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558章

作者:衣冠正伦

  所以他并没有率领太多的人马南来交战,并且在沿途据点都布置了一定的人马,像是乌苏城这一城池已经不属于前线,但仍留置有一万余众,就是为的接应前线师旅的转移。

  对于魏军而言,想要达成这一意图,敌军所拥有的强大骑兵力量乃是一个不小的阻碍。而此间交战的重点,也在于打击削弱敌军骑兵力量的发挥。

  今天一天的交战进行下来,这一目标达成的尚可,敌军的骑兵一直都没能在战场上得有惊艳表现,但同时损失也并不算太大,仍然保留着正面冲击、迂回包抄等各种作战能力。

  相对而言,魏军所准备的应对克制的方法则就不够灵活,难以随着战场形势的变化而快速调整。尤其齐军的血要比预想中更厚一些,按照齐主高洋的性格特征,来日估计会采用更加极端的对耗战术。所以下一步想要实现战场的转移,仍然具有不小的阻滞。

  当然,这些风险也都在开战之前的规划之内。战争本来就充满变数和风险,而在实力尚不足以形成碾压之势前想要获得足够的收益,风险本身就是成本的一部分,只要战术不是围绕弄险展开,执行过程中的波折也会有相应的解决方案。

  就比如当下,在了解到敌军血条更长之后,李泰便开始考虑缩短此间阵地战的流程,总之还是要尽力避免一个彼此互砍飙血的对耗局面。

  眼下威胁最大的右路军阵地方面,已经建立起了有效的控制,敌骑很难再沿铜鞮水上游一拥而上。

  但是在正面战场上,由于敌军一番进击之下成功在北岸建立起了一个前进阵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来日肯定要在这个方向发起猛攻,使其不但成为魏军的出血点,还能作为拴马桩,限制魏军主力的转移。

  保持有限受敌从而顺利脱战的方法不是没有,但眼下比较让人为难的是如何在风险与回报之间达成一个平衡。如果一味求稳,则就丧失了出征的本意,如果一味恋战,则有可能陷入更大的凶险。

  正当李泰还在沉思应该如何取舍的时候,帐外亲兵入内奏报道:“启禀主上,有乌苏城来使持符入营求见。”

  李泰听到这话后眉头便微微一皱,当即便将使者召入进来,发现来使竟是留守晋州平阳的柳带韦,当即便心有所悟,望着对方笑语道:“孝孙至此,可有嘉讯告我?”

  柳带韦闻言后便也作拜笑语道:“启禀主上,西部师旅不负所望,已在日前攻克白马城,梁大将军业已追从主上前命引部北进与建忠公会师以进雀鼠谷。天水公则率卑职等共五千师旅押运晋州所俘一干敌将东来,业已抵达乌苏城,先遣卑职入营奏告并请后计。”

  李泰虽然早有预料,但在听到这话后也是忍不住拍掌赞叹道:“此功终于克成,君等俱是功士!”

  虽然由于晋州主将尉粲的畏缩不出、使得西魏一系列的军事行动全都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但晋州这么大的一座城池仍然杵在已经占领的区域之内,多多少少是给西魏的军事力量调度造成一定的障碍。

  如今这碍眼的钉子终于拔除,自然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爽快感。尤其又是当下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刻,无疑又会给当下的战争情势带来一些奇妙的变化。虽然之前晋州已遭围困,但围困和陷落终究是不同的,给人带来的感触也是大为不同。

  至于李允信此时所率来的五千师旅虽然也仍然不足以扭转敌众我寡的兵力对比,但是作为一支计划之外的生力军加入进来,如果运用得宜,同样能够发挥出可观的效果!

  李泰先向柳带韦快速询问了一下攻克晋州后的人事收获,以及韦孝宽方向的军事进展,然后便让人将之引下休息,另遣他人快马前往乌苏城去传达他有关后续战事的指令,并且让人趁夜将尉粲等几名重要的敌将俘虏送至此间。

  与此同时,他又安排卒员连夜于中军大营所在的陂塬前后挖掘沟渠陷阱、车阵等障碍方式,做出一副要固守不出的假象。

  在将士们连夜赶工挖造工事的时候,李泰则又着员将防守于浊漳水西岸一线的左路军主将高乐召来,着其向齐军右路师旅发起夜袭。

  眼下魏军所面临的困境是齐军的兵力体量实在是太大,即便是咬上了钩也很难甩上来,反而还有可能将自身拖下水。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直接将对方予以切割肢解!

