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冠正伦
李泰也并没有说谎,瀍水上游的确就是北魏宣武帝景陵。旧年独孤信收复洛阳的时候,宇文泰便带着皇帝元宝炬屁颠屁颠返回祭拜先陵,正逢侯景率兵攻夺金墉城,然后宇文泰便着急忙慌前往迎战侯景,之后便引发了河桥之战。
做贼心虚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哪怕是有盗亦有道这样的理论基础,但为什么不直接说“盗有道”呢?说明盗终究还是不道的事情,高洋窃国,群下为贼,起码在其君威塑造起来之前,这种心理也是普遍难免的。
虽然说南北朝乱世政权转换只是寻常,但北魏这么多年的国祚,终究也是营造出了一定的正统观念,所以当听到这些魏军士卒们伴随着雷鸣声的呼喊时,河谷中仍在坚持顽抗的北齐人马心内也渐渐慌了。
举头三尺有神明,此时头顶那轰鸣不断的雷电便仿佛苍天一遍遍对他们的声讨责问一般,所以渐渐的便有将士胆气不再,开始拖刀向后方逃去。如此一来,恐慌的情绪便飞快的在战阵中蔓延开来。
尽管那将领也在极力想要维持战阵,但他终究不是敢与天雷搏斗的薛孤延,只能眼睁睁看着军阵逐渐的瓦解崩溃,自己便也只能率领亲兵快速的脱离战场,寄望能在后方收拢败众,然后再继续反杀回来。
眼见敌军溃败,李泰心里便也暗暗舒了一口气,旋即便又着令五百精骑衔尾追杀。至于战场上退下的将士们则在原地稍作休整,然后便开始向河谷内退去,并且开始忙碌的设栅扎营。
若情况只是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个智退敌军的佳话。可是随着敌军退走,天上的雷电轰鸣声渐渐停息下来,原本厚厚堆积的阴云竟也徐徐散开,甚至山谷中又洒落下一片夕阳光辉。
李泰瞧着这天气的反常极端变化,心内不由得吐槽几句,但旋即便察觉到韩雄望向他的眼神隐隐有些不同,敬畏中还带着几分惊奇。
看到韩雄这眼神变化,李泰心内不免一动,这老哥该不会以为刚才天雷是自己召来退敌的吧?
第0657章 贼入彀矣
“西贼去了邙岭景陵,没有进攻金墉城?”
当可朱浑元听到败逃回来的部将汇报敌军动向后,哪怕忽略所谓天雷助战的垃圾讯息,剩下的内容也让他颇感诧异。
对敌军的动向判断接连出错,这绝对是非常严重的错误。不过可朱浑元眼下也顾不上做自我检讨,而是又开始思忖那李伯山为什么要冒着可能会遭受中道狙击的风险穿过河洛平原而往景陵方向而去?
“邙岭地近孟津渡口,难道是西贼关西主力此番将要从水路东来,所以这李伯山要提前抢占孟津以供大军登陆?”
想到这一个可能,可朱浑元也不由得暗生惊疑,心里有些拿不准。
之前西魏几次东进,都是采取陆路进军的方式,对于黄河水道则利用不足。一则自然是北人不擅长水战,二则数万大军通过水路行军的话,所需要的舟船数量和规模也非常庞大,这对西魏的国力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绝非短时间内便能够筹备起来。
但这也并非绝对,毕竟如今的西魏也已经是今非昔比,尤其是在江汉地区攫取了巨大的利益。
从去年开始那李伯山便率军侵吞了汉东、淮南大片的领土,或许就搜刮了大量的工匠和物资运回关中,然后打造舟船、准备出其不意的乘船东下,这个可能也是成立的。
除此之外,邙岭的地势对于瀍水、谷水和洛水等诸流交汇的河谷滩涂都存在着一定的压制作用,尤其在掌握精锐骑兵的情况下,凡此诸流若要进行什么人员物资的调度,都将在其铁蹄兵锋袭扰之下。
在这战报中,齐军所交战的对手除了李伯山所率的三千多名轻骑之外,还有一支一早便埋伏在邙岭的人马,只是数量不多。从部将所汇报的情况来看,似乎是从关南转移到邙岭的当地贼军。
这些贼军数量也有几千之众,往常只是分散在河洛周边的山岭之间流窜活动,偶尔能给守军带来一定的骚扰和麻烦,但大多数时候都不足为患。而且深入清剿的成本极大、成功率又很低,所以便一直留存下来。
如今这些人也同李伯山搅在一起,无疑又增添了不少让人难以预料的变数。
可朱浑元设想诸多可能,如果是第一种情况、西魏主力大军乘船渡河而来的话,这已经超出了他能够应对的范围。
