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诡船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师兄,可是我们不拿性命做买卖。”路明非轻声说,他收起击在楚子航腹间的一拳,把楚子航轻轻放在迪里雅斯特号还未完全崩坏的位置。
“夏弥还在等你呢,让她知道你死在这儿她可是会暴走的,那么癫的女孩真的发起疯来我可降不住,还得师兄你来。”路明非笑笑。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下方的海域,腐龙身上沾染黑色火焰的血肉已经被尸守群剥离干净了,尝到血肉甜头的尸守群眼中泛起贪欲的光,目光无一例外地汇聚在迪里雅斯特号舱顶上的路明非身上。
被上千双黄金瞳同时凝望着,犹如在幽暗的海底亮起了千盏森然的鬼火,藏在鬼火后的是一张张狰狞贪婪的脸,怪物们如蛇吐信,它们的脸上透着伺机而食的危险,声音里夹杂着垂涎欲滴的渴望,此起彼伏的嘶嘶声在幽静的海底如幽灵般回荡。
与千盏鬼火对视的仅仅是一双单薄的瞳孔,透着深深的寂寥,好像这双黄金瞳才是孤独燃烧了几千年的烛火,时而明亮时而晦暗,照彻在这深不见光的深海里。
腐龙咆哮了一声,尸守们仰天发出嘶吼以回应,这是冲锋的号角,尸守们的王者发起了即将冲锋的指令,眼前的人类在它们眼中已然已是强弩之末,片刻后他会被撕碎成无数的血肉被上千头怪物分食,故去的亡魂们会踏着他的身体再次君临人间。
更糟糕的是迪里雅斯特号的外壳已经彻底崩坏了,这枚巨大的金属蛋壳在短时间内体积缩小了至少四倍,能够承压的只有内外两层,加压舱、空气舱这些部分被暴露在高压的海水里,瓦解只是几秒钟的事。
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裂纹缓慢地在内壳上生长蔓延,看起来迪里雅斯特号的内壁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彻底解体只是时间问题,以锂电池带动的“龟速”绝对跑不过深潜器解体的速度。
路明非看着即将发起冲锋的亡灵大军,他闭上因为疲惫而略显黯淡的黄金瞳,轻声说:“如果一定有人要下地狱的话,还是我来吧,大家都是怪物,我们的敌人也是怪物,可是只有我……才是最大的怪物啊。”
“没错,哥哥,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怪物!”黑暗中,有人笑着鼓掌,“但是哥哥你要记住,别把自己搞丢啦,你如果失控的话,全世界都会被你拉下地狱的。”
路明非从腰间抽出第三管针剂,撕开手腕处的鳞片,狠狠扎进自己跳动的血管里!
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来自远古的龙吟咆哮,剧痛让他的身体止不住的痉挛,青黑色的血管凸如游龙,源自于血统的汹涌力量狠狠冲击着血管壁,几乎要破体而出,他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沦,天与地都变得混沌。
一张被钉死在巨大十字架上人影在他的脑海里划过一瞬,那张脸是那样的模糊,却又那样熟悉,可路明非就是想不起他是谁。模糊的脸挂着轻轻浅浅的笑意,他说:“你来啦?这一次你下定决心要成为你自己么?”
熟悉的声音卷起如潮水般的酸楚,那一瞬间路明非忽然很难过,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他茫然地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摇头,仿佛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必须要这么做,现在还不是成为自己的时候,一切都需要按照时间表的刻度来推进……直到最后的最后,怪物负责咆哮世界,王者负责君临天下。
这一瞬间好像很短促,又好像过了几千年那么久远,路明非在沉沦中,几个问题反反复复侵占他的脑海。
提醒他不能成为自己的是谁呢?听声音似乎是路鸣泽……那么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又是谁呢?为什么听到他声音的时候自己会那么悲伤?那也是路鸣泽么?不,好像不是,这一次和路鸣泽那次显然不同……还有几年前的梦境,直到现在,现实里发生的一切居然真的都和梦境里的不谋而合,那个梦境会不会是某人对他的警醒?会是谁?谁能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又不愿让自己活在满是遗憾的世界里?
