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之前就读过龙族的路明非 第285章

作者:诡船

  她的确是在演戏,因为她不想死,龙马稚香知道王将听到了她对樱井小暮说的话,她深知得罪王将会落得怎样的下场,在见到王将的那一刻她吓得心脏都快要骤停了,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和王将调情……这一切都是演出来的,龙马稚香相信王将对自己的女人还怀有那么一点怜惜之情,所以她要用精湛的演技表现出女人的娇媚和绝对的顺从,这就是她杀伤力最大的武器,也是她现在唯一的自保手段,她对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用这招时从未失手过!

  但今天她仅一次的失误了,这一次的失误……将要付出她无法承受的代价!

  “我错了!王将大人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违背您!也不该欺骗您!我不该和吉北太郎还有阿须矢那些男人上床!”龙马香稚尖叫着求饶,姣好的面容因为惧意而显得扭曲狰狞,“我会对您忠诚!我发誓!以后我会成为您最听话的女人!专属您一人!您这么慷慨,请给我一个机会!求求您!”

  “你以为我是介意你和别的男人上床?还是介意你的背叛?我还以为你是只聪明的狐狸,可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比喻成狗呢?”王将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你比我想象的愚蠢,真可悲,到头来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还不等龙马稚香发出惨叫,王将抚摸着她下巴的手落在女人光洁的脖颈上,曲指成爪,狠狠用力,响亮的“嘎吱”声在歌舞伎座里回荡……女人的脖子断了。

  龙马稚香那个魅惑了无数男人的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她的眼球用力的外凸,表情还凝固在莫大的惊恐与绝望中,龙马稚香今天出席会议穿的是一身深紫色的长裙,但长裙此刻被浸湿,有味道怪异的液体从她下身的长裙裙滴滴答答地流下。

  王将拍拍手,戴能剧面具的黑衣的侍者从漆黑的甬道中走出,用蛇皮袋带走了龙马稚香的尸体,舞台的地板也被清理干净,而王将则缓缓坐在长桌的首位。

  整个歌舞伎座鸦雀无声,观众席上的猛鬼众成员们噤若寒蝉……王将明明在两天前的战争中死去,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但这个男人却好像一个阴魂不散的幽灵般再度出现,并且刚一出现就杀死了猛鬼众的四号人物“香车”,对方还是他的女人,可看他从容不迫的模样,分明就像是随时掐死了一只喋喋不休的乌鸦。

  “阿香说的没错,猛鬼众的高层现在差四个人,这个空缺要尽快弥补。”王将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张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尽管他的手上没有一滴血迹,“现在的局面离预想的偏差太远,但决胜的时刻即将来临,这是命运的抉择,命运无法拖延,它不会管你是否做足了准备。”

  “一边说着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一边杀死自己的得意部下,这怎么都不像是一名合格的领袖会做出来的事。”风间琉璃淡淡地说。

  “得意部下?”王将哑然失笑,“别搞错了,那个女人撒谎成性,她最大的本事就是用骗术让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对他信服,她欺骗了我,同样的我也欺骗了她,阿香到死都以为我觉得她很有用,我对她用情至深,舍不得杀她呢,但我已经玩腻了,她的小伎俩也就只能在猛鬼众窝里横,她既骗不到源稚生,又没办法魅惑卡塞尔学院的人,战争降临的时候她就是个无用的累赘,这样的女人能称得上是我的得意部下么?”

  “但她的确曾帮你稳固了猛鬼众的人心,你已经吃完了她的价值,只是现在她对你没用了,所以你把她给抛弃了。”风间琉璃看着王将,脸上的表情无喜无悲,“其他人又什么时候被你抛弃呢?在你赢下和蛇歧八家的战争后?还是你走到了黄泉之路的终点后?把我们都化作路上的枯骨?”

  “一定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聊起这个么,琉璃?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这是我私下里传授给你的至高哲理,不过这样看来你至少把老师的话记得很牢,这让我我很欣慰。”王将笑笑,“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人吃人,其实大家都明白这一点,不然怎么会聚集在这里?因为我们是‘鬼’啊,我们都怕被这个世界的正义吃掉,当然同类之间也是可以相食的,琉璃你要是够狠的话,你也可以吃掉我,或是猛鬼众里谁有那个本领吃掉我的,我都欢迎,‘王将’的位置随时等待着有能力的人!”

