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诡船
但护士长不愧是整个建筑里最凶悍的女人,这一撞也许直接击断了她好几根肋骨,但她仍是在吐了几口鲜血后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用怨毒且恐惧的眼神看着蕾娜塔和零号。
走廊的后方出现了脚步声,居然是那名逃走的护士又折返回来了,她的身后还跟着士兵们……原来她不是仓皇逃走了,而是去搬救兵了。
在这座极北之地的建筑里,哪怕是这些负责打针输药的护士们也大多都是从战争前线退下来的军队人员,她们凶狠强悍却又纪律性严明,这种情况下逃走的话就和战场上的逃兵没有两样。
端着冲锋枪和自动步枪的士兵们停在护士长的身后,他们围住了零号病房外的走廊,漆黑的枪口瞄准房门外的蕾娜塔和病房里的零号。
这些士兵们也一个个面色凝重,看着蕾娜塔和零号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某种猛兽……显然他们也都知道这座建筑里的孩子并不是普通的孩子,这些小孩在眼睛变成金色的时候,就会获得某种奇怪的非自然能力,危险程度比猛兽更高。
护士长伸出一只手,竖在半空中,阻止士兵们对蕾娜塔和零号轻举妄动,就像零号说的,每一个觉醒了的孩子都将成为“博士”最珍贵的研究素材,特别是零号本人,他对“博士”来说意义非凡,护士长对零号只有监督权和管理权,并不具备任何处置零号的权利。
“蕾娜塔,退回来吧。”零号对门口的蕾娜塔说,“现在的你还没有正面和枪炮对抗的力量。”
蕾娜塔默默地退回零号病房内,站在零号的铁床旁,看着门口的士兵们,瞳孔里的金色飘出淡淡的流光。
“零号,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护士长低声冲零号问,“你们这样激烈反抗,闹到‘博士’那里,就算你和蕾娜塔觉醒了,你们也少不了要吃苦头。”
“这叫正当防卫。”零号淡淡地说,“从一开始我就说过,让‘博士’和我哥哥谈,我只有这一个要求,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然后呢?”护士长谨慎地问。
“然后错误的历史就会被修正,命运的齿轮会扣合到必要的节点。”零号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轻声说。
第688章 记忆之潮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被释放,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战争……”零号看着天花板,轻声吟唱,“……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
“疯子,又开始讲一些疯言疯语了!”护士长狠狠地啐骂一声。
护士长根本不理解零号口中的“错误的历史”和“命运的齿轮”指的是什么,零号后面吟诵的是“圣经·启示录”的片段,而护士长是俄国人,俄国人信仰的东正教正是基督教的三大分支之一。
护士长根本就不理解这个疯子这时候为什么忽然朗诵“圣经·启示录”中有关于“圣战”的重要片段,他嘴里的“哥哥”又是谁,这一切又和他想要见到“博士”有什么关系……护士长只觉得这个疯子无法交流。
“这么说交涉失败了对吧?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交谈的必要。”铁床上的零号轻轻地叹了口气。
护士长警惕地看着病房里的零号,说实话,她从一开始就不是很想和零号交谈,这个男孩经常会说一些你听不懂的疯言疯语让你觉得无法交流,却又总能把你给绕进去。
护士长并不打算和零号继续说些什么了,但她又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如今的零号和蕾娜塔不再是当初可以供给她们随意泄愤的玩具了,她并不知道零号的战斗力与能力,可她见识到了蕾娜塔觉醒后的实力,护士团们就算齐心协力也无法制服得了如今的蕾娜塔。
护士长的身后是虎视眈眈的士兵们,这些士兵都是苏维埃政府绝对的精锐,他们的作战经验极其丰富,并且手里配备的都是真枪实弹,如果这些士兵们动手,护士长还是有把握能够消灭蕾娜塔和零号,但她根本没有权利这么做,她如今根本压制不了这两个叛逆的孩子,她能驱使士兵们杀死对方,但事后“博士”绝对不可能放过她,这让护士长感到无比憋屈。
“想要解决眼前的困境,就遵从我的提议吧。”零对左右为难的护士长说,“让蕾娜塔回到她的房间,让‘博士’来找我哥哥当面谈话。”
“伱说的‘哥哥’到底是谁?”护士长谨慎地问。
“你不需要理解哥哥的存在,也不需要理解哥哥和我的关系,只需要让‘博士’出现在这个房间就行了。”零号对护士长说,“在这具身体下一次苏醒的时候,在月圆之夜的前夕。”
“我们有什么理由帮你传唤‘博士’?”护士长问。
“那就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么?”零号说,“你没办法控制我和蕾娜塔,你也不能叫你身后的士兵杀死我们,我和蕾娜塔的身上有‘博士’想要的东西,如果我们发生意外,‘博士’不会放过你,但是如果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今晚的事闹到‘博士’那里,你依然逃不了责罚。”
护士长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因为零号说的是对的,这个男孩很多时候就是个爱讲胡话的疯子,但有时候他又能一语中的,直击最关键的痛点。
“如果我答应你的要求,去请求‘博士’和你面谈,今天的事你要怎么收场。”护士长低声问。
“我是做过脑桥分裂手术的。”零号说,“你忘了么,你们不是有一套专门的手段用来对付做过脑桥分裂手术的病人。”
护士长恍然大悟,被零号和蕾娜塔忽然觉醒的情况被吓到,她居然都忘了,值班室还放着能够完全抑制甚至是操控这栋建筑里的孩子们的东西……但护士长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看着蕾娜塔忽然皱起了眉。
“你是做过脑桥分裂手术,但是蕾娜塔还没有。”护士长对零号说,“你本来就被困在床上,就算我控制了你,我还是没办法蕾娜塔,有什么用?”