他似乎触到了一些凌乱的思绪,却又像杂乱的线头一样纠缠着,解也解不开……既然无解,那索性就不解了吧。
路明非忽然睁开了双眼,璀璨的金光照彻了这片海域,剧烈的变化发生在他的身体上,龙化的现象竟是被推进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作为强大无匹的生物,首先他需要有翅膀,于是他的背后生出了双翼。血花宛若爆开的竹节一样在他背脊的鳞片上一片片炸响,森严的骨翼一寸寸从他肩胛骨的位置突出,在他背后舒张开一人高的宽度,狰狞的骨刺在鳞片的缝隙中野蛮生长,黑色的骨面从额头开始覆盖脸颊,面骨上带着神秘美丽的纹路,唯一暴露在外的是一双璀璨如星辰的瞳孔。
海水被奇高的体温蒸腾出一个球形的领域,所在的位置仿佛真空,他轻轻挥动骨翼,狂乱的飓风卷起纵横的海流,迪里雅斯特号被他抓在手中,坚硬的金属内壳如纸片般被他撕裂,暴露出驾驶舱里的身影。
“路明非?你真的是路明非?”恺撒失声惊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恺撒觉得要么是他疯了,要么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比起“人”,将眼前的生物归类于“龙”显然更合适。不论是他背后的森然的双翼,还是狰狞的骨刺,亦或者是厚重的骨面,路明非早就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四度暴血的楚子航都不曾有如此暴虐的一面,最可怕的是那双隐没在面骨中的瞳孔,透着浓郁如实质般的威压,恺撒被那双眼睛扫上一眼,似乎身体和精神都要被同时压垮!
“开启暴血……带着他们逃……把师兄……和麻衣……都带上!”龙形的生物嘶哑地说,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居然有比施耐德教授更瘆人的声音,就好像两枚锈迹斑驳钢片在喉管里摩擦出来的那样。
恺撒一怔,暴血被他瞬间开启,龙化的迹象也在他的身体上先显现,虽然远远比不上路明非这么……凶蛮,但暴血强化后的体魄足以让他应付两千米深的海水压力。
“快逃……越快越好……越远越好……”路明非的声音近乎已是低吼。
恺撒一手搂着楚子航,一手扛起酒德麻衣,抵御着海水的重压往海面的方向游去。远远的,他回头看了眼路明非,这才意识到路明非让他们逃命根本就不是为了躲避那些尸守和那条腐龙,而是让恺撒他们远离他。
因为路明非正处在失控的边缘。
腐龙与尸守群拍打着海水向上冲刺,拦在那里的那道身影就是它们重回人间之国最后的阻碍,突破了他,它们就有无尽的血食可以享用,再无束缚地在苍茫的大地上肆意挥霍他们的贪欲。
庞大的亡灵军队卷起了滔天的上升海流,但那道龙形的身影却在狂流中巍峨不动,他只是最后抬头看了一眼海面的方向,面骨下的视线略过了恺撒几人,也似乎穿透了两千米的海水望向海面,似乎感受到那里有什么让他在意的东西。
收回目光时它发出惊天的怒吼,像是解放天性的野兽。
森冷的骨翼狠狠扇动几次,猛烈的海流就被平息,再次扇动时卷起狂乱的风暴,将海水切割成果冻似的巨快,同时他的身影兀然消失。当他再次出现,在尸守群中带起成片的黑血,那些尸守好像被无形的利爪撕裂喉咙,甚至来不及发出濒死的哀嚎就一命呜呼。
第233章 濒死意志,路明非失控!
