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591章

作者:衣冠正伦

  他担心高孝琬还要策划逃跑,再加上不希望皇帝再继续就此事做什么文章,于是便想尽快敲定此事。

  陆杳对此自无不可,闻言后便连忙点头应是。于是高湛便着令和士开将关押在自家后院中的高孝琬给引过来,直接交给了陆杳。

  “阿叔此番教我做人,当真令我印象深刻。盼望来年叔侄缘分不绝,我一定重重报答阿叔此番教诲!”

  再被关押了一晚上之后,高孝琬精神有些萎靡,而当被带到前堂看到高湛之后,顿时便又一脸怒容的说道。

  高湛刚刚被逼放弃了皇位的继承权,心情正自烦躁,听到高孝琬这恶意满满的话语,他当即便瞪眼怒声道:“竖子胆量不小,你要如何报答?”

  陆杳倒是不清楚这叔侄俩之间的纠纷冲突,但也不想节外生枝,见状后忙不迭让人入前将河间王引至一侧,然后自己便也向高湛告辞,接着便收好高湛那份奏章离开了长广王府。

  最重要的任务完成之后,陆杳便也不再继续逗留,只给高孝琬留下了半天的时间让其与家人们之间告别,然后便要返回晋阳报信。

  高孝琬身兼高氏与元氏两大皇族血脉,可谓身份尊贵,然而这所谓的尊贵身份如今却成了他不得不背井离乡、奔赴异国的原因。

  皇帝受了西魏的威逼,还可以转而威逼长广王做出让步,高湛受了皇帝的威逼,则可以蒙骗寡嫂,又推出侄子做自己的替代品。高孝琬却是难以摆脱这一处境,在共家人们抱头痛哭一番之后,便被带离了邺都。

第1174章 不可轻去

  当北齐国中还在因为派遣质子的问题而引起诸多人事纠纷的时候,弘农城这里谈判仍在继续进行着。

  李泰自知当下北齐国中的情势如何,一众河北世族在其政权内部所拥有的话语权极少,但在民间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则还比较可观。

  李泰安排卢叔虎等人给这些齐使们灌输各种认知,固然是难以凭此左右北齐政权内部的决定,但却能够增强这些人对西魏的敬畏和认同,和谈的意愿更加强烈。

  而齐主高演也不能完全无视这些人的诉求,只要这些人仍然坚持继续谈判,高演也不敢随意中断,如此一来李泰就能够放心的狮子大开口而不用担心会谈崩。

  之前让北齐自弃尊号的要求虽然没有坚持下去,但是也将他们的底线给压的极低,后续再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想必齐人也不会听到后便立即炸毛,而是会选择考虑权衡一番,毕竟再过分的要求他们也听过了。

  索要质子虽然也很重要,但主要还是为了营造仪式感,实际的意义并不算太大。至于之前高湛用作威胁齐主高演的西魏要扶立质子为傀儡,则就纯粹属于想多了。

  如今西魏的态度是连北齐这个政权的法理性都不承认,怎么可能还会用高家人去建立傀儡政权以分裂北齐?

  而且真要走这一步的话,那就类似于历史上的北周之于南朝,要做好长期并存对峙的准备。可是看如今北齐内部的情况,怕是不怎么需要再作什么长期对抗的准备了。

  李泰真正在意的,还是土地、人口等等现实的问题,希望尽可能多的从北齐手中获取这些资源。

  之前大军还在乌苏城时,北齐段韶与西魏进行谈判的时候,李泰便提出了一系列的人地要求。但在当时这些条件因为太过苛刻,段韶也根本就没有资格答应,因此说过也就算了,双方彼此都没有再继续深谈下去。

  可是如今情况又有不同,当李泰再将之前的要求重新提出来的时候,齐使们便不敢再将之当作开玩笑,需要严肃的对待、慎重的考量。

  这一次李泰所提出的要求当中,最为重要的同样是河洛与淮南一些城邑的归属,尤其是河洛地区。

  眼下除了河阳与金墉等寥寥几处地点之外,河洛地区其他的区域基本上都已经被西魏所占据,西魏的势力已经覆及整个河洛,一直抵达司马消难所投献的虎牢城,包括河南一些州郡。

  所以眼下李泰基本上已经将河洛地区视为禁脔,准备将河洛全都吞下来,不再保留北齐的人马势力。在这样的情势下,他提出要北齐割让金墉、河阳这些还没有攻占下来的地点给西魏,也算是比较合理的要求。