“蕾娜塔现在是根据我的意志行动,只要我的意识沉睡了,她也会暂时失去行动能力。”零号面无表情地说,事实确实是这样,他没有撒谎。
护士长吩咐一名手下的护士去值班室找来零号说的东西,她依然持将信将疑的态度打量零号和蕾娜塔,因为零号讲的话听起来确实可行,可是护士长想不通,怎么会有人亲口告诉别人控制自己的方法,但这个男孩本就是疯子,疯子说的话正常人不能理解才是对的。
零号这样对护士长说当然也有他自己的用意,他的清醒时间和路明非的沉睡时间是呈正相关的,意思就是,如果零号能够越早沉睡,路明非也就能更快苏醒。
路明非忘记了几乎所有的事,零号也遗忘了很多事,他们的命运息息相关,从一开始就被绑死在一起了,更准确说,他们本就是命运共同体,零号知道他和路明非现在的情况很危险,路明非正在进行一场豪赌,如果输了就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他和路明非都会万劫不复。
但这是路明非自己的选择,零号支持路明非的任何选择,因为哥哥是他最重要的人……如果哥哥想要赌命,那他就把命给哥哥压上,如果哥哥想要赌上一切,那他就把一切都陪哥哥压上!
护士从值班室拿来了一对黑色的木梆子,交到护士长的手上,拿着这对黑色的梆子,护士长的一直高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来一点……这对黑色的梆子对所有做过手术的孩子来说都是绝对的控制器,这是那位“博士”的发明,也是“博士”亲自交给她的,就像是某种权利的象征,总之“博士”绝对不可能出错。
“我现在就会敲响梆子,如果你和蕾娜塔有任何异样的举动,我们会随时击毙你们,知道么!”护士长扯着脖子对零号和蕾娜塔做出最后的警告。
零号没有理会护士长,他只是看着身旁的蕾娜塔,用轻轻的语气说:“灰姑娘总有会变成女王的一天,你要变得更强,只要你永远对我有用,我就永远不会抛弃你,我们约好了。”
蕾娜塔像是已经失去了意识,她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在零号说完这一段话后,她眸子里淡金色的光芒微微闪烁。
护士长敲响了手里黑色的木梆子,以某种固定且诡异的频率,蕾娜塔对这梆子声没什么反应,但零号的瞳孔里暗金色的光芒却变得越来越黯淡,他的意识也在这梆子声里缓缓沉沦。
“蕾娜塔·叶夫根尼娅·契切林娜,抛弃你的名字和过去吧,继承我的名字,迎接你崭新的人生。”零号轻声对蕾娜塔说,“以后你的名字就叫……零。”
零号在梆子声中即将沉睡之际,半睡半醒之际,他看着新名为零的女孩,女孩也在看着她,就像是延续上一次的对视,他们彼此伫立,默默互望了好几千年。
零号能看到的最后的画面,就是在给他注射镇静剂和致幻剂的护士们的夹缝中,看到零被护士们扑倒,女孩就像一只任人摆布的娃娃一样,被野兽们簇拥着,拖回自己的巢穴。
……
头疼,熟悉的感觉,头疼的几乎要裂开了,就好像是思绪被拉扯到另一个世界很久后又游离了回来,灵魂像是被撕扯成两半一样难受。
路明非缓缓睁开眼,眼前还是熟悉的环境,漆黑一片的房间,淡淡微黄色的月光从身后铁窗和窗帘的缝隙中透进了房间里,白色的窗帘被雪原冰冷刺骨的风给吹动,飘晃的样子好像摇曳的鬼影。
房间里的恒温系统也抵挡不住零下三十度寒风的侵袭,如果是正常人呆在这里绝对会因为寒冷无法安然入睡,南方大陆的人说不定在这样环境中沉睡还会被直接冻死,在睡梦中长眠……这里一年四季都是这样的气候,极北之地的偏僻海岛,西伯利亚冰原上一座与世隔绝的孤独海港,入夜了温度从不会高于零下三十度,哪怕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不裹着沉重的御寒衣甚至无法在雪地里活过五分钟,这里的夜晚甚至能经常见到梦幻般的极光。
“你醒了么?”一道声音在漆黑的房间里响起,低沉而富有磁性,就像是个极富有耐心的校长用歌谣般的语气唤醒睡眼朦胧的孩子。
