。”

  霍无用?皇帝顿时皱眉,随后又展开:“让他进来。”

  太监忙后退,小跑出去。

  片刻,一道挺拔身影从外面走进来,但看面容,却十分平庸,还透着一种生人勿进的阴冷。

  哪怕是面见皇帝,也依旧是这么一副死人脸,只是拜倒行礼。

  “你这时候求见朕,可是有事?”

  皇帝对霍无用的脾气秉性也了解,知道此人不会无事来见自己,并且此人可是他想要求长生的关键人物,炼丹就靠着这人了,所以皇帝哪怕是在盛怒之下,也会抽时间见一见霍无用。

  霍无用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马顺德,又闭上了嘴,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起身就要呈递给皇帝。

  马顺德作为皇帝身侧的大太监,自然不会允许霍无用直接将纸条递到皇帝手里,忙上来接这纸条,结果接了个空。

  “皇上!”霍无用还略提抬高了声音,喊了一声。

  这是什么意思?

  马顺德在宫中混了几十年,能做到大太监,论起才能来,肯定是有一些,但最擅长的,还是这种揣摩人心的小伎俩,霍无用这一手,立刻就让马顺德明白此人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觉得他不可信,所以当着皇帝就敢给他使绊子?

  想到这些,马顺德心里就是一怒,也转头看向皇帝,想看皇帝反应,结果这一看,就心里一凉。

  就见皇帝一怔,竟然没有对霍无用这出格行为进行呵斥,反几步走下,亲自上前,从霍无用手里接过了纸条。

  拿来一看,脸就变了色。

  “你先退下。”皇帝看向马顺德。

  这纸条上到底有何内容,竟能让皇帝这般失态?

  而且自己这段时间,天天为皇帝读奏折,连边关军机大事都一清二楚,还有什么比军队里的事更让皇帝保密?

  竟连他这个身侧心腹大太监都不能知晓?

上一篇:朕能走到对岸吗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