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284章

作者:衣冠正伦

  李泰将这一幕收于眼底,心中也在暗自算计着。

  之前的他势力有限,门路也不多,只能接受亲人留在关东这一情况。此番河桥会见陈元康一事虽然并未影响他在国中处境,但也给他提了一个醒,那就是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要尽量将母亲和其他亲人们接到关西来。

  虽然他跟陈元康沟通一番,堂兄李倩之也表示一定尽力保住家人安全,但李泰还是有些不放心。未来的他当然仍要奋斗在与东魏北齐交战的第一线,而滞留关东的亲人们也必然会无可避免的受到牵连。

  如今的高澄内忧外困、焦头烂额,应该是暂时没有心思收拾他的家人。毕竟关东世族也是东魏政权的重要组成部分,无论是维稳眼下还是未来进行篡代,高澄都要借助一部分关东世族的力量。

  可等到高洋上台后,尤其是高洋开始发疯那几年。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想起来李泰当年夜袭晋阳时吓得他尿裤子,从而对陇西李氏留在关东的族人们大肆报复。

  如果有可能的话,李泰自然不想冒这个险。如今他也具有一定的能力,便想着设法将母亲等人接来。

  其他人见李泰只是沉默不语,不免有些好奇,高仲密指着他笑语道:“阿磐莫非还为河桥未能竟功而失落?”

  李泰闻言后便摇了摇头,不欲此事让太多人知晓,起身示意几人转去内室坐定,这才讲起他的想法。

  高仲密家人多遭不幸,剩下的兄弟高季式与其他族人显然也不会放弃东朝的优渥生活前来关西,故而对此兴趣不大。

  但崔家兄弟和卢柔都是跟随贺拔胜辗转多处最终来到关西,留在关东还有许多族人,心内也难免挂念,听到李泰这一设想,各自都流露出不小的兴趣。

  “如今东朝虽然人事纷乱,但仍可收复河洛,想是仍未崩溃。而且关东亲徒们是否愿意前来关西也未可知,阿磐此计尤需谨慎实施啊!”

  崔谦老成持重,虽然心内也很期待,但仍不失冷静的说道。

  李泰闻言后便点点头,虽然亲人团聚是好,但今在世人眼中关西可绝不是什么好地方,尤其要让关东亲属放弃彼处生活与官位叛逃过来,在一些亲情观念不深的族人看来,他们只怕跟缅甸诈骗团伙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即便是要接引亲人,也必须得是感情和血脉全都极深,起码不会暗生埋怨和举报自证清白的人。

  “我今短时之内恐怕不会再返北州,已经奏请大行台解除绥州刺史职。大行台着我举荐继任,我想请问表兄是否愿意?”

  之前李泰仍然挂衔绥州刺史,但河洛虽然战败、宇文泰仍未放弃趁侯景此乱谋求利益的尝试,对于李泰这员大将当然也不会闲放北州,在没有更好去处前仍留此间待命。

  崔訦之前担任北华州刺史,年中解职归京,当下正在赋闲,听到李泰这么说后,他略作沉吟便点头道:“我知阿磐你在北州用心诸多,既然属意由我守之,我当然也没有推辞的道理。”

  听到崔訦答应下来,李泰便又将彼处人事向他交代一番。

  绥州虽是新设之州,但人事基础却并不薄弱,除了州内军政事务,还有下方库利川一线的西河郡屯田,以及黄河对岸的稽胡势力等等,可以说是如今陕北诸州事权最重的,就连三夏州都有不及。

  李泰去年滋扰一通对晋阳各项事务发展本就打击不小,其中就包括丝路贸易。如今陇右商道也已经打通,虽然关西的各项产业短期内还不足与东朝控制区域竞争,但地理位置却更加便利,势必也会影响到漠南商道。

  所以李泰是打算组织一个胡商团队,将陇右流入的西域商品转输到晋阳方面,一方面做个二道贩子赚差价,一方面就是在晋阳发展耳目、布置人事并伺机接引亲属西来。

  绥州便是这一计划的基础所在,而且此间还凝聚了李泰许多的心血,当然还是倾向于掌握在自己手中。

  除了仍然留在绥州的李雁头和杨敷辅佐崔訦尽快接掌州务,李泰还准备将曾在北山长城出入搞事的大孙子李允信安排跟随崔訦同往,也让李允信掌握敌境中的商贸和间谍力量。

  听到李泰设想如此周全,崔谦等人也都没有什么好补充的。虽然李泰年纪远小于他们,来到关西的时间也比他们要晚,但如今的势位和所掌握的人事资源却是他们远远不及的。只看崔訦凭其一言便能到新岗位上任,眼下的李泰已经是他们这些关东世族于此当之无愧的头面人物了。

  安排完了崔訦,李泰又望着崔谦笑语道:“表兄你也久在京畿,有没有静极思动?”