  至于真正漫天要价的部分,则就是黄河北岸的怀州、河南的襄州、颍州、豫州等地,如果北齐全都答应下来的话,基本上西魏在河南地区就恢复了当年侯景作乱时携河南之地来投时的势力范围。

  虽然李泰也清楚想要让北齐答应这一条件估计是有点困难,但还是郑重其事的提了出来,毕竟试一试又不花钱,万一北齐答应了呢。

  淮南方面眼下虽然并不属于西魏的核心利益所在,但李泰还是重点要求北齐交出如今所占领的一些城邑,尤其是广陵这一座江北重镇。

  拿到了这些地方之后,一方面西魏可以借此进一步加强对于南陈的影响与封锁,一方面又能避免北齐与南陈直接产生交流联系,以免他们背着自己搞合作、要一起对抗如今已经一跃成为后三国第一强国的西魏。

  在预防背刺这一方面,李泰向来都是警惕拉满,不给敌人或者盟友任何的机会。只要能够想到、能够做到的防备,他也向来都不会嫌麻烦,尽量都要准备一下。

  也幸亏李泰之前善解人意的将更加苛刻的要求先提了出来,否则要让齐使们上来便面对这一系列的条件,怕是得立即翻脸、不再进行和谈。

  可是现在,起码在表面上西魏是做出了巨大的忍耐与让步,都没有再要求齐主自弃尊号,退而求其次的提出这些要求,如果齐使再瞪眼叫苦、连声拒绝,那么谈和的诚意实在不算大。

  但尽管齐使们很有诚意,希望双方能够止戈修好,可这些要求他们也实在难以全都答应下来,甚至打个对折都有点勉强,也不敢直接向国中进行汇报,担心皇帝恼怒之下直接叫停谈判。

  于是就这么一边尝试让西魏降低一下条件,一边拖着,准备等到国中所派遣的质子抵达之后再向国中进行汇报。毕竟投入的成本越多,就越不好半途而废。质子都派来了再叫停和谈,不免就会增添更多的顾虑。

  在使团众人这种欺上瞒下的心理之下,护送质子的北齐队伍也来到了弘农城中。当得知北齐方面所派来的质子乃是高澄之子高孝琬,李泰也不由得暗叹高家人真是现实啊,人走茶凉的精神真是发挥到极致。

  原本他觉得北齐方面最有可能送来的会是高济这个大妈宝,这小子乃是高欢最小的嫡子,对北齐政权与时局几乎没有什么影响,而且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出众的才能,排队等了半辈子,好不容易轮到自己的时候,结果却被不讲武德的侄子给砍了,给高家的笑话集又添了一则。

  但却没想到齐主高演也是不要脸,没把弟弟派来,却把长兄唯一的嫡子给送出了国,这做法也实在是有点凉薄了。

  高澄对北齐的贡献绝不算小,而且向来心高气傲,假使泉下有知自己的儿子遭到如此对待,不知又会作何感想,别说殴打三拳了,哪怕把这弟弟捶成手打鱼丸想必也不解恨。所以说乱世之中,功业高低暂且不说,最重要的还是得先保住小命!

  抛开这些心中的感慨不说,当北齐质子来到弘农的时候,李泰也第一时间召见。

  他心里也多多少少有点好奇,想要看一看高澄的儿子从而想象一下其人风采如何,其人仪容不俗乃是史书有载,儿子高长恭更是闻名后世的美男子,这个嫡子想必也不算差。

  不过当他见到高孝琬的时候,心里却多多少少有些失望。这小子长得倒也不丑,体格比较壮硕,勉强算是中人之姿,实在还用不上英俊来形容。看来真的是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这高孝琬恰好避开了父亲优势的外貌基因的遗传。