  齐主高洋在巡营完毕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又与薛孤延并其他几名前锋战将讨论了一下明日的进攻节奏。而正当他要离开的时候,恰逢魏军开始在坡上大造工事。

  借着营外的火光看到这一幕,薛孤延脸色顿时一沉,叹息道:“日间一战,贼惧我势众,而今大造工事,想是要固守不出,来日攻战想更艰难。”

  高洋对此却有不同看法:“贼据于此,于之何益?需防其临阵而退、诱我进击,以乌苏等城地为障。来日交战,你等必不可松懈,穷追猛打,不准敌之主力后撤脱战!”

  在交代完薛孤延等人后,高洋犹自有些不放心。敌军对乌苏并其周边区域控制很强,就连他都被迫南下与段韶会师求战,一旦敌军主力撤回彼间,那形势可就大不相同了。如今好不容易获得与敌军主力列阵决胜的机会,当然是就此一战解决对北齐更为有利。

  一念及此,他又连忙着员去通知提醒右路军的贺拔仁,让其密切关注敌军动态,一旦察觉敌情有异便立即过河去拦截敌军退路,务必使其不能撤离此间!

第1100章 侧翼先功

  黎明时分,高洋尚在睡梦之中,帐外忽然有亲兵呼喊报信,告是右路军所在方位遭遇敌袭。得知此事后,高洋顿时便睡意全消、披衣而起,连声询问军情细节。

  齐军兵力雄厚,夹河设营,中路军与左路军营地全都设置在浊漳水以西、铜鞮水以南,贺拔仁所率领的右路军则在浊漳水以东依托塬壁设营。

  右路军所在的方位虽然在主战场以外,但也能够绕开敌军的主阵地而继续向北推进,同时刻意更加直观的观察敌军的布置与动向,必要的时候能够配合主战场上的攻势,针对敌军的侧翼进行扰击与包抄。

  由于右路军并不承担正面的攻进任务,仅仅只是侧翼的辅助,所以配给的人马也并不算多,只有一万多名作战人员。

  高洋昨晚见到魏军在其营地上大修工事,心内便怀疑魏军有可能抽身撤离战场以诱敌深入,派人提醒贺拔仁提高警惕的同时并又增派了五千步骑以加强其部的战斗力。

  眼下一夜都还没有过完,敌军果然有了异动,但却并不是高洋所猜测的撤离,而是主动的进击。

  由于眼下天色仍然昏暗,渡河袭营的魏军究竟有多少人马具体未知,但是由于贺拔仁本身便作战经验丰富,加上又得了皇帝陛下的提醒,因此对于敌军的来袭成功察觉预警并作反击,并没有让敌军的奸计得逞。眼下双方尚在交战之中,贺拔仁一边指挥部众拒击敌人,一边派人到中军大营来汇报消息。

  高洋在听完部下奏报之后,眉头顿时便微微皱起。对于他这种战场上的最高决策者而言,战争中一时的主动与被动并没有什么,可如果失去了对敌人动向的趋势判断则就比较严重了,会直接影响到后续应对策略的取舍。

  昨晚敌军在其阵地中大造工事、一副要据营坚守的架势,那么接下来无论是坚守不出还是主力后撤都比较合理。而今却主动出击侧翼战场,这无疑是跟之前的行为表现自相矛盾的。

  而且就算敌军想要趁着昨日白天的战果而继续扩大其优势,那么进攻之前已经被压制的、段韶所在的齐军左翼,或者是薛孤延于铜鞮水北岸所建立起来的进攻阵地,这也足以显露出敌军的斗志与进取心。

  但今冒险发动夜袭,选择却是齐军布置在主战场之外的一支别部人马,即便是被其侥幸获胜,抢占了浊漳水东岸的阵地,对于正面战场的影响也并不大。无非是让齐军失去了一个侧面监视对手行动并扰敌的耳目视野罢了,难道凭魏军远逊于己方的兵力,还想从侧翼包抄过来不成?

  高洋在思忖一番之后,还是坚持自己之前的判断,认为敌军仍有求去之意,所做诸事只是为了便于达成这一目的。在这样的思路之下来审视魏军的行动,那便有了答案,无非齐军右路师旅的存在对魏军主力的撤离存在着极大威胁,所以才要发起夜袭进攻。

  一念及此,高洋当即便着员传令给贺拔仁,让其一定要坚守阵地,切勿被敌军逐退,只要坚持到天亮,自然会有援军前往支援。

  与此同时,他又传令给前方阵地中的薛孤延,着其立即召集部伍,准备从正面战场向敌军发起进攻。至于左路军的段韶方面,他便无作更多的指令。

  左路军最主要的价值就是能够能够在铜鞮水浅处快速的投入大量的骑兵队伍以冲击敌阵,可是昨天魏军车阵摆开大大限制了齐军的骑兵发挥,阵线都被对方一举推到了铜鞮水南岸。而且随着下游的截流,铜鞮水上游水面又涨起来,更加不适合骑兵的进退。

