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冠正伦
之前的他于世道之内还寂寂无名,又忙于生计或职事,不来拜访还算是情有可原,可现在人家长辈都亲自发出邀请了,若还视而不见的话,那就有点说不过去,甚至可能直接影响他在关西所有的人情交际。
毕竟是李冲的闺女啊,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当李泰来到城中冯翊王府门前时,早有户中几个子弟站在门前迎接,分别是冯翊王世子元亨、去年还在商原被李泰揍过的元俭,以及另一个与李泰同龄且一样出身陇西李氏的少年,名字叫做李礼成。
这样的待遇足见对李泰的重视,元家兄弟辈分上还算李泰的长辈,身为元氏宗亲,官爵自然也比李泰更高。至于这个李礼成,同样也是李冲一脉的陇西李氏嫡系后人。
李泰不敢托大,远远的便翻身下马向三人走来。而那三人也得了户中亲长叮嘱,同样也不轻狂任性,彼此距离还有几丈便抬臂作揖笑语道:“久闻李大都督时誉贤声,今日荣幸能于户接待。”
李泰自是连连表态不敢当,门前寒暄几句,便在三人陪伴引领下直往宅中行去,趋行入堂后向着堂上端坐的冯翊王妃李稚华庄重作拜道:“户下少愚拜见恩长,前者劳困于事、拙短于情,至今才来拜见,恳请王妃见谅恕罪!”
“伯山不必多礼,唉,我且唤你小字吧。我跟阿磐,已经不算是初见,前在华州台府吉礼中时,已经见到阿磐你那卓然风采了。不过那时阿磐独处群众争望的风光之中,恐是未见楼上不常相见的亲长。”
冯翊王妃一脸和煦笑容望着李泰,抬手示意他免礼入席,待见与李泰并席而坐相形见绌的户中几个儿郎,又忍不住感慨说道:“怪不得阿磐能得群众欣赏,实在是秀出于同侪,让人无从忽略啊!往常或碍于情事不能常常相见,但今既已得入堂中,暇时一定要常常来访!”
李泰闻言后连忙点头应是,同时也忍不住打量这姑奶奶两眼,心情不免有点古怪。
大家族里的辈分的确是挺让人无语的一件事情,他曾祖李承乃是户中最长,李冲则是同辈之中最幼,眼前这姑奶奶又是李冲最小的闺女,如今年龄还不算太大,但俨然已经是陇西李氏他们这一支辈分最长的了。
李泰虽然常常是以陇西李氏关中大家长自诩,但其实这份自我认知也实在水的很,除了他自己,只怕就连堂中那堂弟李礼成都不咋认可他。
“今日召阿磐你来见,也有一事要嘱你。我家于关西虽然人势不壮,但也不谓全无声迹。近日王太傅丧礼,诸家都需要设帐路祭,我家自然也不可缺席。我本意孝谐当道设帐,但既然阿磐你已入京,此事该当你来主持!”
王妃先对李泰笑语说道,然后又指着另一席中、神态有些不自然的李礼成说道:“孝谐你也不要怨我厚此薄彼,各家声势壮否,俱由此类人情公事体现出来。若无足以镇场不怯的族人当道宣势,即便祖荫再厚,人也不会重你于当下!有这样一位人才声势都不怯见群众的兄长照拂,是你的福气啊!”