路明非的脑子嗡的一响,他莫名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但是他想不起在哪听过……也许是在梦里。
路明非的视线都还没有恢复,一片混沌,但他似乎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白大褂的挺拔医装,特别是那双眼睛让人印象深刻,初看的话你会觉得他是个慈眉善目的和蔼老人,但是一直盯着那双黑色的眼睛看,你会觉得那对瞳孔中藏着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似乎要把人的灵魂都给卷走。
这个人是谁?自己的脑海里为什么会闪出这么一个模糊的人影?难道真是在梦境中遇到的人?还是自己丢失的记忆的片段?
路明非分不清了,他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混乱,缺失的东西太多了,好像思想也被刀片割走了一半似的,只留下残缺的、犹如空壳般的他。
“三天……你知道么,整整三天你都没有苏醒,你的生命体征在这三天里一直都很不稳定,我真的很怕你出什么事,但还好你最后还是醒过来了。”
又是关心的语气,老人的声音温和又磁性,就像是慈祥恺恻对后辈无微不至的关怀,听到这样的话让人不禁感到如沐春风般温暖……但老人紧接着的下一句话,就凶相毕露。
“毕竟你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研究材料,你是最特殊的,我苦苦寻找了很久,却一直都找不到能够替代你的存在。”
一模一样的语气,可话语的内容却瘆人无比,就好像是用把活人的身体当作祭品的狂热信徒,用关心的语气说出这种恶魔般的内容不禁叫人脊背发寒。
强烈的不真实感渐渐消褪,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路明非想起了最近几天发生的事,他在这栋建筑一座编号为“零号”的病房里,他想起了几天前闯入他的房间的那个女孩蕾娜塔,他想起了蕾娜塔告诉他的沉睡在他身体里的另一个男孩“零号”,他甚至还想起了凶悍的护士长和那位被谜团围绕着的“博士”……最后的记忆中,路明非仍然还记零号的意志苏醒时的感觉,按照蕾娜塔的描述,那本该是个稚嫩孤独的男孩,可那么一瞬间,路明非却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威仪百态的古老皇帝。
那确实是个孤独的男孩,也确实像个活了几千年的皇帝,这两个充满矛盾的描述放在那个意志身上却无比贴切……再往后的事路明非就不知道了,他的思绪到这里戛然而止,好像那时候他就睡着了。
然后直到这时候他才醒来,路明非的视线渐渐的恢复,透过从窗帘的缝隙照进来的那一点可怜的微光,他隐约看到自己的床边站着一个人影……白色的背影,似乎和刚才脑海里的碎片隐约重叠。
“零号,我亲爱的孩子,你终于觉醒了么?”那个白色的身影缓缓转身,他看向路明非,“你知道么,这一天我期盼了多久?”
路明非的脑海中爆发出一声忽然巨响,就像是有什么闸门被撞开了,某些被封锁的东西如倾泻的洪水般翻涌滚流,路明非的记忆、他的意志、乃至于他的灵魂,都被狠狠地冲刷甚至是冲击着,某些被遗忘的东西一瞬间填满了他的脑海里,就像是一具空虚的人偶被太多的东西给填充,路明非觉得自己的大脑就快要炸开了。
路明非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消化着刚刚接收到的画面……与其说是画面,不如说是一段崭新的记忆,一段陌生的人生,路明非看着眼前老人的脸,表情失神又痛苦。
“怎么回事?不能提到觉醒这个词么?”白色大褂的老人微微皱眉,他观察路明非的模样,一边用笔记录,“是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你?”