  观众席上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就像是欢迎王将的回归,风间琉璃扭头过去,每个猛鬼众成员的脸上都写满了热切和疯狂。

  风间琉璃的讲出那番话的用意原本是警醒猛鬼众的人,其实王将这个至高的领袖把大家都当做利用的工具和阶梯,用完后就会像抛弃龙马稚香那样抛弃身边的任何人,但大家似乎都被王将的一番话给打动了……风间琉璃这才想起来,猛鬼众这个组织里原本就没有几个正常人,王将又是蛊惑人心的高手,他随意煽动所有人的情绪,龙马香稚的死不仅不会成为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反而成为了点燃众人心中权欲之火的导火索。

  不过风间琉璃也没想过仅凭自己的一番话就影响王将这么多年在猛鬼众中积累的地位,他只是表现了对王将一贯的态度,哪怕现如今知道了王将的真实身份,风间琉璃也不敢有任何大意,他这十年来对王将都抱有深深的不信任感与敌意,所以他现在也不能露出任何破绽,不过这对风间琉璃来说不算困难……诚然王将是个能洞察人心的阴谋家,但风间琉璃也是全日本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演员。

  “你想在这次的会议上说什么?”风间琉璃对王将问,“你应该知道现在我们都该一刻不移的盯着多摩川一带,但你却大张旗鼓的把所有人都叫来了东京,应该不只是想证明你没死,也不是为了在所有人面前杀死龙马香稚,用来杀鸡儆猴,你不是这么无聊的男人。”

  “是的,琉璃,你了解我,我从来不做无聊的事。”王将双手虚按,歌舞伎座里噪杂的声音归于平静,“新的敌人出现了,从此刻开始,猛鬼众的行动将彻底变更。”

  风间琉璃和樱井小暮不留痕迹地交换一个眼神,他们表面默然,但彼此的心里都知道王将为什么不惜亲自现身来宣布猛鬼众的新动向……因为有人彻底打乱了他的棋局,这个曾经在日本只手遮天的阴谋家也不得不重新调整他原本缜密的计划。

  “今后我们不再针对蛇歧八家展开任何战争,在找到‘神’之前,我们的敌人只有一个。”王将向众人宣布,“卡塞尔学院在日本的来人。”

  没人注意到,当王将提到“卡塞尔学院”几个字时,坐在长桌角落里的“成步”忽然低下了头,像是在躲避什么似的,男人瘦小的身影不受控制地颤抖一下。

  “有这个必要么?把卡塞尔学院的威胁性置于蛇歧八家之上?”风间琉璃提出合理的质疑,“因为两天前那场追猎战造成的损失,所以你认为卡塞尔学院的力量超出了我们的预期?但我们和卡塞尔学院的矛盾点是在于上杉绘梨衣,卡塞尔学院在我们复活‘神’的计划上造成的阻碍真的会比蛇歧八家更大么?”

  “当猛虎与巨熊为了争夺血食而相斗时,一只麋鹿的出现都有可能打破势力的平衡。”王将低声说,“更何况卡塞尔学院并不是误入战争的麋鹿,他们是某种比野兽更可怕的东西。”

  “特别是那个叫路明非的家伙。”王将的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光,他对猛鬼众全体下令,“一切力量,动用一切力量在全东京……不,在全日本的范围内寻找卡塞尔学院的人,将恺撒和楚子航都列入悬赏名单,路明非和上杉绘梨衣的通缉令再上升一个等级,悬赏奖励不限于金额,地位、女人和权力……只要捉到目标,任何人想要的一切猛鬼众都满足他们……还有一点,路明非的追猎条件改为‘ONLY LIVE’。”

  风间琉璃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将,“ONLY LIVE”,只允许活捉……果然王将对路明非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惜代价也要得到路明非,有关于王将的反应路明非已经提前对风间琉璃打过招呼,风间琉璃不得不再次感慨路明非真是个不可思议的男人,连王将这种老谋深算的狡狐也落入了他的算计中,如今的局面一切都按照路明非预料中的进行。

