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335章

作者:衣冠正伦

  若是一般孩童受到陌生人如此打量一番,内向一些的估计要胆怯害羞,外向一点的怕就要按捺不住表现欲来给大家唱首歌,但杨坚对此反应却很平淡,只在父亲的指点介绍下向在场众人一一见礼,然后便又跟在父亲身边落座一旁,眼睛盯着堂内某处直勾勾的也不动弹,这样子说好听点叫做少年老成,说的不好听估计就得是有点呆愣。

  杨忠讲起这一点也有些头疼,因为没有常年相处的缘故,这小子被接回家后对家里人也都不冷不热,不像一般小孩子一样活泼爱闹,有时候坐在屋檐下一坐就是一天、也不说话,总让他感觉这娃被养的不大灵光。

  听到杨忠的诉苦,李泰便不由得一乐,心道这也叫事,上一个回家不爱说话的大宅男那都顶替父兄上位了,干的也不差。

第0623章 不可限量

  既然要招纳杨坚入学,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李晓便随口问了几个时下比较流行的蒙学问题,想要看看这小子具体知识情况再作因材施教。

  但是接连问了几个问题后,杨坚全都无作回应,只是有些呆滞的望着提问的李晓。

  这表现着实称不上好,哪怕杨坚还没有进行正经系统的启蒙,但在日常生活耳濡目染下应该也会多少具有一定的常识性知识。而像一些家学完备而又天资聪颖的孩童,甚至都已经初步开始了经义的学习。

  面对儿子的表现,杨忠也有些羞惭,抬手便用力拍在儿子脑后,杨坚脑袋向下一栽险些撞在桌案上。

  独孤信见状后便不悦道:“人本无生而知之者,所以才要进学。你父子本就生疏,一味厉态管教,更加亲近不得。”

  而后他又指着杨坚说道:“仁略公问你之事,不知便摇头。你会些什么,也要展示给人,人才知你才性如何,懂得该要如何待你。”

  杨坚在听独孤信的话时,眼神明显要比听父亲和别人讲话时要灵活认真一些。李泰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也是不由得一乐,这小子自己长得不咋滴居然还是一个颜狗,长得不帅都不配管教你吗?

  听完独孤信的话后,杨坚先是点了点头,旋即又转头望向之前问话的李晓摇了摇头,接着便在席端坐,视线平视前方,小脸也变得端庄严肃起来,口中颇富韵律的念诵起来:“善男子!何故名为如来……”

  他这一开口便滔滔不绝的背诵起来,一口气念了起码得有上千文字但仍没有停止的意思。李泰虽然完全听不明白这小子在背诵什么,但观其语速流畅自然,显然不是随口瞎编的内容,可见记忆力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非但不是低能,反而还有点出色。

  杨忠看到这一幕,便也欣慰的点头笑了起来。李泰见状后便心内暗哂,我都听不懂,你能听懂这小子是在念什么?

  “这是《大般涅槃经》,小小年纪便对大乘经籍熟记在心,也算是甚有灵性佛缘了。”

  独孤信也知道这个大女婿不学无术的本质,便张口略作解释,并又对杨忠说道:“此子生于将门,饮食所享难免孽业随身,但却自小便懂得勤奋修持,为自己积养福泽。即便短于人情交际,也绝不可目之为痴愚!”

  看得出独孤信对于杨坚这小子还是比较喜欢的,而杨忠听到老上司对儿子的这一评价后,脸上便也露出欣慰的笑容,旋即便又抬手给了儿子后脑勺一巴掌以示安慰。

  瞧着杨坚那扎着总角的脑袋又前后晃了晃,李泰都感觉有些心惊,须知他老子那铁掌连猛兽舌头都能生生拽出来,这要父子两相处时间长了怕就得把儿子脑袋拍成脑震荡,怪不得要从小寄养在庵堂里。

  李晓见这小子虽然沉默寡言,但记忆力并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便也微笑着表示可以收在学馆中进学。他本身也并不将这学馆当做什么政治性的事业,除了整编经籍图书之外,再给亲友子弟们营造一个受教学习的场所而已。

  杨忠闻言后自是大喜,忙不迭吩咐早已经等候在外的家奴登堂奉上束脩之礼,并且拉起儿子便向席中的李晓叩头拜师。

  李泰见到这一幕,顿时便觉得杨忠这家伙也是鬼精鬼精的,之前在荆州时见到州学昌盛还赞不绝口,回到长安后却摁着儿子的头向自家老子拜师,难道我和我的州学不配管教你的儿子?