第0252章 共壮家声
听到李稚华一副家事尽相托付的口吻,李泰一时间也是颇感意外。
虽然他心里也一直作此想,但若据实以论,席中少年李礼成应该是更有资格代表陇西李氏。哪怕同为李氏一族,但李礼成的血脉渊源又要比他高贵得多。
这小子乃是李冲一脉的长支嫡裔,而且还是北魏孝庄帝元子攸的亲外甥,在孝庄帝诛杀尔朱荣的事件中,其父李彧更是出力甚伟,也算是给河阴之变中惨死的族人们报了血仇。
事实也的确如此,李泰还记得他之前跟随苏绰一起前往拜访周惠达时,其人一开始便将李礼成视作陇西李氏在关西的代表人物。
就算是李泰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讲到对家族的贡献、对时局的推动,他们一家也的确比不上人家,这一点真没什么可讲的。
不过这李礼成也挺悲催的,年幼时便与家人失散,跟随亲戚来到长安,出身虽然可谓高贵,但毕竟年龄太小,且当时西魏国运艰难,上下都以生存为第一要务,也没人有闲情关心这小子,以至于许多人都不知道陇西李氏在关西还有此一人。
李泰来到关西的时候,虽然也适逢邙山大败、西魏局势同样不甚乐观,但较之大统初年还是改善许多。再加上他自己又敢说敢干、能蹭热度,加上贺拔胜等包庇提携,很快便驰名于霸府,风头早将先入关数年的李礼成给盖过。
所以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家世出身只是给人提供了一个起点和机会,但若具体到每一个人的前程际遇,终究还是不免会因处境与各自的努力而有所参差。
李稚华这一番话可谓是苦口婆心,李泰听完后只觉得这姑奶奶为人处事很有一套,并不固执狭隘。
虽然他现在就是群众认可的陇西李氏关西代表,甚至还有大行台颁授的小金印作为凭证,但如果李稚华因血缘亲疏、恃着辈分跟他找不自在的话,也挺给人添堵的。
一段关系是好是坏,终究还是要看彼此的态度如何。
李稚华这番语重心长的教诲,是让李泰颇感来自家族亲长的关怀温暖,以至于本来并不打算继续留在长安,但还是决定留下来参加一下,总不能让时流见笑他们陇西李氏无人。
李稚华的态度虽然让李泰颇感受用,但李礼成却是有些不自在。
彼此虽然是堂兄弟,但从曾祖一辈便已别支,各自生活环境与经历都不相同,彼此间自然也谈不上有什么血缘情义。
就算是有一些独立于关西异乡、同病相怜的感触,但随着李泰声名鹊起,李礼成也常常会听到时流将两人放在一起对比,难免会有褒贬的区别。更有一些时流根本就不知他,却只对李泰大加夸奖。
今天在冯翊王府招待李泰,李礼成虽然也是笑脸相迎,但也仅仅只是出于涵养,内心里还是不无抵触的。
特别当听到冯翊王妃这一番话,这少年神情中都隐隐流露出不满,便在席中开口说道:“大都督勇健之名传扬内外,当然更得欣赏期许,我怎么敢怨姑祖母厚薄区分。但今次王太傅丧礼路祭的安排,恐怕不能尽如恩长所意。月前解褐新仕,进领著作郎,如果省中有著作事加派下来,还是要先公后私。”
听到李礼成自言解褐担任著作郎,李泰也不由得多看他两眼,并暗自感慨家人给人带来的帮助实在太大了。他之前都是再转官时才得任著作郎,而且还少不了苏绰提携的缘故,较之李礼成解褐即任的待遇还是颇有差距。
“原来孝谐竟已领此清贵职事,真是可喜可贺。那么近日为王太傅著传,想来应该也会就案同参?”