由于有着河桥这样更加便利的交通方式,再加上晋阳兵们也不怎么喜欢乘船往来于大河两岸,所以孟津渡口那里并非重点设防的区域,当然也没有停泊什么船只。
假如李伯山的目标是那里,可朱浑元也只能暂时放弃,即便眼下再去分兵驻守,多半也只是徒劳,而且还进一步摊薄了手中兵力。只能仰仗国中后方的援军到来,才能于此阻截住关西大军。
可如果李伯山的意图是背靠邙岭、依托瀍水想要切断河阳一线与宜阳之间的联系,那么他这个主意可就打错了。
之前宜阳九曲城和河阳之间物资转输的中转站设置在了洛阳故城西面的千金堰,上一次李伯山进寇河洛时,在同薛孤延激战一场后夺取了彼处仓城,这座仓城也因此遭到了极大程度的破坏。
在将河洛收复之后,虽然他们前前后后增设了许多城戍,但对千金仓城则就直接放弃,而是改在洛水上游几十里外的柏亭增设了柏亭城,将此城池取代了千金仓城的作用,成为宜阳与河阳之间的物资运储中心。
柏亭城虽然不像千金仓城那样有着傍近诸水的便利,但却恰好位于金墉城与九曲城之间,在针对宜阳的物资运输方面选址要更加的合理。
如今李伯山所部人马盘踞邙岭瀍涧,距离千金仓城不足二十里,处于随时都可以派遣轻骑袭扰的距离。但彼处距离柏亭城却足有将近五十里,而且中间还分布着几座城戍,很难进行轻骑袭扰。
如果李伯山的目的是要袭扰宜阳后勤的话,那么他贸然进入邙岭之后反而是有点自投罗网的意味。金墉城和柏亭城守军便像两个钳子一样,依托洛水河流将之封锁在邙岭区域内难以动弹。若能凭着优势兵力逐渐收缩包围,甚至有可能直接将这李伯山瓮中捉鳖!
两种可能,一坏一好,可朱浑元内心里当然盼望是后者,但前者也不得不防。
于是他一边派人通过河桥返回河北奏报敌情、提醒晋阳方面做好应变的准备,一边则率领一部精锐部伍再次返回金墉城,要亲自坐镇指挥加强针对瀍涧的封锁。
成功抵达邙岭瀍涧之后,李泰并没有急于部署下一步的行动,而是先在瀍涧扎营休整两日,一方面等待韩雄等部后路兵力的到来,一方面则就是等待离开伊阙前所作的一些安排中的人事发酵。
他也并不担心会被敌人围堵在这河涧之间,瀍水河谷是呈一个喇叭花的张口面向整个河洛平原,而今李泰正驻兵于这喇叭状的中段,齐军想要在前方拉起一道围堵防线,没有几万人马是做不到的。
而且就算有这几万人马布置在野外,效果也未必好,还不如依托洛水、谷水等几道河流重点防御,能够更加有效的掐断李泰的退路。
齐军也正是这样做的,荆州军于此休整的这两天时间里,斥候所探这一段洛水、谷水之间增加了许多齐军营戍,彼此互相呼应,一副要将李泰彻底围堵在此的架势。
看到敌军已经做好了自以为周全的准备,李泰也不再闲着,开始部署下一步的行动。当然主要是因为随着关南义军后路人马的到来,使得队伍后勤压力陡增。
为了能够快捷的通过河洛平原、顺利抵达此间,李泰一行并没有携带太多辎重给养,就连往常赖以制胜的重甲具装和斩马刀等重型的器械所携带的也不过只有十多具,将士们多是轻装上阵,不多的辎重额度便全都带上了粮草,即便这样数量也没有太多。
可是关南义军情况可是非常的悲催,这几年流窜山野、一个个面有菜色,到来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商讨杀敌,而是放开肚皮的大口喝粥。就李泰一行带来的那些粮饼,本来是预计能支两旬左右,可是义军到来两千余众,每天吃的便比李泰三千多人还要多。
李泰倒不是心疼这一口吃的,关键是咱贴秋膘也得分个时候,就看这架势,只怕用不了旬日,他们就得杀马充饥了。所以还是赶紧干掉对手、进驻雄城才是正计,李泰就算挺大胆,可每天跟这一群饿的眼冒绿光的家伙们待在一起,心里也是有点发毛。
因为瀍涧正面并没有被封锁,李泰便留下几百士卒把守此间营地,同时继续张设旌旗虚张声势,而他自己则率领在关南义军补充下、又恢复了五千左右的人马离开瀍涧,进驻洛阳故城西面的白马寺。
此时的可朱浑元早已经移镇到了不远处的金墉城,并且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瀍涧那里敌军动态,所以很快敌军进驻白马寺的情报便递到了他的案头。
“贼入彀矣,天意灭之!”