第0520章 老物失德

  崔谦听到李泰这么说,便知他是对自己也有了想法,于是便笑语道:“我今在京虽然谈不上闲散,但也不谓事繁,阿磐你有什么谋计,不妨直言。”

  崔谦如今在朝官居都官尚书,这个职位当然不算是什么闲职,但今整个长安朝廷都已经被严重架空,他那一点职权也只是聊胜于无。如果能有更好的选择,当然也乐得换动一下位子。

  “笃定的谋计,倒也还是没有,只是有一点想法。”

  李泰继续说道:“前与太原公王使君相见河南,浅论时事,都觉得此番高氏逢丧、侯景叛变乃是天下大势流转的一个契机。若能将此时机善加运用,即便不能了结三国分立之态,各自强弱之势也必然会有所改变。凡有志于立功之人,实在不宜闲坐。”

  “道理虽是如此,但今河洛败绩,唯阿磐你一人得功,国中近来论事者想也不敢再谋功河洛啊!太原公虽然师悬河南,但其所望无所援应,一旦贼军大举进犯,形势也必危急。”

  崔谦兄弟旧从贺拔胜出镇荆州,本身也都文武兼允,心中自是颇有抱负,对于当下的时势也都多有思考,听到李泰这么说后便又叹息道。

  “的确,高氏权威虽然不及贺六浑在时,但如今也仍强于关西,贸然与之相争,仍然胜负难料。但今势力竞夺,倒也不唯东西之争,南北亦各有图。”

  李泰这段时间也恶补了一下近年来的南北形势,当即便又说道:“正光以来国运不兴,乱战数年而势分东西。反观南国兵事不勤而人得休养,交战两方常需事之以大而未敢失礼。今却贸然涉乱,失义之国其必有祸!”

  “要图南国?这想法是不是有些……阿磐你不入其国,或是不知江表情势,梁主当年代齐享国,钟离一战定其国运,偏师一旅便直抵洛阳,即便近年有疏军事表现,也不可轻视啊!梁主享国年久,治术精明,上下咸服,人莫敢逆……”

  听到李泰居然将主意打到了南梁身上,崔谦等曾有旅居江南经历的人纷纷脸色一变,当即便开口劝说李泰不要太轻狂了,那萧家老翁单单做皇帝的年岁就比咱们岁数都大,不说老奸巨猾起码也是精明有术,岂可轻图。

  李泰听到这话后也是不由得一乐,的确很多时候权威本就是由时间所积累营造起来。

  南梁建国不久的钟离之战更是南北朝中南朝鲜有之大捷,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许多人对此都仍印象深刻。

  甚至就连历史上侯景劝告萧衍不要与东魏和谈时都拿此事举例,所谓钟离之役、匹马不归,北魏最强大的时候你都将我们干的哭爹喊娘,现在面对借尸还魂的东魏小儿高澄,那还跟他谈个屁!

  在知道侯景之乱的后世人眼中,梁武帝萧衍自然是一个大大的笑话,但在当下而言,萧老菩萨的确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言之高深莫测都不为过。

  毕竟整个北魏时期,这些北人们都不知道皇帝这个职业居然能够活到八十多!人老精鬼老灵,八十多岁的老皇帝萧菩萨那得是怎样一种智慧绝伦的存在,他就是人间的活传奇啊!

  对于表哥们持此观点,李泰也并不感觉意外,后世资讯那么发达都不乏给帝国主义摇幡招魂的汪汪队,如今南梁起码是还没露怯,谁又能猜到萧菩萨裤裆里究竟窜了几泡稀。

  对于南梁国中尖锐的阶级矛盾,李泰虽然知道这么一个概念,但具体细节也是不甚了解,但就从其如今政权结构就可以看到巨大的危机。

  “南朝望似仍强,实则内虚严重,弊病重重。我想请问表兄们,关西与东贼谁是一战可定之敌?”

  听到李泰这个问题,崔谦等都摇了摇头。他们虽然承认南朝强大,但也并不妄自菲薄,想要凭借一场战争便摧垮关西政权也是没有可能。至于国力较之关西更强的东朝,那就更是做梦了。

  李泰便又笑语道:“老物失德,流毒尤甚!梁主享国虽久,而其子孙亦皆壮,且各操兵戈藩列于外,其势位顺继尚且难免室内操戈之患。今以耄耋之年而轻受侯景蛊惑,为其国结怨北面,岂是良谋?”