深海中的场面就像路明非入学那一年的自由一日再度上演了,鬼魅般的影子穿梭在人影错杂的战场中,宛若一个看不见的幽灵,幽灵的每一次闪回就会带起成片的血花爆开,敌人如被割翻的麦子般倒下。
不过和自由一日不同的是,这一次是真正鲜血淋漓的战场,每分每秒都在死人,那些黑血也不是弗里嘉子弹溅起的红色粉尘能够媲美的,它们把海水染成刺鼻的腥臭味,那股恶臭仿佛要从人的毛孔钻入身体里在沁如骨髓。
尸守群的数量在急剧锐减,却仍像杀不完似的,毕竟它们脚下海底的高天原曾是他们的大本营,现在大本营毁了,可他们依旧在深海中,这里充其量只能算是他们的家门口。
就像你一觉刚睡了几千年,一出门忽然看见有人堵在你家门口不让你出门要和你单挑,这时候你当然应该是呼朋唤友喊来一大群人把这个闹事者团团围住,一群人单挑他一个。
但可惜的是这群尸守们碰到的不是任人宰割的闹事者,而是一只失去束缚的猛兽,或是一位暴虐孤高的死神。
上千双黄金瞳在滴溜乱转,跟随着那道幽灵般的黑影移动,但他们根本没法捕捉到路明非的运动轨迹,他实在太快了,而且毫无规律可言,上一秒可能出现在几十米外的海水中,下一秒可能就闪身到某个搜寻他的尸守面前。
那只尸守还在惊诧于眼前突兀出现的森然骨面,那道龙形的人影眨眼间就消失了,而尸守忽然发觉它眼前的世界怎么似乎被切分成平滑的两半,伴随着强烈的痛楚和潺潺的黑血,尸守这才后知后觉原来是自己被那道影子在一瞬间从中分开,斩切它以坚硬著称的躯体对于那道影子而言只是轻描淡写的事,他仿佛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往往在极短的瞬间就能让一只矫健的尸守在不经意间便永归黄泉。
腐龙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尸守们微微颤栗,任谁都能听得出这位尸守之王吼声里的怒不可遏。
它本该率领着它的亡灵大军随着这次海啸被送往四面八方,征占它们能到达的所有土地,但如今却依旧被这位不速之客堵在暗无天日的深海里。
贪婪的欲念让它骨子里都在渴求新鲜的血食,被黑焰灼烧的皮肤无法恢复,那是它时隔几千年才重新获得的血肉之躯,却被灼成丑陋破败的空洞。它是如此希冀享用鲜血与肉质,就像渴到虚脱的人对水的依赖,以至于它在无法进食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重获的躯体每分每秒都在腐败溃烂!
更何况那明明是它的猎物,被仅仅一只猎物反围剿了大片的同袍,这只尸守中的王觉得自己无上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这只愤怒的尸守之王用滔天的吼声下达着直死的命令,里面夹杂着晦涩古奥的龙文。尸守们也嘶吼着回应王的指令,它们之间用尖锐怪奇的音调小声交流着,就好似亡魂间的窃窃私语,没人能懂其中的奥义,那是亡灵的语言。
难以想象这些已死的生物间还能有智慧和语言,它们本该是一群只知道杀戮的嗜血野兽。但当它们的王重获新生时,这群野蛮的生物居然被赋予了简单的思想,它们能听得懂那只腐龙的号令,它们存在的意义便是服从王的意志。