  虽然样貌不算出众,但这高孝琬气度还是不俗,尽管是来到西魏做人质,但却并没有因此而战战兢兢、忧戚于形,入拜对答都算是从容得体,可见家教还是不错的。

  “高郎既已至此,便安心居住下来。起居生活有何不适,皆可诉于府员。若和谈事宜进行顺利,则两边士民俱需仰你此番出使之功。”

  李泰虽然没有见过高澄,但是对其印象还不错,起码当年他率军偷袭晋阳而声闻敌国的时候,高澄并没有对其家人痛下杀手而作报复,这才让李泰有了机会筹谋布置、将家人接到关中来。所以对于高澄的儿子,他也乐得给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关照。

  “多谢大王垂顾关照,某今至此,拱从王命,也盼望两国能够止戈修好、边睦祥和。”

  高孝琬听到这话后,便也连忙欠身说道。之前国中一番遭遇,大大的打消了他心中年少气盛的傲气,过往所引以为傲的身世血脉在别人眼中分文不值,叔父们谋算起他这后辈时更是不留情面。反倒是在见到唐王之后,那雍容俊雅的气质与和蔼大度的谈吐,让他倍感凄苦的心情略得慰藉。

  高孝琬这个人质直接被安排住在了城主府中,至于其他陪同的人员则又被引到使团居住的别馆中汇合。

  “请问大王与诸公,当下和谈事宜进行到了哪一步?时令即将入秋,国中灾情严峻,北边又有胡夷寇扰,此间兵事越早平息越好啊!”

  陆杳负责护送质子来到弘农,见到赵郡王等一干使者,便连忙开口发问道。之前为了与西魏进行大战,国中从北山长城与幽州等地抽调了众多的卒员,边防力量锐减,入秋后草原东胡部落往往又会入寇滋扰,晋阳方面为此也是忧虑不已。

  使团中的陆彦师乃是陆杳的弟弟,他们一家乃是鲜卑步六孤氏,也都是皇帝高演的心腹,闻言后陆彦师便叹息道:“魏人知我内外疾困、求和心切,所以一些条件都是极尽苛刻,不肯松口,至今都乏甚进展。”

  说话间,他便将西魏在领土方面的诉求又都讲述一边,而陆杳在听完之后,脸色登时一变,不无狐疑道:“这些情况,之前往来的书信中怎么不见提及?魏人胃口竟然这样大,意欲鲸吞我国,若早知此,又何必再继续谈下去!”

  他乍闻这些具体的条件,一时间也都有些惊呆了,没想到魏人的胃口当真如此大,所提出的领土要求甚至超过了连场大战下来北齐所失去的土地!

  但使团众人要比他多受了许多心理上的灌输与影响,听到陆杳这么说,赵郡王高睿都忍不住皱眉沉声道:“此言决不可轻易说与外人知晓!我若停止和谈,正中魏人下怀。

  近日来我见有魏人师旅运载粮草频频西去,必是增援前线,更图大进。作此诸类苛刻要求,是要使我知难而退,但若使团退走,再想重新开始对话和谈可就难了,魏人洞悉我河北虚实之后,未必还会轻易让步!”

第1175章 唯欠雄主

  听到高睿这么说,使团其他人也都连连点头称是,言语中俨然已经将和谈当作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除此之外不作他想。

  看到众人如此出奇一致的态度,陆杳不免有些心生狐疑。眼下他们北齐的情况的确是很不妙,但若说此番能否求和成功直接决定了接下来的生死存亡,则就不免有些言过其实。

  他们现在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喘息之机,而不是彻底放弃抗争的苟延残喘。但是这些使者们却将今次和谈视作了唯一选择,这样的想法无疑是有些不正常的。

  陆杳心里也很清楚,在如今势弱于人的情况下,这些使者们出使敌国,难免会受到一些沉重的压力,从而心态上发生微妙的变化。

  他并不清楚这些人在来到西魏之后经历了什么,心态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便也没有贸然指责,经过一番对话沟通之后便暂且结束了谈话。

  只是在入夜休息的时候,陆杳特意将他的弟弟陆彦师喊到了自己的卧室中,准备详细的询问一下使团南来的经历。

  兄弟两人刚刚行入寝居,陆杳还没来得及开口发问,陆彦师已经先一步面露笑容的发问道:“阿兄是否还记得咱们有一位堂叔陆显圣旧年与魏人交战而没于关西?”

