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荆柯守
可问题是,副手打了板子,可以躺着医疗,等治好了,连升三级。
正差就打的元气大伤,连贬三级。
这招,真的很毒呀!
并且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京城的水这样深么?我们还是在省郡县里转悠吧!
沉默了一会,有人打破了寂静:“既是如此,不如我们等上几日,让张岱闹得更大一些,再去拜访太孙?”
这提议,得到了多人的赞同。
事情闹得大,关注的人多,太孙被架得也更高,想下都下不来了!
那时去拜访太孙,可不是就是个好主意么?
还有一个坐在靠后位置的人,这时才开口:“老大人,方惜跟余律二人,也已经落入了我们的掌握中,派去的人已获得了二人的信任,不过,想要更进一步,还得有人来当这个恶人才行。”
所谓的恶人,就是激怒了方惜和余律,使他们血气方刚,一怒而一查到底,兴起大事。
这个人选,可不好选。
既要有一定分量,还要真做这个恶人,起码,要能取信方惜余律,让两个相信这人的确有着这样的力量,能做成这样的恶事。
不是妄自菲薄,真符合这个条件,基本都坐在这里。
难道还要献祭一个自己人不成?
真要这么干,谁愿意呢?
众人也都想明白了这个道理,都脸色微变,或是沉默不语。
这时,没人愿意站出来牺牲。
这可不是结束了就能脱身,这是等于以身献祭,跟着一起陪葬!
就连许知府也沉吟起来,怎么想,都想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又或者,就算是有这样人选,当着老人的面,也不好直白提出来。
反倒是坐在正中的老大人,眼皮也不抬:“这倒不必议了,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选。”
屋内的人顿时都看了过来,顶着众人的目光,老人脸上已没了笑容:“郡尉韩承毅,可以当这个恶人。”
韩承毅?
这个人,在场的人听说过,不仅是因这人的确是个七品官,更因这个人与这位老大人有不浅的关系。
那一位,可是老大人的外甥!
老大人竟然要献祭韩承毅?
见众人惊得一震,老人慢慢说着:“韩承毅虽是我外甥,可是他能当官,靠的是我的势,这还罢了,这十几年来,的确作了不少恶事,老夫自思,也常常惭愧。”
“现在能为皇上尽忠,也算是他的福气了。”
这话一说,大家都明白了。
的确,韩承毅仗着老大人的势,这十几年,可谓横行无道,恶行斑斑,只是多半在县郡里,因此没有谁真正与他计较。
可现在老大人已经退了,怕是有人就想当个清官,清理这人。
这不是啥势利,是官场规矩就是这样。
韩承毅本不能善终,真追究起来,还说不定牵连到老大人,以及老大人的裴家。
现在老人主动将这外甥献祭了,皇上可不知道,也不在乎这郡县里的烂事,只知道裴家和韩承毅是为国(君)尽忠。
不但裴家得了好处,连带韩承毅也立刻变成忠臣,说不定还有特恩封赠,庇佑家族。
想到这里,众人无不佩服,也打开了思路。
“老大人能为国尽忠,大义凛然,下官等实在佩服,我本家兄弟齐化山,在县里当差,也可当个配角。”
“我三女婿高潜,也不甘落后。”
一下子,众人都不再沉默,陆续提了几个人,都不在场但与他们有着关系的人。
要说作恶,都作恶。
要说官职高低,也不算很低。
最后列出来的名单,足足有七人。
看着名单,许知府不由叹着:“大家都是大义灭亲,这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皇上也必能看见。”
又冷冷补了一句:“现在众恶已在,就看清正如何了。”
“老大人,南兴郡的知府柴克敬,要不要提醒一下?”