  李晓也被搞得有点猝不及防,学馆中的学徒不少,也并非人人都要与他缔结如此亲密的师徒关系,事实上他本身就很少参与教学。

  但因有独孤信的引荐,再加上杨氏父子的热忱,他便也微笑着收下了这个弟子,当堂赠给这弟子几卷经义书籍,待其蒙学结束之后开始接触经义之时,可以直接登堂入室来听他讲授经义知识。

  接待过杨忠父子后,李晓便要动身前往城外的龙原学馆。

  因为李泰年中时新从江陵敲诈借取到一万多卷的图书,虽然书籍原本仍在荆州存放,但李泰也在组织人手抄写副本并源源不断的送回关中,集中在龙原学馆中进行更加细致深入的整编。

  李晓身为学馆主人,自然也当仁不让的成为这一整编工作的主持人。而且朝廷、台府都有派遣朝臣学士入驻龙原学馆协助编书,因此李晓近来也是颇为繁忙,若非儿子久别归家都还抽不出时间回城。

  一行人商议几句,便打算同去学馆。独孤信如今虽然高居柱国、大司马,但却是不折不扣的闲人一个,若非特殊的节日就连上朝都要看心情去不去。而杨忠则就要趁热打铁的将儿子送去学馆,以期早日受教成才。

  至于李泰作为学馆背后真正的大老板,当然也需要实地考察一番,看一看学馆如今的发展情况。须知他本身对于学馆的寄望,便比他父亲要更复杂远大一些。

  长安周边的治安状况向来堪忧,并没有因为地处天子脚下便安全无忧,龙首原地势虽高但却因为没有川流经过而不适合耕垦,所以在李泰入京置业之前,这周边地区都比较荒芜。

  可是随着李泰留使家奴在此经营,原上也渐渐变得热闹起来。尤其是他自陇右返回之后,将龙首原作为陇右商旅货品的集散之地,使得龙首原上人烟更加稠密。

  可是当他决定要在龙首原开设学馆并藏书编书之后,便将商贸诸事都转移到长安南郊去进行,使龙首原成为专心学问经义的清静之地。

  但是如今的龙首原也谈不上清静,此间众多藏书吸引的关中许多时流慕名来访,一些醉心学问者更是流连忘返,寄宿于此每天埋首经卷之中。

  一行人登上龙首原时,正见到李礼成率领一群家奴巡察周边返回,队伍中的马车上还装载着许多的杂物,车后则跟着为数不少神情忐忑之人。

  如今的李礼成专心负责学馆的人事杂务、钱粮收支等诸事,见到一行人登塬便也迎了上来,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被家奴们拘押至此的诸人当中便有认出李泰的,便冲上前来作拜并大声呼喊道:“某等在原上私搭庐舍,皆因好学所致,为求近便借阅学馆藏书,绝非有意侵占原上土地,请李大都督见谅!”

  李泰不知究竟,便转望向李礼成,而李礼成还没来得及解释,李晓已经先开口说道:“是我叮嘱孝谐这么做的,这些学子在原上自结草庐、比邻为居,足有百数众之多。推举一员典借馆中藏书,但得一卷便争相抄阅传习……”

  李泰听到这里眉头不由得一皱,他们爱抄就让他们抄呗,就算占了一点原上的土地那也没什么,反正这龙首原上土地他也不是通过正规手段得来,散给众人使用还能积攒一个好名声。怎么他老子突然变得这么冷酷小气,因此就要查抄抓人?