  陆杳闻言后先是略作沉吟,然后才点了点头,他依稀是记得有一位族叔陆腾是在旧年邙山之战中被西魏所掳走,于是便又不无好奇的发问道:“你见到了这位堂叔?他今在关西处境如何?”

  “这位堂叔今在唐王门下任职兵部尚书,位同于我国骑兵、外兵两省,亦是唐王执掌军国心腹重任!”

  陆彦师又连忙笑语说道,陆杳听到这一解释后便也心有了然,旋即便不无感慨道:“如此看来,这位堂叔能被唐王寄为心腹之重,也算是因祸得福。”

  乱世中人的命运跌宕起伏,各有不同的际遇,陆腾能够在西魏这里位居显要,陆杳也着实为这位堂叔感到高兴,除此之外,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事方面的寄托。

  陆杳在稍作沉默后,便又忍不住望着陆彦师询问道:“那你有没有趁机向堂叔请教一下时势机要,堂叔又有没有对你略作点拨?”

  陆彦师闻言后便点了点头,并微笑说道:“近日来,堂叔将我向多位关西时流引见,其中不乏我家洛下旧亲,譬如魏国常山公于柱国门下诸息。对了,我还为家门结下了一桩亲事,本待归后告于阿兄,不想还没来得及归国,阿兄你便先来到此地,来日我向阿兄引见……”

  他这里说的兴致勃勃,浑然没有留意到兄长脸色已是变得很不好看。

  “够了,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陆杳见陆彦师还在滔滔不绝的显摆自己与魏国故交结成儿女亲事的约定,脸色顿时一沉,忍不住拍案怒声道:“你等为使于此,本应专思国事、务求尽忠,却不想竟是一味的营张私计,更有几分心思能够用在国势上?对得住至尊当此危难时机遣用你等的信任?”

  陆彦师被兄长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脸上的笑容顿时也荡然无存,忙不迭垂首恭声道:“阿兄请稍安勿躁,容我稍作辩……”

  “你住口罢!怪不得之前我便听诸使皆作丧言颓声,原来早已经被魏人用私情私利所笼络,不敢再作抗争!”

  陆杳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指着陆彦师继续怒喝道:“今举国上下翘首以待,全都希望你等能够带回好消息,结果你等却将大事抛在脑后,贪图与魏人的私相和睦,对于魏国的苛求却不敢正色抗言,这难道不是欲卖国以营私?”

  听到兄长训斥的越发严厉,陆彦师脸色也是变了又变,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一脸委屈的开口说道:“我是怎样的人,阿兄难道不清楚?若我当真是如此因私废公、无耻负义之徒,阿兄纵然将我杖杀于庭,我亦绝无怨言。

  但如果只是因为当下事情进展不顺而迁怒于我,我同样也恭然受教,只是请阿兄不要招此恶谤于户。大公无私说来容易,但试问又有几人能够做到?若人皆如此,则君圣士贤民勇,国必无内忧、亦无惧外扰。但今内外情势如何,阿兄能无所见?兄秉直而言,我也与有荣焉,但却窃恐阿兄将步杨相公后尘……”

  “谁人教你这些邪言?”

  陆杳听到这话后顿时又是一怒,但陆彦师却只是垂首说道:“我又不是耳昏目盲,当日省中杨相公横尸面前的惨状怎能忘怀?能共至尊相决大事者乃是乃是晋阳大将,甚至行伍营卒,非士大夫也!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时局之中的显达,幸在至尊包容、兄长带挈,才得任职事,唯力所能及的忠于本分,却并无超出规格的隆恩逼我捐身用命。至尊有令则勤走于内外,家人无辜、又何必痴守于齐国?难道真要一人食禄、殃及九族?”

  陆杳听到自家兄弟的这一回答,眉头不免皱的更深,胸膛在剧烈起伏一番之后,他才又望着陆彦师皱眉沉声说道:“你入魏境才不过多长的时间,所见人事皆是浅表,如何就敢笃言父兄多年的经营不可为恃?离国未久,即作狡兔之态,这难道也是父兄所教你的为人道理?”