  “请问动用一切力量的意思是要把埋伏在蛇歧八家的眼线也召入到对路明非和上杉绘梨衣的追捕中么?”樱井小暮恭恭敬敬地对王将问,“您刚才说我们不再对蛇歧八家展开任何战争。”

  “不,已经混入蛇歧八家的人暂时不要让他们轻举妄动。”王将似笑非笑地说,“如果一场棋盘已经被搅乱,不如弄丢一枚棋子让它成为彻底的乱局……蛇歧八家里正发生很有意思的事,我很好奇,面对这样巨大的内乱,大家长你会怎样面对呢?”

  “什么意思?”风间琉璃微微皱眉。

  “橘政宗死了。”王将微笑着说,“蛇歧八家的前任大家长橘政宗,于半小时之前在自己的家族里被刺杀。”

第503章 雨夜诡事

  源氏重工大厦,高层。

  窗帘被透过窗户缝隙的风吹得摇摆不止,好似晃动的鬼影,窗外是狂风暴雨,大颗大颗的雨点砸在玻璃上,撞得粉碎,从窗户向外眺望出去,沉浸在雨夜的东京都朦胧得像是一座海市蜃楼。

  偶有青白色的电蛇划过天际,伴随着沉重的轰鸣声,昏暗的病房被遥远的光芒照亮,病床上老人的身影被放大数倍,映照在墙上。

  细看之下老人的模样十分瘆人,他的一侧眼睛缠着绷带,似乎已经失明,鬓边两侧本该是耳朵的位置却空空如也,太阳穴旁只有两个漆黑的圆洞而没有耳廓,他的一只手被器械固定在胸口的位置,像是遭受了粉碎性的骨折……老人的身上遍体鳞伤,并且看上去都是一些新伤,难以想象他在近期遭受了怎样非人的虐待。

  除了窗外的狂风暴雨声,病房内静悄悄的,只有时针在一秒一秒的跳动,老人闭目静坐,身体靠在柔软的靠枕上,一动不动,好似进入了禅定一般,只有干枯的手指在白色的床单上一下下的轻点着,随着时针的移动在打着拍子老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或是等待着某个时刻的到来。

  当挂壁上的时钟的时针和分针的位置都跳到数字“12”的时候,病房的门被人缓缓推开,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从病房外面走进,他的手里推着金属的推车,滚轮和地板间的摩擦声很响,在夜晚的走廊里回荡。

  床上的老人缓缓睁开眼,他看着来人的身影,那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戴着兜帽和面罩,整张脸都被刻意遮掩住面容,人影对病床上的老人点点头,老人对他微笑:“终于来了啊。”

  白大褂的人影来到窗户边,他拉上窗子的最后一丝缝隙,摇摆的窗帘静了下来,风雨声被锁在了外面,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让我看看,这次的作品怎么样。”病床上的老人看着人影说,准确来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影的脸。

  人影依旧沉默的点点头,像是百依百顺的人偶,他摘下兜帽与面罩,此时窗外恰好闪过一道落雷,窗户震动,穿着白大褂那人的脸被惨白的弧光照亮了一瞬……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居然拥有着和病床上老人一模一样的脸!

  不仅是面容一样,包括失去的五官也一样,独眼、空荡荡的双耳、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就连脸上每一道皱纹都仿佛是同一个工匠用同一把刻刀、沿着完全相同的轨迹、使用绝对精准的力道雕刻出来的,这是违背自然规律的,即使是双胞胎也不可能拥有完全没有差异的同一张脸,哪怕世界上最顶级的整容医师也几乎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

  “完美!真是完美的作品啊!”病床上的老人情不自禁的鼓掌,他的掌声和雀跃声被淹没在了滚滚的雷霆中,“前苏联那些愚蠢的领袖们真该为他们嘴里那套为了保护人权和道德的狗屁理论而禁止我伟大的基因克隆和容貌复制技术实验而感到悲哀与痛心!我的技术领先于世界任何人!他们错过了用这项技术赢得战争,征服世界的机会!”