  这也是高洋削减了左路军兵力配给的原因之一,倒也并非单纯的因为之前的进攻失败而迁怒段韶。

  尽管眼下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但高洋也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他在大帐中稍作进食然后便换上了戎装,开始召集中军师旅集结备战。伴随着营中召集师旅的鼓角声,他行走在这正快速苏醒的大营中,心中暗暗生出预感,今天的战场上一定会发生重大的转变。

  晨曦破晓之际,齐军的前阵营地当中将士们已经整装完毕、将待进攻敌阵。而经过昨日高洋一番恫吓鼓舞之下,今天的薛孤延也是痛定思痛,精神面貌截然不同于昨,在将部伍整顿完毕之后便使员前往后阵中军请示几时出击。

  此时的中军师旅仍然没有集结完毕,只有大帐周围的两万禁军将士已经完成了集结。在收到薛孤延的请示之后,他便下令先进行试探性的进攻,通过敌军的反击力度再酌情增派人马、加强攻势。

  他这里刚刚做出了指令,右路军方向便传来了捷报,贺拔仁所部不只击退了前来袭营的魏军,甚至还趁着魏军败退之际一路进击、反攻到了浊漳水的西岸,只要能够趁势从敌军手中夺取到几座浮桥的控制权,就能够成批的向着对岸投放作战人员,从而在敌军的侧翼发起凶猛的进攻。

  “贺拔焉过儿当真老当益壮,竟然先功于我中军师旅!”

  高洋听到这一信报之后,顿时便面露喜色,忍不住击掌赞叹道。

  此时的正面战场上齐军尚未有重大的突破,昨日薛孤延虽然建立起一个阵地,但是敌军随即又在坡上修建起了许多的攻势,再加上齐军需要采取仰攻的不利姿势才能向前推进,想要在正面突破仍然非常艰难。

  可是现在贺拔仁竟然从侧翼打开了局面,抢先攻上了敌军的侧翼,这自然令人惊喜不已。为免丢掉这来之不易的突破口,高洋当即便着令心腹赵道德率领五千名禁军精锐战卒奔赴右路战场,并且让赵道德转告贺拔仁,后续仍会继续加以增援,一定要巩固住这一优势并加以扩大。

  右路战场上的突破,顿时让齐军的战术选择大大增加,既可以调转人马、将主要的进攻方向切换为右路军所在,同时也能让右路军充分发挥扰敌之效,趁着敌军忙于应对之际而在正面发起猛攻,使其顾此失彼。

  高洋暂时并不打算切换主攻的方向,一则右路军的突破尚未巩固下来,二则他虽然是至尊,但是对于军功同样也有渴求,这是他在国中立威并增加掌控力的主要方式。尤其贺拔仁作为开国元勋本身就资历深厚,如若由其人得获击败李伯山的殊勋,那么会让其人以及晋阳勋贵群体更加的失控。

  因此在将赵道德派遣增援之后,他当即便也率领其他的禁军人马来到了铜鞮水南岸,亲自督战、发起对魏军的正面进攻。

  随着齐军诸路人马悉数集结就位,在轰隆的战鼓声中,前阵师旅便向着对面敌阵攻进而去。

  从铜鞮水北岸到魏军的中军大纛所在的塬顶,大约有将近三里的距离。最南面的一里左右地势尚算平坦,再加上靠近齐军的前路阵地,魏军也没敢欺近修筑什么攻势,仅仅只是堆造了一些土堆用以掩护弓弩手射击阻敌。

  但是这种程度的阻挠对于装备精良的齐军限制并不算大,虽然多有箭矢落入战阵之中,但绝大部分都被甲盾所格挡下来,所造成的伤亡微乎其微,齐军战阵的推进速度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真正给齐军攻势造成不小阻挠的,还是敌阵两翼所冲杀出来的轻骑部伍,这些敌卒们俯冲而下、来势甚猛,每每都能给齐军造成不小的伤亡。

  而齐军由于之前所构建的前路阵规模太小,有限的空间中很难配给大量的骑兵,所以骑兵并没有出现在首发的阵容当中,只是以重甲步兵先将步战士卒们投送到魏军陷阱与车阵所布置的区域当中,进攻拔除这些障碍,给后方的骑兵大队清理出奔驰进击的路线。