尸守群围在一起,首尾相连,再一次跳起恭迎尸守之王时那支邪性而盛大的舞蹈。海水被上千只尸守搅弄起巨大的黑色漩涡。漩涡的中央映出隐约的龙形人影,一圈圈黑色的乱流绘成一个庞大的图案,像是一个巨大的封印或是牢笼,将龙形的人影笼罩其中。
路明非被困在涡流之中,黑色的骨面下发出骇世的咆哮,野兽般的本能促使他奋力挥动骨翼,封印破碎了。当他抗争时,上千只尸守组成的牢笼也仅仅只能困住他一瞬的时间,但它们正好就缺这一瞬的机会,仅仅一瞬却就足以改变太多。
腐龙接连嘶吼着发起号令,尸守群也尖叫着前赴后继地扑向龙形的人影,它们一个个悍不畏死,仿佛争当将军座下最骁勇的战士。
尸守群铺天盖地袭来,路明非被围得水泄不通。他也嘶吼着,仅是一人的吼叫声居然就盖过了茫茫的尸守群,他锋芒修长的利爪交错挥动,卷起大片大片浓郁粘稠的黑血,敢于靠近他的尸守都仅在一瞬间就被切开身躯,就像死神挥舞着象征杀戮的镰刀剥夺这些空虚的躯壳里不该存在的生命。
无数的尸守死去,无数的尸守再度涌上,场面一时间宛若蚁群围噬大象。
大象每一次挥爪就是用巨脚沉落踩踏,成群的尸守宛若蝼蚁般在大象脚下无力地死去,但蚁群实在太多了,大象也有出现出现空挡和疏忽的时候,往往会有尸守抓住路明非攻击的间隙,给予他沉痛的一击,但这也仅仅是让路明非身形趔趄或是呕出鲜血。
他的恢复力是实在太恐怖了,往往在小块的鳞片被撕下的下一瞬就能生长出光洁崭新的。
足够多的蚁群或许能啃噬一头健康的大象,但如果这头大象拥有着近乎不死的韧性和野性,那绝对是蚁群绝望的梦魇。
可尸守并不是毫无意义前赴后继地送死。
腐龙咆哮着发出最后一道指令,尸守们摒弃了本能的恐惧,冲锋的姿态更加凶猛,它们宛若遮天蔽日的蝗虫般汹涌,死了一只就会有另一只顶上,死了一群就会有新的一群扑来,根本不给路明非任何出逃或是喘息的机会。
一个由尸守的性命堆成的的密不透风的牢笼渐渐形成了,一双硕大的瞳孔一直幽幽地望着被困死在尸守群包围圈里的路明非,腐龙冰晶般的尖牙摩挲出令人恐惧的声响,它派出部下前赴后继的送死就是为了这一刻。
浓郁的腐气与体内水银巨量聚成的汞蒸气汇成黄色的海流气团被它喷向尸守群和被尸守群团团包围的人影。
这是它独特的龙息,它以死亡为代价,拥有了腐蚀的力量,在吞噬列宁号重获新生后,与精炼硫磺炸弹结合的腐蚀属性的威力被提升数倍,岩石浸染在这种浑浊的气体中都会被消融,它甚至能在短时间内蚀穿钢铁。
海流混杂着浊气包裹了尸守和路明非,无数的尸守浸在这股浓郁的尸腐气息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它们的身体正在慢慢溃烂、消融。
有些尸守被当场融化成一摊沥青似的稠密的黑血,有些尸守在被浊气包裹的一瞬逃也似地脱离了被笼罩的区域,但不幸沾染到黄浊气体的部位正在往主躯干慢慢侵蚀腐烂,它们痛苦地撕咬着自己被腐败之气污染到的部分,不惜将自己弄得残缺以此保全性命。
浊气将路明非毫无保留地笼罩,黄色的剧腐微粒透过他鳞片的缝隙每一粒都试图钻入他的毛孔里,让他的身体溃败。
渐渐的路明非身上的鳞片开始被腐蚀,黑亮如镜的鳞甲上爬满了类似被小虫蛀成的空洞,背后的骨翼被气体吞噬着,他的面甲也一点点地从脸上剥落碎裂。