  崔谦等人听到这里,也都不免流露出沉思之色,显然是被李泰所描绘的这种情况激发了思绪。

  是啊,梁主萧衍如今已经是耄耋之年,如此高龄在此乱世之中本就是非常罕见的情况,哪怕其人帝王之尊、享尽人间供奉,哪天辞世也并不好说。

  南朝皇位权力的更迭经常会伴随着各种政变动荡,更甚于北朝,政权的兴废频率较之北朝也更频繁。如今萧衍凭其一己之力使得南朝几十年间无此扰患,但却并不意味着彻底消灭了这种现象,反而是滋养壮大了一批的毒物,等到再爆发出来可能会更加猛烈。

  如果萧衍是一个负责任的皇帝,那么如今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抓紧时间解决一些内部的隐患、确保皇位传递过程的稳定,而不是受侯景的引诱、因其贪婪而贸然树立外部的敌人。

  李泰虽有未卜先知之能,但也绝难凭着尚未发生的事情来说服当下人,不过他却可以将事情的一个基本脉络给指出来,无论有没有侯景这一因素存在,如今的南梁局势其实都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时刻。

  所以说历史有的时候看起来扑朔迷离,各种线索千头万绪,但在具体的情境中其实拼的就是运气、就是天命。

  后三国当中,为什么先天基础最差、势力最为弱小的西魏北周能够完成最终的逆袭?

  无论是从什么角度去解释这一问题,都不可忽略一点,那就是宇文泰比他的对手死的更晚,本身政权的稳定性更高,又狠吃了几波对手死亡和内乱的红利。

  哪怕侯景不过江折腾,就萧衍他儿子们这德性不搞火并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一窝毒蛊偏偏又遇上了一个对他们呵护备至、百般纵容的老慈父,结果就是江南百姓遭了殃。

  “所以说,阿磐你下一步打算是南去荆州?”

  虽然李泰还没有明说,但既然下一步是要把南梁作为战略目标的话,那西朝与南梁接壤且交流最为密切的荆州自然便是一个选择,故而崔谦便又发问道,同时脸上也洋溢起兴奋的笑容。

  李泰闻言后便点点头:“我的确有意出镇荆州,但却恐自身威望才力不足镇定彼乡人情势力,所以想请表兄与我同往、共谋此镇,不知表兄意下如何?”

  “愿意,当然愿意!阿磐你向大行台奏请没有?”

  崔谦听到这话后便连连点头,他旧从贺拔胜出镇荆州,本身就担任贺拔胜的行台左丞,荆州政务管理以及与豪强方酋等地方势力的接触交流全都由他负责,所以对荆州也寄托了许多功业设想。

  只可惜贺拔胜落败投奔南梁,他们也追随前往,自此后便与荆州无缘了。如果这一次能够因李泰而再返荆州,实现年轻时那些雄计抱负,于他也是一大抚慰,至于是否因为名位居于这个表弟之下,他是完全不在意的。

  “我虽有志于荆州,但对彼处形势却还了解不多,要向大行台请镇彼方,自然也要对人对事深有了解,所以要请表兄们不吝赐教。”

  李泰又笑语说道,他今对荆州的认知都是纸上谈兵,一说到详细处难免错漏连连,当然是得请教崔谦等实际曾在彼处之人才能心里有底。除了几个表哥,他也向丈人独孤信去信,表达了自己想要前往荆州的意愿,希望独孤信能帮上自己一把。

  听到李泰这个请求,崔谦在沉思梳理一番后便说道:“近年来诸方形势变化甚多,太过久远的情势想也无益当下,便从故太师出镇荆州之后讲来……”

  如今西魏的荆州地处南阳盆地的西侧、伏牛山以南,州治穰城即就是后世的河南邓州,与通常意义上的荆州相比位置偏北,南据襄阳二百余里。

  如今的襄阳仍然归属南梁统治,且因曾是梁武帝萧衍故镇龙兴之地,故而也是南梁今在汉江以东的大镇,为其雍州州治。

  荆州战略地位虽然重要,但在北魏后期与东西两魏时期却并不属于军事重镇。虽然双方围绕此地展开过激烈的争夺,但多数情况都是将此地作为其统治核心地带的藩篱,而并不派驻重兵认真经营。

  双方围绕此地争夺最为猛烈是大统初年,贺拔胜先被赶去南梁,独孤信又将荆州收复而后自己也被赶去南梁,沙苑、河桥等诸战,荆州都是作为外围的战利品而辗转两魏之间。

  一直到了大统五年侯景试图收复荆州未果,自此才放弃针对此地的争夺,从此后荆州便属西魏所有,而西魏则以长孙俭为荆州刺史,从大统六年一直持续到去年的大统十二年,这才将长孙俭召回并以王思政出镇。

  之后便是王思政弃镇而走,霸府又派遣洛州土豪泉仲遵前往坐镇。可惜西魏荆州跟南梁荆州并不接壤对峙,否则倒是可以怀疑这一任命是在嘲讽南梁湘东王萧绎,两国主将才能凑齐一对眼。