  “不能怀抱守正从一,我的确有愧父兄的教诲。但当今至尊治事用人的确有欠宏大格局,或谓至尊履极未久,诸种抱负尚未完全施展开来,但许多人事其实已经端倪可见。至尊雄迈能过于先帝?杨遵彦、高德政是何下场?阿兄欲为杨、为高?”

  听到兄长愿意跟自己辩论几句,陆彦师便也将思绪稍作整理,然后才又认真说道:“当下国中本就难容忠直,阿兄当真没有中兴之计可以奏闻于上?闻而不纳,纳而不行,行而不果,何也?无非强权干政罢了。

  此国并非无良臣良计,只是不容于时。我并非畏敌,而是羡敌,甚至不可谓之羡敌,而是渴慕仁义。未入魏国前,我只道魏国贫弱穷横,入此之后才知仁义之美,使人欣欣从之、乐而忘返。

  阿兄说我所见仍浅,其实是你执念作祟、自遮耳目罢了。此间秩序井然、士民咸乐,市井繁荣,闾里安逸。唐王实有吞齐之力,但因垂怜河北士民安危而慎于用兵。

  我固然不会叛国求附、背弃君父,但内心同样也窃盼唐王能够一统六合、兴造盛世!这世上已经太多的方隅之雄,唯独欠缺一位能够凌驾群雄的雄主!

  若我能够有幸追从这样一位主公,志力全要捐之献之,一命何惜?但可惜我并没有这样的荣幸,唯修身养性,盼望此生尚可为一太平黔首便余愿足矣。”

  陆杳本还待要对自家这幼弟严厉训斥一番,从根子上扭转其明显有点被人带歪了的想法,却没想到陆彦师滔滔不绝的说了这么多,而且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脸上还是充满了认真,讲到唐王时,那眼神甚至都透露出几分虔诚。

  “这、唐王难道……唉,我就不应该让你来魏国!”

  在听完陆彦师这一番讲述之后,陆杳的心情也是无比的复杂,他本来还想向自家兄弟打听一下众使者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他们看起来都有些不妥,但现在看来自家这兄弟竟也被洗脑洗的很彻底。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观人着华服、羡之慕之,观人有馨德、效之仿之,这都是人之常情。但究竟是见贤思齐,还是见异思迁,则就需要自我分辨与把持。或许魏国这里当真称治一时,但我祖辈生于齐……”

  陆杳还待苦口婆心的劝告,可是刚讲到这里,陆彦师又开口小声说道:“阿兄,齐氏之国存未十年……”

  陆杳闻言后没好气的白了陆彦师一眼,被这么一打岔,他也彻底的说不下去了,闷头坐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又开口说道:“使团中其他人,是否也都如你类似的想法?”

  “这些心境的变化,终究有悖道义,又怎可轻露于外?我也只是同阿兄你稍作吐露,对其他人却鲜少言及。至于使团中其他人有无此想,我亦不知。”

  陆彦师闻言后便连忙说道,表示自己虽然心态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但却一直都在心口不一的掩饰着。

  陆杳闻言后又是暗叹一声,他刚来到弘农便发现这些人的态度都很有问题,这种心态上的转变又怎么能够瞒得住其他人。陆彦师这里还自以为掩饰的挺好,那情况可能就是这些使团群众全都做贼心虚,所以才不敢打探别人的想法,又感觉不到别人的变化。

  国中还对和谈颇寄厚望,结果这里看情况似乎整个使团都被策反了,也不能说是被策反,像是陆彦师屁股都快偏到陇右去了,却还咬紧牙关说不会叛齐投魏、自以为很有底线。其他人纵使没有投魏的想法,怕也不会再跟国中保持着什么同仇敌忾之心了。

  使团众人都已经不可靠,陆杳便也只能打起精神来把好关、并且推动事情的进展。他固然不想做杨愔,也不想做高德政,但是在皇帝高演的一众心腹当中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角色,仅次于王晞等寥寥几人,如今自然需要发挥出心腹该有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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