当可朱浑元得知这一消息后,顿时大喜过望,忍不住击掌大笑起来,心情之欢畅较之旧年从陇右成功逃回晋阳还要更甚。
虽然仅仅只是前进十几里,但这一行动却直接暴露出了李泰这一支人马根本就无意于进取孟津渡,意味着可朱浑元所预想中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那么眼下所发生的自然就是李泰聪明反被聪明误,自投罗网的进入到了一个死地之中!
也就是李泰没有窃听对手心声的绝活,若是知道了可朱浑元针对他意图的猜测,必然是要忍不住嗤之以鼻:你咋能把我跟我老大的关系想的那么好呢?还老子要把东南获取的工匠物资送到关中去,黑獭他想屁吃!老子干你们东魏北齐,和对宇文泰忠不忠心完全没有关系好吧!
当然可朱浑元也听不到李泰的心声,所以才会对李泰的图谋一再判断错误。但是这一次,他终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既然李泰的意图并非孟津,那么也就是说关西主力此番仍是常规行军方式,只要宜阳那里突破不了,就不能顺利进入河洛地区。
换言之眼下的李泰就是一路孤军,虽然其人还多有虚张声势之举,但可朱浑元早已料定其人不过几千人马而已,而且所携带的给养非常有限。
反观可朱浑元这里,整个河洛战区有着五万人马,刨除布置在宜阳九曲城周边的两万余众,还有三万余众。虽然这三万人马也都分散诸处,但如今最凶恶的敌人已经被堵在这里,其他地方的兵力可朱浑元也能随意调动了。
于是可朱浑元便调集整整两万人马,沿着谷水和洛水布置起两大封锁线,势必要将这李伯山生擒或者狙杀于包围圈之内!
第0658章 群蛮效力
“城中贼将速速出见!两军交战,自当明列战阵,堂堂正正的决胜,如今只围不战,是何兵法!我家大将军有言,贼将若是怯于交战,城悬白旗,我军可以绕行而过。若再顽固不降,城破之日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几名荆州军战卒策马冲到了金墉城下,向着城头上不断的大声呼喊邀战,然而回应他们的则只是城头上飞来的箭矢与北齐守军的破口大骂声。
“蠢贼,你主李伯山误将人马引入死地,粮草耗尽便是死路一条!我家大王有令,凡西军贼卒有能擒杀李伯山以献者,奏告朝廷请封郡公、刺史,赐物万端!”
听到城头守军的回应声,李泰顿时怒火上涌,妈的老子折腾这么多年,一条命居然还不够封个王?可朱浑道元简直欺人太甚!
傍晚时分,他心怀忿忿的回到了白马寺中,吩咐士卒准备起灶做饭,略加沉吟后,便又吩咐道:“今日灶数再减两成。”
听到李泰这一吩咐,持槊站在一旁的少年韩擒虎便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几次张嘴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李泰看他这表情后便微笑道:“有话不妨直言。”
他对韩擒虎自然是非常看好的,此番北进,因知凶险不小,其他亲信少徒们都是安排跟随李人杰等一起行动,至于这韩擒虎则就携同北进。之前征询韩雄的意见,韩雄也非常乐意儿子追随在李泰麾下,于是李泰便将之纳为亲信,甚至赴阵的时候所用马槊都交给韩擒虎携带着。
“末将、末将其实想问大将军,如今我军情势是否真如敌军所言,身陷险境、不战将危?”
听到李泰这么说,韩擒虎便也不再忍耐,直接将自己的疑惑和担忧问出口来。
“持戈用兵,岂有不凶?但使临敌不畏、志力俱壮,又何惧身在哪方?”
李泰闻言后便又笑着回答道:“兵无常势,生死之间的运转不到胜负即定那一刻,谁又能够断言?”
“但今大将军逐日减灶,想是要做出粮草将尽的假象,诱敌来战……”
听到大将军只是讲道理,而不言如今所面对的具体形势,韩擒虎忍不住又说道,表示自己并非一个单纯顽童,也是能够看出几分事物表象之下的内情。
见这小子年纪虽然不大,但已经颇有眼力见识了,可见天赋确是不俗,李泰便又说道:“为何是诱敌来战,而不是恫吓得敌人不敢来战?事情的道理或许相通,但不同的人做来,那是会有不同的效果。”
韩擒虎听到这话后便皱起了眉头,低头去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又突然展露笑容:“是了,大将军身入此境,状似是将自己置于凶险之中。敌将贪功,必然不舍得放过这一桩大功,但大将军威名赫赫、屡战屡胜,如若没有数倍的兵力围困,绝对难以制胜。
如今状似把大将军困在了这里,可想要取胜还是难免要作一番苦战。可如果见到我军粮草日短,那么敌军可就不会急于进攻了。只需要牢牢把防线守卫起来,便可以坐望我军粮绝力尽,不战而胜。
所以我军越是急于求战,敌军反而不会轻易出战!不同的技法不同的人来用,效果当真不同,若是末将使用此计,敌军怕是早就要按捺不住群起来攻,又怎么会隐忍至今?”