  白大褂的人影来到病床的旁边,他搀扶着老人起床,然后开始为老人脱下身上的病患服,他自己也开始脱衣服,直至两个人全裸,然后再把两人的衣服进行交换。

  病床上的老人换上了医师模样的白大褂,老人站在床边用一只手系紧衣扣,后来的人影则坐上了病床原本老人所在的位置,这是天衣无缝的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就像是垂死者找到了最完美的替死鬼。

  “来的路上,一切都解决干净利落了么?没有留下什么破绽吧?”穿上白大褂的老人一边蒙上面罩戴上兜帽一边问。

  床上穿着病患服的人影先是点点头,又紧接着摇摇头。

  “很好,卡塞尔那些家伙们的指纹和带有他们基因的血肉已经有人交给我了,就放在你身后枕头下的真空袋里。”老人对着人影问,“你知道该怎么利用吧?”

  床上的人影默然点头。

  老人走到人影推来的金属推车旁,他掀开蒙盖在推车上的白布,推车里呈放的东西暴露在空气里……并不是药品,而是一个个带有骷髅标识的罐子,罐子的材质像是玻璃又像是金属,很特殊。

  罐子里装着白磷和铝热燃烧剂,一旦这些东西受到剧烈的撞击产生高温后,就会发生威力巨大的爆炸,整间病房都会迅速化为一片火海,病房内一切东西都会温度奇高的火光吞噬。

  并且这种带有磷粉的燃剂一旦落在人的皮肤上,那么它会直接穿透皮肤和血肉,一直烧到骨头为止,可以说不死不休,这种残忍的燃烧弹早在二战时期就被各国以其对人体造成的伤痛太残忍而禁止了,但在黑市的底层其实一直有被军火商与无视律法和人道的暴徒们交易。

  “这种暴力的东西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那么美,这下一切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了。”老人的语气里透着阴冷的气息,“卡塞尔学院的人以为动了源稚生这颗棋子就能彻底搅乱我的计划?但最终蛇歧八家的矛头依然会指向他们,这是一场亮在明面上的阳谋,但谁也不会发现破绽,橘政宗这个身份是时候该抛弃了,一个前任大家长的死亡换来蛇歧八家和卡塞尔学院对立,怎么算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踱步朝窗边走去,他的脚步一瘸一拐的,所以行动很缓慢。

  “很有意思!很有意思!在日本每天都要面对那对蠢货兄弟我也已经腻了,很久都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家伙了,这让我想起了二十年前……路明非!”老人站在窗前,看着偌大的东京城自言自语,语无伦次,宛若魔怔,“就是有这样的阻碍我的计划才显得有意义!就是有这样的敌人出现才能突显我计划的伟大!既然把我的容器掳走了,藏了起来,让我找不到,那不如你就亲自代替你心爱的女孩成为黄泉之路里最腐朽的那一块枯骨怎么样!”

  “不过还有待验证……那个孩子有没有用还有待验证。”老人喃喃,“话说那个叫路明非的年轻人是怎么知道上杉绘梨衣的呢?上杉绘梨衣又为什么会轻易信任他?真是让人迷惑……真是让人迷惑……”

  忽然,直升机的螺旋桨割裂空气的声音传来,震得窗户玻璃颤抖,一架喷涂着东京警政厅标志的直升机飞到了靠窗的位置,机舱向老人所在的病房的窗口抛来缆梯。

  窗前的老人从思绪终被唤醒,他意识到这场戏到了谢幕了的时刻了,是时候该和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家族作别了,蛇歧八家的功臣以这种残忍而不体面的死法死去,才最能引起那些“家人”们的愤恨吧?

  老人没有什么伤感的情绪,只是扭头看着病床那道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影,最后交代了一声:“把一切都准备好,然后以最残忍的方式死去吧!你的牺牲会成为伟大时刻最重要的转折点!谨守诚命的,保全生命;轻忽己路的,必致死亡!”