  “是这样的,原上这些庐舍多以草木简陋搭成,入冬后便难能御寒。这些学子多是州里贫困,并无御寒之资,有的为了能够尽快抄写完毕便要引火熬夜,极易造成火灾。日前原北便有十余所草庐因此焚毁,所以阿叔着我尽快将这些私造的草庐清查一番,勿再留下害人。”

  李礼成旋即便又解释道,说话间指着那几名乞饶之人又说道:“至于这些学子住客们,他们如果愿意在馆中做工便各量才学给以编修正字之用,如果不愿意便也暂时收容馆中借其一舍过冬,春后再放出。之前我已经将事情缘由同他们讲述一番,看来仍是惊疑,所以来向伯山求饶。”

  李泰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于是便又着员将这些学子引到自己面前来,亲自同他们解释一番。这些学子们闻言后这才逐渐相信,旋即便是忐忑尽消、喜出望外,纷纷拜谢仁义。

  也怨不得这些人疑神疑鬼,京畿周边本就治安欠佳,且多豪强大户私自抓捕流民百姓充当家奴部曲。类似李礼成所言诸类美好的像是童话一般,完全不符合正常人的思维逻辑,自然让人不敢相信。

  但今李泰名满天下,就连闾里百姓都知其才高功大、乃是社稷名臣,他既然亲口做出这样的保证,那自然就容易让人信服。就算退一步讲,哪怕李泰也骗了他们,要把他们诈入庄中作为部曲,若能混成部曲中的苍头亲信,于他们而言也不失为一个晋身之阶。

  经此一桩插曲,一行人继续上路,独孤信先是夸赞了一下李晓的仁义之计,旋即又指着那些喜孜孜跟在队伍后方的贫寒学子们,凑近李晓感叹说道:“乱世之内妖邪丛生,哪怕是真诚待人,未必能够取信于人。伯山他言出人悦,使人身心俱随,可谓是口含天宪、气象已成!假以时日,不是俗人眼界能够规矩限制的。”

  李晓听到独孤信此言,又看看队伍前方策马而行的儿子,眼神中既有欣慰与期待,同样也不乏忐忑不安,小声对独孤信回答道:“儿辈壮行至今,是家门之福、宗族荣耀。但若更作长进,则不免祸福未卜。正如大司马所言,来年能成何等造化非我能测,晏然自若而已。”

  户中子弟表现的十分优秀,自然能够让亲长欣慰不已,可若是二十分、三十分乃至于更多,则就不免超出了常人的认知层次。

  有的人会打骂管教,不准儿郎如此的超凡脱俗、标新立异,只将自己认知之内作为最安全保险的。但李晓身遭剧变又辗转流离于各方,深知大势所趋、无从回避,虽然不知来年祸福如何,但也都有泰然处之的准备。

  说话间,一行人便抵达了龙原学馆。这学馆可并非简单的由原本的龙首原庄扩建而成,而是选择地址又重新营建起来,占地足有十余顷之大,规模不逊于一座小城。

  整座学馆分成不同的功能区,最核心的便是位于学馆正当中的藏书楼,自建成之日便可以称得上是整个关西公私规模最大的藏书楼,如今馆藏图书早已经超过万卷,但所占用的阁楼空间都还不足十分之一。

  围绕着藏书楼的周边区域,便是蒙学、经学、史学、文学以及诸子、六艺等等不同的教学区。负责教学的,便是那些在朝在野、慕名而来访借图书的时流学士们。

  要维持一座藏书楼的成本无疑是巨大的,许多孤本古籍更是千金难求,但李氏父子并不想将这藏书楼进行牟利性质的经营,面对公众免费开放,只是规定一些珍贵的书籍和孤本不得带出藏书楼。

  当然所谓免费也不是绝对的,来访学士们还要付出一定的时间成本,或者参与到藏书的编修中,或者在学馆进行教学。至于馆中进学的这些学子们,则就需要上交一些束脩学费以充当一部分学馆的日常开支。

  如今的学馆中各个教学部,便属蒙学和六艺两部学生最多。入读蒙学往往是十岁以下孩童,自身的学识不成体系并且所受世道浸染未深,可以从容进行教学。至于六艺要比单纯的经史文学有趣的多,是个人整体素质和技能的提升,故而也深受时流新贵们的追捧。

  蒙学学堂采取的也是寄宿制,为免学生们之间互相攀比家世排场,是并不允许家人送去学堂的。杨忠对此也并不纠结,反正这儿子都已经在外寄养好几年了,交待儿子在学堂要听话之后,便跟着独孤信一起去学馆射堂游玩欣赏去了。

  “庄主归国了!”