听到这小子一点就透,李泰也很欣慰,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又笑道:“若再略加用心,便可尽得我意了。”
韩擒虎听到这话后眉梢一挑,隐隐有些不服气,不相信还有自己不曾设想到的地方。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贼以数倍之师围我于此,但却怯不敢战。状似不战,其实无日不战。优势尽拥尚且不敢来攻,则来日形势翻转,贼又安敢激战?”
李泰又笑着说道,有的时候战争打的就是一个气势,可朱浑元想要用最小的代价和最稳妥的方式把自己收拾在这里,但他却趁此机会每天变着法的消磨北齐人马的锐气和斗志。
虽然士气很难量化去描述,但却实实在在影响着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就像之前和北齐精骑在瀍涧交战的时候,对方在明明不占优势的情况下都还能激战不休,可是在被李泰使人恫吓一番后,登时便兵败如山倒,抛下叔伯尸首才撤离出去。
韩擒虎听到这里,这才心悦诚服,仅仅只是一个虚张声势又故作虚弱,内中居然便蕴含着这么多的博弈考量。
“怪不得大将军能够屡克东贼大将,这可朱浑元也算是贼中的宿将,因其坐镇河洛,我耶等纵有计谋也难施展。但今他来迎战大将军,用兵却这样的昏庸迟缓,事事都落在大将军的谋计之内。”
了解完这一些后,韩擒虎又忍不住叹息说道,因为听过父亲提起可朱浑元来便忍不住的长吁短叹,所以对于李泰迎战其人时的得心应手便更加的钦佩。
李泰闻言后又叹息道:“可朱浑元倒也没有错,他只是太想胜过我了。自以为运计持重,但却是临战惜身,又怎么能斗得过亡命之徒?”
远在金墉城的可朱浑元倒是听不到李泰对他的这一番评价,黄昏时分他站在金墉城头上,望着白马寺方向那明显又有减少的灶火炊烟,眉头微微皱起,神情似喜似忧。
如此明显的、有节奏的减少炊烟,自然不可能是实际的情况。但那李伯山刻意做出这一布置,究竟是有恃无恐还是反向行之,则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也并不重要,如今谷水、洛水之间连营十数里,并有数千精锐骑兵可以随时策应诸营,确保能够将李伯山这一部人马牢牢的困杀此境。
其实情况发展到这一步,可朱浑元也能猜到李伯山这是以其自身为诱饵、将河洛之间的机动力量吸引在此,目的显然是为了给其他方面的部伍制造机会。
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能够达成的效果其实都非常有限。如今的李伯山被困死此间,就算有其他的部伍想要攻夺什么要塞的意图,短时间内也绝难凑效,毕竟在关西大军主力到来之前,李伯山能够调动的人马非常有限。
等到危机显现出来的时候,可朱浑元仍有足够的时间和力量进行应变,毕竟在双方对峙的当下,他是掌握着绝对主动。
眼下虽然为了保全势力围而不攻,可等到李伯山别处用计显露端倪之后,若果真非常棘手,他仍有时间群起攻之将李伯山剿杀此间再转去应对危机。
就在可朱浑元设下包围圈的第五天时,李泰所布置的后手终于显露出来了。
“有上万蛮人自周山而下,进袭柏亭城?”
当听到斥候进报的消息后,可朱浑元脸色陡地一变,他早就猜到李泰或有进袭柏亭城的意图,但却没想到并不是用的本部人马,而是用的蛮人,更没想到其人竟然能够动员这么多的蛮人!
“李伯山少于此间经略,如何能够策使这么多的蛮人部伍?是否消息有误?”
蛮人作为伊洛之间一股重要的力量,可朱浑元坐镇此间的时候自然也非常注意镇抚其众,或拉拢或征剿,其军中也因此有着不少的蛮酋为其效力。
但哪怕是他这个河洛长官,能够动用的蛮人武装也很难随随便便就达到上万人之多,而李泰甚至都没有长期坐镇河洛的经历,又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号召力?
“众、众蛮徒都在呼喊,追从李大、李贼攻破河洛诸城之后,便可均分城中粮秣军械!贼中有伊川贼李长寿之孙李人杰,其家久是蛮人大酋,旧年李贼攻破河阳城时,也的确、的确是有类似行为……”
蛮人自然不是傻子,向来无利不起早,可朱浑元坐镇此间诚然威风凛凛,但你人马再强壮,了不起老子夺去深山老林不惹你也就是了。
但李大将军的号召力,那可是用实实在在的钱粮军械给建立起来的,虽然当时瓜分河阳军资的时候,主要还是韩雄等各路义师占了大头,但因总量非常可观,诸助战蛮酋也因此吃了一波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