李泰听出这小子情绪有点不对,但刚从姑奶奶那里感受到一点温暖,倒也不想跟族人们把关系搞僵,于是便对这小子略作恭维之辞。
李礼成听到这话后自是颇感自得,但也并没有傲慢的忘乎所以,只是摆手笑语道:“伯山兄你久事台府,想是不知别省事宜规令。特别诸曹通行考成之后,事需专付,不可滥参。我能领著作事,也是承惠家声荫泽,并非自有壮笔,远还未有专领著作的资望能力……”
说话间,他便将秘书省一些人事规令讲述一番,自然也是不无炫耀的意味。毕竟在他看来,李泰这个台府属官就不履朝,对朝规格式自然难免陌生。他或许在别处有逊,但在这方面还是可以说浅胜几分的。
李泰虽然做过一段时间的著作郎、并为周惠达撰写传记,但却一天班都没有到长安来上过。所以当见到李礼成一本正经的介绍这官职之清贵,反倒不好意思再提自己的履历,单就工作态度就远不及人家端正。
李稚华听李礼成以公事为托辞,自然也能觉出这小子不甘人后的想法,略作思忖后才又说道:“我于诸亲中虽然称长,但终究不是当户掌教之人,唯是心中非常乐见户内少类能够和睦无间、共壮家声。你两人皆青春年少,后路长年,倒也不唯当下事项几桩,要紧记得,不要贪顾私己的便利而疏远本该长相久处的亲人。”
李礼成常在冯翊王邸出入,听得出这姑奶奶语气虽然温婉、但心情已经有点欠佳,一时间也是有些局促,连忙又说道:“我一定谨记姑祖母教诲,同伯山兄一起参设路祭,归后便向省中告假。”
“倒也不需要这样麻烦,稍后我着员告知省中卢监一声,央求些许的便利。”
李泰闻言后便又笑道,倒也不是存心炫耀同其长官的关系,单纯只是一句话的事,朝廷里尚书省都屁事没有,更不要说秘书省。李礼成这小子也就是刚做官、新鲜感还未褪去,等到混成老油子,自己就学会摸鱼溜号了。
李礼成却是有点不忿又被这家伙装到了,端坐起来正色说道:“我知伯山兄共卢监情义友善,但官职分属上下有序,还是不要徇私混淆。我归后自去告假,便不劳伯山兄了。”
瞧这小子一副要跟人较劲的模样,李泰也懒得多说什么,便又共堂上李稚华母子们闲话一些家事。讲到流落在关东的族人生活状态,不免又是愧叹诸多。
但在这对话过程中,李礼成却又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瞪眼怪叫道:“原来伯山你竟是永安二年生人,那可错了、真的错了!我是永安元年生人啊,论齿竟还比伯山你大了许多……”
这小子因他年龄大过李泰而欣喜不已,但却搞得李泰和李稚华都有些尴尬。彼此间虽然是有血缘关系,但交情来往实在谈不上太亲密,又各自拘泥着不好细说深问,居然连这基本的长幼问题都先入为主的搞错了。
李礼成因为比李泰更大而沾沾自喜,称呼也从伯山兄直接改为了阿磐,李泰本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瞧这家伙一脸傻乐的样子有点不爽,又坐了一会儿之后,索性便起身告辞。
霸府对王盟的去世也非常的重视,大行台尚在巡察河防、不暇回归,但还是第一时间派遣诸子侄赶到长安来办理王盟的丧礼,宇文护更临时加职太常卿负责主持王盟的丧礼。
丧礼规格议定之后,诸事程便也快速的进行起来,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灵柩出殡的前一天。
李泰这几天因恐再被那太子抓住,一直都住在城外庄园中、尽量避免入城,等到城中送来王家出殡的路线图并各家设帐路祭的方位后,他才着员将诸物事准备一下,而后率众直往长安城西去。
亡者出殡,其亲友们沿途设帐路祭本是寄托哀情,但由于王盟本身身份特殊,再加上太子的推波助澜,让在京五品以上都需要参礼,便让这场丧礼人情物料都使废甚巨。
李泰一行来到城西郊外时,早有时流诸家家奴们沿途圈地设帐。有的敷衍了事,有的则装饰华丽,虽然丰俭由人,但还是有一些潜在的规则,最直接的就是各家路祭帐幕的位置。