南兴郡,也就是余律、方惜目前所在的地方,更是老大人的外甥韩承毅所在的郡。
至于柴克敬,是个倒霉蛋,本是俞林府知府,因粮仓的事,被皇帝申饬了,虽因他上任还没有几天,责任不大,可还是调到南兴郡去当知府,算是下降了一级。
老人冷笑一声:“柴克敬不跟着我们,我们管他干什么?出事了,恰可用此人的人头取信太孙!”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点头,觉得这样也不错。
反正铡刀也不是落在自己的脖子上,用柴克敬的人头来取信太孙,为皇上尽忠,跟自己关系也不大。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屋檐顶上,一只小狐狸正将耳朵贴在瓦上,仔细听着对话,将交流每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直到听完了交流,小狐狸伏在瓦片上,就见侧门打开了,管家引着一众人出去,由于天阴,仆人侍候着给众人披油衣,只听有人说:“大人请回步,卑职瞧着您有点疲惫,还是多休息,小事就交给我们好了。”
小狐狸缩在屋檐下,隔着望着众人,将他们的面貌,一一记在心中。
第1255章 杀人真不是大事
钦差大船
等候接见官员已经不少,特别腾出一条船,又在一处侧厅开辟等候室,由于船舱到底面积不大,因此设了长案,上有茶点水果,又摆着墩子,十几个等候接见的官员一个个坐着,时而议论。
有个县令就指着隔舱,说着:“你看,你听,主厅都腾出来了,组成上百人账房,来计算和统计粮仓的账簿和数字。”
听的人略一定神,果然听见隔壁噼里啪啦的算盘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
听着,又看见走道处,一本本的账簿抱进去,一一送到里面一个个矮桌上,而一个个官员文吏,都在低头计算着。
“不知道我们县的帐簿什么时算好,算好了,太孙才能接见。”
“这样多人,许多还是老帐房,经验足,速度很快,上次新望县,才一个时辰都不到。”
这忙得热火朝天,苏子籍看了一会,就转身去了内厅。
内厅比大厅微小,一眼看去,就看见了文寻鹏,带着十几人,在内厅还是噼啪打着算盘。
“统计的怎么样?”
“主公,外厅是计算大要,我们是抽查与总体统计,任务不重,能同步进行。”文寻鹏起身一揖,答着。
苏子籍颌首,这些人就都是太子府的自己人,与外面相比人数要少了许多,但速度却丝毫不慢,甚至要快些。
两组对照着来,到时就能看出计算出的数字对不对。
这些是细务,但是又不能不作,要不,就被下面哄了去了。
现在还没有接见的人,苏子籍于是就去了自己的休息室,这是一间布置得清雅的小船舱,窗上糊着名贵的绿纱。
贴墙放有一溜矮书架,木案上摆着砚纸笔等物,有个矮榻可以休息,苏子籍抿了口茶,只是沉思。
自己的方法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接见县令,再接见知府。
一个个接见和交流。
别看简单,从帐本,从说话,基本上各县各郡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
有的人,递的资料很厚实,还整理了总帐,态度很诚恳。
有的人,资料就不那样实在,态度也有敷衍掩饰之处。
更有人,空手来,还想空手套白狼,忠心表的噼啪响,却大喊着太孙不处置张岱,不但县不县郡不郡,连国都不国了。
这些形形色色,也算是开了眼。
别以为太孙就不敢欺蔽利用,事实上,直接说谎是很少,但是在侧重点上下文章,却是常用,并且有效的手段。
怎么样分辨,也是上位者的基本功。
“具体无非是刺刀见红罢了。”
苏子籍曾经看过间谍片,一个个狼人游戏,看了几眼就关了,这实在是水平非常低。
真要考验成色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杀人以及还是杀人。
举例说,明军和清军相互派间谍和特工,现在明军对某些人有疑心了怎么办,非常简单,让受怀疑的人,杀清军的家属。
某某清军官员之家属,你去亲自执行枪决。
又或者你带一个连,将清军某乡某村几百上千人集体枪决,妇女孩子一个不留。
这种刺刀见红,才是验金石,就算有人为了大业真干了,回到清军也是死路一条了。
疑人不用是扯谈,疑人就是要用,还得重用——专们用成“屠夫”就很可了。
是忠诚的,干这事也不会抵触,升官发财少不了。
不忠诚的,自然两面都死路一条。
现在投靠的官也一样,许多事,一试就知道是真心投靠,还是首鼠两端,还是心怀异志。
“咚咚咚!”苏子籍才又抿了口茶,神游权谋之道,窗户就有了动静,就起身过去开了窗,这窗小,人是进不来,也只有狐狸可进。
小狐狸一下窜了进来,扒拉着字典,唧唧叫着。
“别急,你是去盯着那个许知府,怎么,这么快就有了新情报?”苏子籍过去,示意小狐狸指字。
小狐狸唧唧叫着,用爪子指着字典上的字,才翻了不到二三十个字,苏子籍就已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过,因着事情复杂,要说的内容多,小狐狸又匆匆往下扒拉,一时间,只见爪子不断,唧唧也不断。
待小狐狸将所有要说的话,比较简洁一一指出,苏子籍沉默看着,已是暗暗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