直到骨面一半破败一般彻底剥离,露出了路明非半张毫无血色的脸,那张脸惨白得简直如同十七世纪欧洲的吸血鬼,带着冷峻如冰的面色。
尸腐的气息每分每秒都在消蚀他的面庞,但他的血肉也每分每秒都在重组,这本该是无法忍受的痛楚,皮肤快速溃烂和血肉疾速生长带来的剧痛足以将一个成年人一分钟内疼得昏死上十次。
可路明非不为所动,他面无表情,或是神色淡漠地望着下方的腐龙,那对灿金的瞳孔中没有一丝丝的恐惧、忌惮或是凝重,毫无感情与波澜。
他忽然掰碎了自己另外半张骨面,丝毫不管殷红的鲜血将他的脸庞浸染。露出面庞的一瞬,他居高临下地俯视那只尸守中的王者,嘴角划过一丝病态而讥讽的弧度。仿佛是在对对方下三滥手段表示不屑的耻笑,又好似强者对弱者发自本能的嘲弄与蔑视。
他的手在面庞上拂过,一个崭新而坚硬的骨面再度覆盖脸上,骨面上跳动着深沉而冷漠的粼粼黑光。
腐龙发出不甘地吼叫声,海水都被它巨大的咆哮声撼得震荡,不论生前还是死后它都是一方高贵的王者,在龙族的世界里他也是崇高而伟大的存在,享受万物的敬仰,没有谁能对他表达不屑甚至是蔑视这种情绪,更何况是一个只能半龙化的人类!
它拍打着巨量的海水前进,尸守群被狂乱的海流翻搅得七零八落,只有那个张开双翼的影子巍峨不动。
腐龙用长达百米的身体狠狠冲撞那个渺小的人影,人影如炮弹一样被它撞飞,卷起一连串的气泡,撞击后腐龙尤不罢休,它纵身翻越,用巨尾狠狠地抽打在路明非身上,然后拖拽着尾部的青铜锁链缠住对方。
巨大的青铜链条交错捆住路明非的身体,那是古时龙族对罪孽深重的龙类施以严酷惩罚的刑具,沉重得像是一座山岳。
腐龙拖拽着路明非离开了极渊的位置,来到了附近的海床,它用巨尾猛地下挥锁链,将路明非一次次狠狠甩向坚硬的岩石里,岩床被凿出越来越巨大的坑洞,下落的岩石碎块将坑洞里的人影掩埋,深红的血迹从岩石的缝隙里渗出混杂在海水里。
残余的尸守们赶来,蜂拥着争强渗出的丝丝鲜血,它们一个个亢奋地大叫,就像第一次品尝到极品海味的山人,更像为它们王的胜捷而欢腾庆贺。腐龙发出属于胜利者的怒吼,它向上翻腾准备以无上的姿态回到尸守们的簇拥中。
但它行进到一半时,忽然怔住了。
因为缠绕在它身躯上的青铜锁链竟是绷得笔直,锁链从它的尾部一直贯连到海床巨大的坑洞里,青铜的巨锁间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圣声响,腐龙扭动着身子摆动着巨尾向上游动,却寸进不得。
它嘶吼着迸发出足以拖动山岳的巨力,但庞大的身躯竟是没有上浮反而被缓缓地向着海床的方向移动,它在被往下拖拽着。坑洞里爆出大片的尘霾,朦胧的尘霾里隐约可见一个扭曲的人影。
人影振开双翼,灰尘驱散。
路明非被巨龙势大力沉的重击伤得不轻,整个颅内像是被猛震铁钟,鲜血同时从鼻子和嘴里渗出,一侧的骨翼被折断,骨面破败,那一次次往海床上的撞击让他的颈椎近乎折断,他的脑袋以不可思议的姿势扭曲着,似乎头颅和肩膀处的连接只剩下软趴趴的皮肉了……如果正常人受到这样的伤势早就死该一百次了。
但路明非破败的骨面下瞳孔中的灿金化为赤金,濒死的伤势竟是让他身体里的血脉将他的体魄进一步改写,在此以前他还有残存的理智,有理智就算是人类,可他此刻似乎睁开了另一双眼睛,……一双属于龙的眼睛……古奥、森严、幽远、高贵的黄金瞳!