  柳敏的儿子柳昂是最早寄养在李泰家的孩童之一,虽然转学到龙首原上,但是适应也快,故而眼下正担任学馆里的班长,被派来接引新同学,当见到李泰之后,顿时便一脸惊喜的跑到近前来,拉着李泰手腕满是期待的说道:“近来学中疯传庄主伟功,我告诉他们自己和庄主同居多年,他们都不肯信,庄主能不能同我入学舍证明一下?”

第0624章 开国名臣

  李泰今天来到学馆本也没有什么具体目的,再见柳昂这小子不无委屈的样子,心里也不免略生愧疚。

  之前柳敏将儿子托付给自己,结果他却忙于公务一直放养在商原庄上而疏于关注,这会儿面对柳昂小小的请求,他便也不忍拒绝、点头答应下来。

  柳昂见李泰同意后,顿时便高兴的欢呼一声,而后便拉着李泰的手腕兴高采烈的往蒙学学堂而去。只是在走出了好一段距离后,他才放慢了步调小声嘀咕道:“好像是忘了什么事情……”

  李泰也回头一瞧,见到那被忘了的“事情”正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脸上的表情仍有些木然。

  这会儿柳昂也想起来自己的任务,连忙放开李泰的手又走向杨坚,稍作致歉后便又说道:“学馆同窗们互相称名或是小字、门中行第也可,我名柳昂,你是喜欢让人怎样称呼便怎样介绍自己便可。”

  李泰知杨坚沉默寡言,于是便代其答道:“他名杨坚,称呼杨大也可。”

  然而他话音刚落,杨坚却皱起眉头纠正说道:“称我那罗延!”

  那罗延是佛教金刚力士之意,看得出杨坚对这个小字很满意,也乐意让人如此称呼自己,木讷的外表之下其实还是隐藏着一个熊熊燃烧的中二之魂。

  学堂里,一群学童环坐一圈,有两个席位被他们围在当中,两席各坐一名孩童正自伏案写划着什么,而周遭坐着的孩童则一脸兴致盎然的围观着他们。

  “这两个不满先生传授的课业,只说太过浅显,没有难度。所以先生便特意给他们出了几道算学题,只要他们能够解得出,便单独给他们开设课业。”

  柳昂行至学堂窗外,先探头往里面看了看,旋即便又不无炫耀的笑着对李泰说道:“都是之前在庄上学过的算经旧题,但他们都还没有学到解法,解答起来就困难的很。我离开时已经在解,到现在还没有解完。若是换了我来,也只需要小半刻钟罢了。”

  李泰站在窗外向内看了看,发现悬起的黑板上抄录着题目:有人盗马已去37里,马主乃觉,追之145里仍差23里,续追几里乃得追及?

  这道题目是《张丘建算经》中的一道题,张丘建乃是北魏时期河北清河张氏族人,李泰一家旧也寄居清河郡中,因此将《张丘建算经》也吸纳入家学中教授子弟用以启智明数。

  这算是一个比较典型的比例问题,追去145里仍差23里,说明这145里之内追近37-23=14里,14:145=23:X。说起来虽然简单,但对于没有接触过此类问题、没有这种算术逻辑的七八岁孩童而言,想要算清楚还是比较困难的。

  “我解出来了、解出来了!只是这数字有些细碎……”

  正在这时候,堂内左边席中孩童突然举手欢呼起来。

  李泰转眼瞧去顿时一乐,原来这小子竟是苏绰之子苏威。上次相见时还是在苏绰葬礼中,这小子年纪不大却悲伤不已,看得李泰都有些担心,如今算来也早已经除服并且比那时大了许多,看起来很是伶俐健康。

  李泰对此本就没有特意交代,但却不想苏威这小子还是被家人送来了自家学馆进学。想想倒也正常,学馆中的蒙学招收本就是正当启蒙时期的孩童。

  这个年纪本来才性禀赋都没有完全显露出来,所谓择优录取也只是空话一句,能够招收到的也只会是亲友门中子弟。若是不相熟悉的人,怕也不会放心将自家孩儿托付过来。

  苏绰乃是李泰的荐主,斯人虽已不在,但这份交情仍然保留下来了。如今龙原学馆名声正壮,其族人将苏威托付于此也是理所当然。

  “我也解出来了!”