  这个过程难免伴随着大量的伤亡,除了敌军轻骑的骚扰之外,随着部伍推进到敌阵附近,敌阵中不断的有箭矢、石弹等物抛射出来,给齐军战阵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但是作为进攻一方,这些伤亡损失都是必须要承受的。只要撕开了敌军这一层坚固的阵线外壳,内里便全都是鲜香肥美的战功,便可予取予夺。

  魏军昨天一整天都没有停顿对阵地的营建,到了昨晚入夜后更是抢修了一大波,到了今天可谓是獠牙毕露,使得齐军的攻势也颇不顺利。大队人马顿于阵前,死伤惨重,但是对敌阵工事所造成的伤害却是非常有限。

  这自然让高洋颇为不满,尤其当见到敌军阵地的侧后方已经是浓烟滚滚,可以想见彼处的战斗是如何的激烈。眼下的敌军正处于一个腹背受敌的状态,结果正面战场攻势仍然不急不缓,使得敌军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压力,仍可从容应对两处战场的战斗。

  于是他便又再次下令,让前部人马全都向着敌军阵线推进过去,与此同时又增派人马经堤坝北进,补充到前阵中继续进击,务求不给敌军以喘息之机。

第1101章 沙场卖命

  前阵督战的薛孤延在收到皇帝陛下的命令后不敢怠慢,当即便将阵地中剩余的前部将士全都派遣出战,而他自己也随后出发,于军阵中调度指挥,掌控攻势。

  随着齐军增派兵力,战场上的情况顿时立竿见影。两支千人骑兵队伍分驰于两翼,与敌军在战场上游弋滋扰的轻骑缠斗起来,彼此贴身交战,不再给其扰乱步兵战阵向前推进的机会,同时也让队伍中配给的重甲步兵能够抽身出来,向着敌阵内里进行推进。

  魏军的车阵并非无解,只要不是高速奔行的目标,受到这车阵的限制和影响也是微乎其微。反而因为这些战车的存在,使得魏军战阵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整体,给了齐军将士以见缝插针、冲入敌阵内部的机会。

  虽然车阵当中每一架战车旁都会有魏军作战小队据守并保护战车,但这也已经属于步卒交战的范畴,短兵相接的交战起来,是生是死则需要各凭本领,魏军也难以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反而是魏军本阵当中的投石机投鼠忌器,难以再肆无忌惮的向战阵中抛扔石弹,给了齐军重甲步兵更大的发挥空间,在这战阵中成为了几乎无敌的存在,只需要几名步卒的配合,便能蛮横的闯入敌阵当中厮杀破坏、无人能敌。

  当然重甲步兵也并非全无缺陷,其对装备和兵员素质的要求太高,哪怕在多有精锐的晋阳兵当中能够胜任者也是非常有限,高门槛注定了难以在军中普及推广,齐军这一支前部人马当中也不过只是配备了五百人而已,换了其他的部伍中数量则就更低,有的干脆就是没有。

  重甲步兵的超强防护的代价就是高负重,哪怕是勇冠三军的猛将悍卒也很难长时间的披甲作战。而且所谓的超强防护也并非全无漏洞,一旦下肢受到进攻,尽管有着裙甲的保护,受伤的几率也是不小。

  此时的齐军阵地中,催促进攻的鼓令声一浪高过一浪,震得人耳膜胀痛。

  战场上的将士们也都不敢顿足停留,先是顶着敌阵抛射而来的流矢飞弹,快速的冲进敌军的车阵当中,趁着头顶上的远程打击变少便迅速结阵,各以一名重甲步兵作为开路的先锋冲入敌阵当中,随着重甲步兵冲破敌阵,后方的军士们便一拥而上,将被冲散阵势的魏军军士们分而歼之。

  当然战斗的过程也并非一帆风顺,魏军对于这些重甲步兵的特性同样很清楚,且不乏针对性的训练与准备。当见敌军重甲势不可挡的向前杀来,他们便尽量避开正面的交锋,转而以长斧、大棒等长柄武器袭击敌甲腰部以下。

  一旦敌军重甲被在战场上击倒,那么能够再次站起来的机会便微乎其微,而敌军的战队主要就是依托着重甲步兵的破阵能力所组建起来。

  当这一优势不复存在时,那战术的执行也将受到巨大的阻碍,尽管仍可短兵相接的搏斗,但是跟拥有主场优势且器械与战术灵活配合的魏军想必,终究还是不免要落在了下风,很快便在战阵厮杀中死伤殆尽。

  此时的战阵外围乃是双方搏斗最为猛烈的区域,交战双方大量的军士在这区域之间厮杀缠斗,共同的组成了一道弧形的血色人墙。

  “继续冲,不要停!后路大军还在向北增援,至尊亲自掠阵,儿郎们杀敌英姿尽可望见,但能陷阵夺旗,必有重赏!封妻荫子,富贵荣华!”