城门两侧各自坐落着一座大帐,左边是皇家所设、毕竟除了君臣关系之外彼此还是姻亲,右边则是宇文家所设。
这一次入京来主持丧礼的宇文护自不是什么懂得低调之人,这路祭的帐幕扎设的高出城门,直将对面皇家路祭之帐对比得黯然失色。
李泰见到这一幕,也是不由得一乐,恶人还得恶人磨,太子前几日在王家葬礼上各种作态,可等到宇文护入了京后便彻底哑火了,再不敢做什么露骨表现。
各家路祭帐幕也都沿此向城外排列,位置的远近也体现出了彼此的关系亲疏与声势强弱,特别是后者。
由于朝廷并没有规定各家的排序,那自然是在先到先得的原则上各自划分。当然真要牛逼的人,也不必在乎先后顺序,只要有那实力,把元家和宇文家的帐幕掀了也没啥。
李泰自然懒得在这种事情上强争表现,来到城郊后见靠近城门道路两侧都已经被人占定,便往更远处寻找空地,顺便找找约定来此汇合的李礼成。
可他这里行出未远,耳边听到喧哗吵闹声,转头望去,只见有人争抢场地打斗起来。他这里本来还只看个热闹,却不料打斗的人群中传出一个悲愤委屈的声音:“阿磐你来得正好,我家帐地被人夺了……”
第0253章 勇者逆行
李泰来到这个世界后,感触颇深一点就是乱世之中实在乏甚公序良俗,越是身居高位者越是欠缺对自我的约束,个人素质不高,偏爱使气斗狠。
东魏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他还不甚了解,但西魏这里可谓是酒色财气五毒俱全,朝堂上打架斗殴、霸府里聚赌酗酒,都是寻常可见。
类似今天这样的情形,本就没有明确的划分,时流各家因为设帐何处而发生争执乃至于打斗,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丝毫都不让人感到意外。若不发生这种事情,反而显得有点奇怪。
现实虽是如此,可如果看热闹看到自己头上,也实在是挺让人诧异恼火。
打斗发生在不远处的郊野土坡前,参与双方约莫有着四五十人,其中一方人数偏多,三十多名壮卒豪奴多数手提着器杖,一边围殴追打着另一方人马,一边将坡前已经打下的帐幕地桩拔除毁坏。
另一方势弱一些的则就有点凄惨,十几人虽然也在奋力抵抗,但终究是寡不敌众,除了各自咬牙承受不断砸落下来的拳脚棍杖之外,就连牵来的马车都被对方推倒进沟塘里,原本装载在车上的物料更是抛洒一地。
李礼成被家人夹护缩身在一匹驮马马腹下,两边棍棒呼啸、恶徒辱骂声不绝于耳。
他旧年常傍亲长生活,出入不失遮护,鲜少遇到这样混乱的情景,一时间也是惊恐不已,远远瞧见共诸随从们策马向此而来的李泰,顿时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忙不迭从马腹下蹿出来摆手呼喊求救,但马上就被对方豪奴寻住破绽、一拳砸翻在地。
李泰瞧着这认识不久的堂哥竟被人推倒在地、踩踏蹂躏,顿时也是怒火上涌,摆手喝令道:“把人救出来,这些恶奴一个不准放过!”
随着他一声令下,周围部曲随从顿时便策马冲上前去,马蹄声一时间大躁起来,顿时吸引了周围更多人的围观。
长安周边向来豪强众多、凶徒不绝,治安一直谈不上好,所以久在近畿生活的群众们也都各自不乏判断强人势力如何的经验。当李泰部属群卒策马冲起的时候,周遭看客们顿时便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李泰自知他在长安的人缘实在谈不上有多好,故而每在京畿周边活动时,一定要带上一批数量足以应变自保的随从,今天同样也不例外。
他麾下七十多名训练有素的精卒,数量已经颇为可观,且还人人乘马,无论是驰骋离合还是下马列阵,都能不失机变配合。
在李礼成呼喊求助以前,此间郊野虽然也有众家豪奴游走活动,但在见到他们一行阵仗后也都远远避开,不敢近前招惹。