  紧随苏威之后,另一名孩童也举手答话道。而这孩童李泰也同样认识,正是高宾之子高颎,之前曾随其父入府做客过。高宾如今在西河郡担任郡守,李泰也算是其半个主公,将儿子托付在此同样没什么毛病。

  看到这两个小子后,李泰便转头望向一旁的杨坚,便见这小子也正盯着黑板、口中念念有词,想是也在默算这道题目们,只是不得其法,完全没有什么解题的头绪。

  学堂中的先生听到这两人先后解题完毕,一时间也颇感意外,走上前去略作验看,发现答案也对,便也微笑着夸奖了两句。

  课堂中其他学童们眼见如此,纷纷拍案喝彩起来。此刻的苏威和高颎,能够向先生提出质疑并且解决超纲的问题,在他们眼中看来那是绝对的与英雄无疑。而两人在同窗们的欢呼喝彩声中,也都如斗胜的小公鸡一般骄傲无比,下巴扬起老高,享受着这小小的人生高光时刻。

  “我们要学李大都督的韬略精要、战无不胜的兵法秘术,请先生不要再拿这些抓贼分钱的算数搪塞!”

  解开先生给出的问题之后,这两个小子志气高涨,望着先生便大声提出自己的要求。

  学堂先生听到这话后也是哭笑不得,你们以为我为啥在这里教你们这些小毛头?我要是懂得李大都督兵法韬略的要旨,我自己去带兵做大都督好不好!

  虽然没有战无不胜的兵法秘籍,但这先生对熊孩子还是有点办法的。

  他一边撤下上面的这块黑板另又换上一块,指着上面的新题对诸学童们笑语道:“上法岂可轻授?你等少徒只解出粗浅算数题目便沾沾自喜,稍得精深一些便就要束手无计。且看此题若能解得,才算是有了初窥门径的资格。”

  苏威和高颎这会儿正自趾高气昂,又怎么会畏惧新的挑战,当即便又摩拳擦掌的准备让先生再见识一下他们的高超智商和本领:“今有公鸡一值钱五,母鸡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以百钱买鸡百只,问公鸡、母鸡、鸡雏各几?”

  学堂中其他学童心内也颇羡慕苏威与高颎的风光,见有新题也都跃跃欲试起来,可当见到这题面后便有些傻眼。初时只觉得应该是非常简单的问题,可若再稍作细想,便发现脑海中一团乱麻、完全没有任何的头绪。

  门外的李泰在看到这个问题也不由得一乐,这个百鸡问题是《张丘建算经》当中最重要也最典型的一道问题,是一道三元不定方程组题。其解题思路早已经超出了蒙学的范畴,甚至古代许多的数学家都不能给出一个浅显清楚、易于理解的解题思路。如今出在这个蒙学学堂中,完全就是这先生在刁难戏耍众学童们。

  一些学童在自度凭自己智力和知识很难解决这一难题后,很快便明智的放弃了,在见高颎、苏威两人也都抓耳挠腮、愁眉不展,便也不再纠结于此,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并很快有了惊喜的发现。

  “那、那是李大都督!”

  很快便有人见到了站在学堂外的李泰,稍作辨认后便一脸惊喜的呼喊出声,其他人也都循声望去,各自也都惊喜不已。但因未得学堂先生的允许,各自虽然惊喜难耐,但也只是在原位交头接耳,不敢离席奔出。

  那学堂先生也注意到了李泰,站起身来略作欠身致意,回头再看众学童一脸期待的眼神,于是便微笑着宣布暂且下课,让这些学童们趁着课间休息去瞻仰偶像风采。

  这时候,众学童们也纷纷涌出了课堂,急欲上前表示亲近钦佩,但又怯而不前。

  柳昂这会儿则走到李泰身前来,面向同窗们一脸自豪的表示道:“我之前说与李大都督同居多年,你们还不肯相信。今天把大都督引来这里,你们可以自己发问了!”

  李泰也很给柳昂面子的笑语说道:“是的,有什么问题你等尽可来问。”

  “请问李大都督,年中同慕容绍宗交战,为什么要选定在淮南寿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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