  薛孤延眼见前方因为交战惨烈而令将士们多有畏怯,攻势不再像最初那样猛烈,心内也是焦躁不已,于军阵后方大声呼喝鼓舞。

  战阵中的魏军将士抵抗的同样非常辛苦,前阵督将田弘必须要不断的游走在军阵之间,每见阵中作战小队被攻破歼灭而出现漏洞,都要在第一时间调遣军士填补上来,避免被敌军将缺口进一步扩大。

  唐公给其下达的命令是要守住此间的阵线起码到中午时分,在此之前一步不准撤退。

  尽管魏军拥有着主场优势,但是由于敌军的攻势太过猛烈,开战伊始配给前阵的八千士卒便投入近半,除了阵线底部的弓弩手与操控投石机的卒员之外,由于战线中伤亡惨重,后备的兵力也在不断的被抽调入前。

  “坚持住、坚持住……此役一定能够夺胜!老死户中,亲人流泪,战死沙场,恩及妻儿、父母荣耀!唐公仁义恤众、战无不胜,大丈夫性命不卖于此、更卖于谁!”

  东西奔走呼喝下令,田弘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沙哑。

  当见到有敌军冲破一战队而左近并无军士入前堵住缺口时,他便手提战刀、率领亲兵冲上前去,挥刀劈砍厮杀,哪怕一时间不能撕裂瓦解敌军的战队,也要激战到后路队伍入前填补支援才会抽身退出,而后便不顾疲惫的再向别处战阵巡视。

  在这激烈的战斗中,齐军的推进也是卓有成效,敌阵外围那些作为障碍的战车被不断的攻陷下来,旋即那车板外壁与拒马设置便都被劈砍损坏,里面所盛放的土石也都被挖取填平坡上的坑道陷阱,稍后骑兵发起进攻的时候便可顺利挺入,而那时候才是齐军统治战场的时刻,足以将敌军彻底摧毁!

  前景虽然很美好诱人,但眼下齐军将士们还是不得不顶着惊人的伤亡厮杀前进。魏军在这坡前将近两里的距离之间一共设置了三层类似的战阵,最外围的这车阵厚度大约在二十丈左右,这是为了配合其阵内远程兵力的有效杀伤范围。

  后方的两层战阵则就更薄一些,各自在十几丈之间。只要冲破了这三层敌阵,就可抵达塬上魏军的中军大纛所在,擒杀贼首李伯山!

  正当双方在正面战场上激烈交战的时候,发生在魏军阵地东侧浊漳水一线的战事烈度则就比较小。

  黎明之前,魏军右路军主将高乐奉唐公所命、派遣一支三千人的队伍前往袭击浊漳水东岸的齐军营地,但是因为齐军防备甚严而没有得逞,袭击人马只得败退回来。

  结果却又因为归师在撤回的途中被齐军衔尾追击的太近,以至于没有时间处理好渡河的载具与浮桥,被齐军一路追进到浊漳水西岸来,使得这一场夜袭颇有弄巧成拙的意味。

  齐军主将贺拔仁戎旅经验丰富,充分的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当其追击人马踏足浊漳水西岸土地后,他便在极短的时间内又向西岸投放了三千余众,使得队伍在西岸的魏军侧畔站稳了脚跟。

  与此同时,为了分化消弱魏军的反击力度,贺拔仁又分遣人马沿浊漳水的上下游做出攻击浮桥与放板浮渡之势,使得魏军本就不够充足的兵力分散在河道沿岸,完全没有一个反击抗拒的重点。

  浊漳水竖切塬谷向南奔流,河道虽然不宽,但却更深,水流也比其支流铜鞮水要更湍急一些,往来交通需要依靠浮桥与船筏进行。而且齐军左路军本非主力,也做不到中军主力负土截流那样的壮举,故而仍需遵循常规的手段向西面投放兵力。

  一开始的时候,贺拔仁趁着敌军败退混乱之际而往对岸投放了数千兵卒,但是魏军的反应同样也比较敏捷,很快便集结卒力将上下几座浮桥的控制权夺回并且加以摧毁,只有两座被齐军牢牢掌控,所以接下来的增兵速度就变得有些缓慢了。

  赵道德率领五千禁军精骑到来的时候,贺拔仁还在忙于调度人马西进增援。

上一篇:赝太子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