第0521章 荆镇择谁

  李泰在听完崔谦所讲述荆州之势力变迁后,最大的感触是西魏对于这一汉沔重镇实在是不够重视。

  当然,也是因为如今的荆州本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形态,襄阳这一重镇既不在手,对于整个南阳盆地都不能进行有效的控制,更不要说针对更大地区的战略辐射,多多少少是有一点鸡肋的意味。

  大统初年两魏围绕此间竞争激烈,那主要还是因为两国长期稳定的对峙局势还未形成,面对能够开拓疆土的机会那自然是寸土必争。

  可是等到彼此间的对峙态势逐渐稳定下来,荆州这种没有太大战略价值的鸡肋之地便不值得再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竞争。所以大统五年河桥之战后侯景尝试无果,自此后便不再针对此地进行争夺。

  长孙俭坐镇荆州这几年,荆州的治理和防守主要还是仰仗当地豪族。其人初镇荆州时,因其下属一县令泉璨犯法,长孙俭非但不加惩戒,甚至还袒露身躯代替泉璨谢罪。其委曲求全至此,可见当地豪强势力不弱,而霸府也的确没有给予太多人和物的支持,全凭其人招引聚结地方势力维持对荆州的管制。

  大概也是因为有鉴于如此情况,所以王思政在面对其他选择的时候,才干脆放弃荆州,直接带领人马前往河南来一波换家。而他所带走的人马,基本上也是这些年荆州官府能够掌握的所有武装力量了。

  所以如今的荆州理论上而言还是有其战略价值的,无论是南去襄阳乃至江陵等南朝重镇,还是深入河南腹心之地,荆州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前进基地。

  可是实际上,西魏国力就这个逼样,荆州只是一块远在秦岭崤山以外的飞地,除了阻拦敌对势力循武关进入关中之外没有任何价值,毕竟这两个方向上哪个目标他也干不动,不说战场上的胜负,单单从武关到荆州的漫长补给线就熬不住。

  历史上再过几年,杨忠南下攻略汉沔之间的郡县,都还得靠当地老乡们热心的提供粮草救济,这战争才能继续下去。

  了解到这些后,李泰一时间也有些怀疑,他选择当下便前往荆州到底对不对?

  须知南梁真正大乱起来还是得到侯景继续南下、进入建康城兵围台城时,即便是时局走向已经受他影响颇深,历史上的时间节点已经不足参考。

  但没有外力加持的情况下,萧菩萨再活几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这老家伙不死或没有其他大的变故发生,指望南梁爆发内乱也不现实。

  他今贸贸然赶往荆州,后路国中又不能给予有效的支援,别一个不巧搞得跟王思政一样坐困愁城、进退失据。

  不过在仔细思索一番后,他还是决定继续这一计划。无论接下来形势如何发展,可以确定的是机会和权力绝不会凭空从天上掉下来,只有自己努力去争取才能获得更大的操作空间。

  如果南梁一时间不乱,他就安安心心在荆州发展几年。真就掐着点赶过去的话,凭他的气性脾气想也难跟那些豪强势力和气相处,没有一个稳定的基础,也就难作更大的图谋。

  荆州在外虽是一块飞地,但换个角度来说也算是获得一个相对更加独立的处境,让他可以更多的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进行一些常识和改变。

  想到这里,李泰便又请崔谦代为执笔,为他拟写一份立足荆襄进行经略的计划构想。

  他倒不是不想自己写,而是崔谦明显比他更加了解荆州局势,由其代笔再加上一些自己颇具前瞻性的观点预判,自然就更加具有说服力了。

  李泰虽然颇趁宇文泰之意,但显然也是达不到予求予取的程度。如此一个方镇职位的任命,宇文泰必然也是有着自己的一番考量,不可能李泰开口就答应。

  荆州这个地方,眼下意义虽然不是很重要,但战略前景很广阔。而且因为距离关中核心较远,很容易发展成独立性较强的地方势力。

  所以选择何人出镇彼处,对宇文泰而言也是一个难题。之前所使任的泉仲遵,只是借用其商洛土豪自拥部曲的权宜之计,一旦情势有所稳定,当然是要选择更合适的人选。

  首先诸如独孤信之类的等夷强臣是不作考虑了,之前宇文泰解除了独孤信在陇右的军政职务,至今都不可谓情势稳定,当然不可能再放任一个类似的存在崛起。

  事实上不只是独孤信,就连其他北镇乡党们,宇文泰近年来都越发不想让他们出镇大州要地,以免他们同关西本地势力发生勾连结合。自己走过的路,那当然是得由自己亲手堵上。

  乡党故旧不便任用,近年来磨砺成熟的亲徒晚辈们倒是一个比较适合的选择。

  原本的历史上,宇文泰不久后便是任命贺兰祥出镇荆州。可是此番河洛之战中,贺兰祥却是自己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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