强大的自愈能力让骨面再次将他覆盖,冰冷的骨面上闪动着冷漠的黑光,看不清任何表情,他用遍布骨刺的手掌扶住自己近乎要脱离脖子的脑袋,然后“咔嚓”一声,将它强行摆掰正!
那一刻,腐龙看到那扇森严的骨面下仿佛透出嗜血的狞笑。
腐龙本能地喷涂出尘黄色的腐气,腐气包裹着路明非,但他却丝毫不在意,任由自己的身体被气息腐化再重组,他扯过巨大的青铜锁链,竟是把腐龙那庞大如山的身躯拖拽得移动。
腐龙拼命地挣扎,但无济于事。路明非死死禁锢着它,他的双脚踩没在巨大的坑洞里,以自己为轴心,双手抓住青铜锁链旋转,将腐龙巨大的身体甩得横飞。
沿途不少的尸守都被拍飞出去,腐龙的身体压迫着成群的尸守撞入远处海床的山脊里,高耸而坚挺的山峰被轰击得破碎坍塌。
第234章 怪兽们的水下会面
海下三千米深处。
腐龙巨大的身躯被厚沉的青铜锁链拖拽着,砸毁一座座高耸的山脊,落入地面时将海床砸得如蛛网般开裂。它发出惊恐的吼啸,庞大的身子竟是痛苦地蜷缩成一团,那双高贵的黄金瞳前所未有的透着深深的恐惧。
难以想象,恐惧这种情绪居然会出现在一条拥有爵位的古龙的瞳孔里。
在它硕大黄金瞳的倒影中,黑色的人影扇动骨翼,如凌冽的箭矢般从天而降。
飞落的黑影坠在腐龙的肋骨处,海床的岩石上满起遮天的灰尘,地面下陷出直径超过千米的巨坑,腐龙的胸腔就像被一枚炮弹击中,深深凹陷下去。
腐龙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因为它的心肺真的在被那个落下的黑影撕咬,一块块巨大的腐肉被扯下撕碎,黑泥般的血液将海床腐蚀出漆黑的空洞。
尸守群纷纷涌上前去哄抢腐龙被撕碎的血肉,原来它们并不是忠诚的,迫于王者的威压它们会本能地听命,但现在它们的王被更强者按在地上摩擦、撕碎,本能促使它们去掠夺虚弱的王。
饿了几千年的怪物为了食物理所应当是疯狂的,它们都是被剖离中枢神经的野兽,失去理智野兽一切行为都只是服从本能的呼唤。
腐龙挣扎着想要腾起,它庞大的身躯将身下的基岩撞击得震动不止,可不论它如何狞动翻滚,依旧死死地贴在海床的巨坑里,因为青铜锁链紧紧缠绕着它,锁链的末端被路明非拽在手里,他踩在腐龙的胸口,就像踩着一条扑腾的鱼。
下一刻路明非猛然发力,将它按翻在地,修长的利爪贯穿了腐龙的心口,巨大的怪物翻滚着嘶叫着,发出濒死的巨吼。路明非只是淡漠地看着它,漆黑的骨面泛着冷冽的光,古奥的黄金瞳中全无怜悯之意。
下一瞬,他长满倒刺和利爪的手中,流淌着浓稠的黑血,贯穿腐龙胸口的那一刻,他将那颗巨大的心脏捏碎了一角,抓在手中……一块青黑色的、遍布鳞片的心脏碎片被他捏在手中,暗红色的血管还在缓缓跳动。
路明非的面骨裂开狰狞的缝隙,他仰头将腐败的一部分心脏狠狠咬碎,再次抬起头时,嘴角挂着喋血的冷笑,笑容里全然没有人类的温度……看起来似乎已经成为了一只彻头彻尾的怪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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