  床上的人影最后一次点头。

  老人敲碎窗户玻璃,用千疮百孔的身体费力地抓住飞机抛下的缆梯……当直升机彻底远离源氏重工后,原本老人所在的病房里爆发出巨大的火光与轰鸣。

  ……

  午夜十二点刚过,源氏重工刺耳的警报划破雨夜,大厦进入全封闭状态,蛇歧八家上下全体都乱成了一锅粥。

  这座位于全新宿区最繁华地段的大楼自从建成以来一直有条不紊的运行着,就像一面坚硬而笔直的旗帜,它代表着全日本黑道的标杆,很少会出现需要封锁大厦的乱状,但近一个月来,这栋铜墙铁骨般的大厦却遭遇接连两次的最高级别封锁,这预示着风雨欲来,连日本黑道宗家的地基也开始摇摇欲坠。

  前一次源氏重工的封锁是因为大厦内部突然爆发死侍的狂潮,而这一次则是因为大厦里发生了爆炸……相当重要的人死在了源氏重工大厦。

  死的人是蛇歧八家前任大家长,橘政宗。

  源氏重工醒神寺的本殿内,蛇歧八家的诸姓家主们跪坐在硬质的地板上,他们身穿黑纹付羽织,腰插黑鞘的短刀,额头上也统一系着黑色的束带,就连家主之中唯一的女性樱井七海也穿着嘿留袖,露在裙摆外的纤细小腿上也包裹着黑色的丝袜。

  从上到下都是漆黑的装扮,在日本只有参加葬礼时才会刻意这么穿,每一位家主都低着头,一言不发,脸上写满了沉痛与哀思,场面肃穆的就像一场追悼会。

  家族中资历最深的风魔小太郎抬头看了看会议桌的首位,属于上三家的三个位置全部都空悬着,其中有一位老人再也回不来了,此刻到场的只有下五家的五位家主,这让身为老人的风魔小太郎心底不禁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悲凉,就像幕府时代的武士出征,每一次从沙场归来才能猛然发现自己身边熟悉的战友又倒下一批,新人替旧人,只有残破的旌旗依旧飘扬在沙尘中。

  随着“神”的苏醒,战争必将愈演愈烈,不知道以后的会议的家主人数会不会越来越少,也不知道蛇歧八家能否安然挺过这次前所未有的浩大风暴。

  醒神寺的门被推开了,家主们抬头望去,黑色风衣的年轻人匆匆赶来,他的背后是肆虐在城市中的风和雨,林立的高楼上一个个亮灯的窗口像是朦胧风雨中的盏盏烛火,年轻人的身影透着一股无端的疲惫。

  “抱歉,来晚了。”源稚生低声说,醒神寺的门在他的背后缓缓合上。

  源稚生不拘礼节地脱下鞋子,疾步如飞,他甚至没来得及擦脚,被雨水浸湿的裤腿在本殿精贵的榻榻米上留下一连串的水渍,但家主们都没有对源稚生露出厌嫌或是指责的表情,甚至源稚生只是穿着白色的衬里与黑色的风衣来参加今天的会议也没人说他不懂规矩,因为他实在太忙了,源稚生不是礼数不周而是根本没有时间换衣服,家主们都知道身处战乱中的家族有多难治理,这个年轻人才是他们之中最受负累的人。

  源稚生刚刚落座在会议桌的首位上,家主们或关切或悲怆的目光纷纷落在他的身上。

  “大家长……”樱井七海缓缓开口,这位美妇人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政宗先生他……”

  “尸体已经带走了,医疗部最优秀的医生正在对遗体进行化验,必要的话可能采取会采取解剖的手段。”源稚生对樱井七海摇摇头,“但是说实话,能查出有用线索的概率很小,尸体我已经见过了,可以说被烧毁得面目全非。”

  “混蛋!谁都知道政宗先生对家族而言意味着什么,这是对我们蛇歧八家赤裸裸挑衅!”宫本志雄重重一拳砸在榻榻米上,“是猛鬼众干的么?最终的战争就要来临了,他们杀死对家族意义重大的政宗先生,想以此衰落我们的士气!”

  “按照立场来判断,最大的嫌疑人的确是猛鬼众,但里面无法捋清的矛盾和疑团太多了,还不能这么快下定论。”源稚生摇摇头,“我也是刚从多摩川的前线返回源氏重工大厦,匆匆看过一眼尸体就赶来醒神寺了,一切都还要等尸检报告和更多的信息被发现梳理后才能确定嫌疑人的范围。”

  “现在重要的不应该是士气和面子的问题。”风魔小太郎沉声道,这位老人的表情肃穆得像是严霜,“现在我们该思考的是,分明在上次死侍袭击源氏重工的事件中,源氏重工大厦的戒备和安全措施都全面上升了一个等级,为什么还有人能潜入源氏重工里,杀死我们其中一名上三家的家主?”