长安城内众多权贵,城外则豪强林立,但能够一下子拉出七十多匹精骑战马的也着实不多。能摆出这样一副阵仗的,要么得是六坊禁军中的实权将领,要么得是拥兵自重的一方军头。
这两类人物,都是让人头疼心悸、轻易招惹不得,特别是后者。
军头们部伍未必驻扎于长安周边,但也因此其部曲人马调动起来更加的无迹可寻,若真得罪了这类人那可得小心了,直接被袭杀于城池内外都有可能,而且还死无对证。
李泰部曲们刚刚冲行起来,那打斗中强势一方已经有所警觉,忙不迭放弃当下的目标、与身边同伴们聚集起来,其中为首一个还在高声叫嚷道:“尔等何部人马?敢在畿内……”
但其话还没有喊完,李泰部曲们已经策马冲上前来,直将这刚刚聚合起来的阵势冲击得七零八落,有的直接被撞飞出去,有的则弃械惊走,还有的将待顽抗却被直接抽打在地。
彼此力量相差实在太多悬殊,当李泰策马缓行到了近前时,打斗便已经结束了,唯有数骑还在围堵几个逃窜进了泥泞沟塘里的豪奴。
“阿磐你总算来了!若再不来,我恐……”
披头散发、仪态全无的李礼成被家奴搀扶迎了上来,一脸的羞恼有加并心有余悸。
李泰并没有搭理正待诉苦的李礼成,而是喝令将诸擒获的豪奴们拘押串缚起来,也不理会这些豪奴的求饶或是辱骂,交待完这些后并不在此久留,直接策马往坡地的另一面行去。
“阿磐,你要去哪里啊?这里才是我……”
李礼成见李泰高冷离开,忙不迭再发声呼喊,但李泰却恍若未闻,见状后他满心疑惑的追了上去。
彼此前后行出十几丈的距离,李泰才在一株大树下停下来,翻身下马立定,等着李礼成气喘吁吁的追上来,才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我从城内行出,等了好一会儿阿磐你都没来,便打算让家人择定一处且先架起帐幕,却没想到冲出一群刁奴来狂骂驱赶,我自不忿,便同他们……”
讲起事情缘由,李礼成也是一脸的委屈,一边揉着身上痛处,一边忿忿说道。
他西投以来寄人篱下,虽然谈不上养尊处优,但也从来没有遭受过被人拳脚相加的殴打,这会儿心情自是五味杂陈,各种滋味交织起来、难作分讲。
李泰先是耐着性子,听他将事情始末讲述完毕,才又拍拍他肩膀安慰道:“那些刁奴已经尽被擒下,无论出于何人门中,此番羞辱一定要加倍报复。但我想问的是,孝谐你为何选择此处设帐?”
眼看着李礼成被人殴打一番,李泰虽然也颇感不爽,但更让他感到不爽的是,李礼成这挑的什么破地方?虽然说是为王家丧礼助阵,但具体各家设帐何处,也体现出他们各自的声势面子如何。
或者说,李泰本意这一次要低调,也并不在乎能不能做大声势。所以李礼成被人打了不是问题,选定这个偏僻地方也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已经选了这么偏僻的一个方位,居然还他妈没搞定,被人揍得鼻青脸肿。
李泰都不好意思站在原处处理这件事,这是踹李礼成屁股吗?分明是打他李大都督的脸!若被人瞧见他居然跟人争抢这样偏僻一个地方,还有什么脸混?
李礼成一时间有点跟不上李泰的思路,但见他脸色阴沉严肃,只道问题很严重,连忙忍着身上痛处,不无安慰的对李泰说道:“阿磐你先不要心慌,我知这件事难免让人惊怕,这些刁奴竟敢在近畿如此跋扈,可见他主家一定势大张狂……咱们两个少年处理起来,真的是有点、有点拿捏不定。你并不久在长安,人事陌生,且同我去求助……”
李泰听到这话,更觉得有点无语,指了指之前斗殴的土坡前没好气道:“区区一桩小事,不值得惊动别人!对家若真势大,会共你争抢那既不傍城、又不临道的荒坡?这件事真是羞于告人,孝谐你且记住,相识群众若问起,只说行道之中遭遇挑衅,千万别说是共人争抢营地!”
李礼成这才听出李泰关心的重点,一时间还是有些不能理解,并有些不舍的说道:“可是那地方咱们已经争夺下来……”
“去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