  “辉夜姬。”源稚生对着虚空呼唤。

第504章 Scapegoat

  “是,大家长。”随着源稚生的召唤,女人的清音在醒神寺的本殿里响起。

  巨大的白色幕布从本殿的后方缓缓滚落,家主们纷纷望去,幕布亮起投影,投影被切分成十几个画面,画面是以监控摄像头的视角拍摄的,摄像头所在的位置全部集中在橘政宗所在的病房的楼层。

  源稚生立起一只手,示意噤声,家主们纷纷闭口不言,甚至屏住呼吸,视线都牢牢锁定在白色巨幕的画面上。

  脚步声响起,画面右上角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五十分,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出现在最上方画面上,他从电梯里出门。

  源稚生凝神望去,白大褂的人影面容清晰,那是蛇歧八家医疗部为橘政宗配备的专属医师,医师正往放置药品的配药间走去。

  视频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因为过去的几天里橘政宗的医师都是按照这个时间轨迹行动,在十点四十五到十点五十五的时间段里去配药间取药,然后在十二点转钟之前为橘政宗完成换药的工作,之后的整夜都不会再有人去打扰橘政宗的休息了,白天的换药工作在上午的九点左右和傍晚的五点左右,一天三次,一切都是按照橘政宗的生活习惯安排的。

  十一点五十二分,推车的滚轮与大理石地板间的摩擦声响起,穿着白大褂的人影推着金属推车出现在幕布中部的画面中,还是那个医师,往橘政宗病房的方向走去。

  十一点五十三分,屏幕下方的画面里,医师推开橘政宗病房的房门,推着推车走了进去,直到十一点五十六分,医师又推着推车走了出来,推车上空空如也,药品大概都留在了病房里,医师将推车送回配药间后又乘坐电梯离开了这一层。

  “这段录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樱井七海微微皱眉,“录像里完全看不出政宗先生有被害的迹象。”

  “看录像的日期。”犬山贺指了指屏幕的右上角提醒道,“这是事故前一天的录像。”

  “是的,这段录像提供给各位家主做对比。”辉夜姬的声音响起,“接下来将要播放的是昨日事故发生前十分钟,也就是四十五分钟前的监控录像。”

  屏幕上的画面闪烁,脚步声响起,依旧是那位固定的医师出现在屏幕最上方的画面中,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医师往配药间走去,除了今晚的时间相较于前一天提早了几分钟,这段监控录像和上一段几乎没什么差异。

  区别发生在医生进入配药间以后,监视器上的画面一分一秒的过,但配药间的门却久久没再打开。

  “怎么回事?这一次取药和前一天相比也太久了吧?”风魔小太郎盯着屏幕的画面,沉声问,“这一次他是在配药间里现场配药么?”

  “不,每一次的药都会在前一天提前配好,并按时按量放在固定的位置,随手就可以取走,不会存在需要现场配药的情况。”源稚生低声说,“魔鬼就藏在变动之中,那名医师每天取药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分钟,可这一次过了十分钟他还没推开配药间的门,这段时间那间屋子里必定发生了什么事。”

  配药间的门终于打开了,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五十八分,家主们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的中部,想要看看能不能察觉到医师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可下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屏幕中部的画面黑了。

  就在配药间那间白色的门被推开的刹那,走廊上正对着配药间角度那枚摄像头录制的画面忽然变得漆黑,彩色的光斑在黑色的画面中闪动……这感觉就像是原本在老式彩电上津津有味地看着悬念丛生的电视剧,下一秒就要揭露幕后反派的真实身份,可恰好在切换到反派镜头的时候电视忽然短了路,剩下的只有黑白色的雪花在电视屏幕中闪烁。

  “发生了什么?”看着漆黑一片的监控画面,樱井七海忍不住皱眉问,“有人黑进了辉夜姬的系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