第689章 黑蛇
“零号……研究材料……觉醒……孩子……零号……研究材料……觉醒……孩子……”
穿着白色大褂的老人仔细端详着路明非痛苦窒息的表情,他的嘴里喋喋不休地念着几组重复的次,手里的笔和本子正在记录路明非听到每一个词时的反应。
老人以为是刚才自己的话让路明非产生了如此痛苦的反应,但他不知道哪一个词是禁词,于是当下就开始反复实验起来。
毕竟零号试验品实在太特殊了,他本以为零号已经被他研究透彻用费掉了,但零号的觉醒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现在出现在这个男孩身上的每一个反应和现象都是新奇的,值得反复研究,老人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异常兴奋与期待。
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个老人的确是个极具匠人精神与钻研品质的科学狂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人类在他的眼里就和动物一样,他的人性似乎早已被磨灭,丝毫不会因为别人的痛苦而感到共情,现在的路明非在他的眼里只是一只被困在培养皿中的小白鼠,任何鲜活的生命可以成为他实验的材料,随时可以利用,又随时可以抛弃。
“嗯?‘零号’也不是么?‘研究材料’也不是……‘觉醒’也不是……‘亲爱的孩子’也不是?”白大褂的老人看着路明非的反应,用钢笔在本子上记录的这些词语后面一一划叉,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都不对,居然全都不对?那关键词是什么?”
老人把钢笔和本子收紧白大褂的口袋里,他围绕着铁床缓缓地行走,一边端详着路明非痛苦的表情一边喃喃自语:“难道不是哪个词刺激到了他?那这种刺激的源头是什么?是我的声音?还是觉醒之后本身具备的某种应激反应?这算是某种特殊的缺陷么?”
“……想起来了……”
白大褂的老人正站在路明非的身后思考是什么因素引发了路明非的应激反应,他的思绪忽然被一道低沉的声音的打断,老人惊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看着铁床上的路明非。
这间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此时只有两个人,毫无疑问这道声音是路明非发出来的。
“你说什么?”老人对路明非问问,因为他太沉醉于自己的研究,再加上路明非的声音太嘶哑了,他没有听清路明非说了句什么。
然而路明非并没有回答老人的问题,他只是低着头,深深的呼吸几次,胸部极大幅度的上下起伏,不知道是在缓和刚才的痛苦,还是缓和自己的情绪。
“我问你你刚才说了什么?”老人提高音量再一次质问路明非,他从铁床的后方走到路明非的身前,低下头看着路明非,“我知道你已经清醒过来了,你要是觉得难受就缓一缓,然后告诉我你想说什么。”
路明非依然低着头没有说任何话,老人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很显然他的耐心也正在一点点的流逝,几分钟之后他的耐心被消磨殆尽,冲着路明非大吼。
“你说你想起来了对吧?我听到了!”这一刻,老人像是狂躁症爆发的患者,他一边大吼一边用手掌把路明非身下的铁床拍得“铿铿”作响,“不要装死!告诉我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起来什么了?别想在我的面前摆弄你的心机!”
路明非依然一声不吭,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完全无视了老人的存在。
路明非的这种态度也彻底激怒了老人,他愤怒地抄起搁置铁床在旁边的警棍,狠狠地砸在路明非脑侧的太阳穴上,这只警棍是实心的,老人在愤怒之下也绝对没有留力,一声沉重的闷响后,路明非的脑袋被打得一歪,殷红的鲜血从他脑袋被击中的破口处缓缓流下。
老人把警棍扔到一旁,他沉重的喘着粗气,一半是因为愤怒,一半是因为疲累。
他是名典型的研究学者,很少有亲自对试验对象诉诸武力的情况,他刚才的举动一方面是因为零号的态度确实把他给激怒了,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零号是他所有试验品中最耐造的一个,用了好几年都没彻底损坏,更何况现在零号已经是觉醒的状态,觉醒后的实验对象生命力会比普通人顽强一百倍,哪怕他倾尽全力用警棍砸在对方的脑门上也杀不死对方。
“非要吃点苦头才乐意,所以才说你是个疯子!”老人狠狠地冲路明非猛啐几声,“接下来又要疯疯癫癫冲我笑了是么?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肯愿意配合一次,镇静剂和致幻剂都对你用处不大,我知道……你又想让我掏出那对黑色的梆子么?”
不知道是老人的话刺激到了路明非,还是路明非自己想通了什么,他终于缓缓地抬起头,望向老人。
“这间研究所里的大家都是我的孩子,你也是我的孩子,你们都病了。”老人语重心长地说,“如果从一开始你就能好好配合实验的话,我也不舍得打你,也不会把你禁锢在这里。”
“我知道,你喜欢蕾娜塔对么?护士长已经告诉我了,只要你以后都乖乖配合我做实验,你就有机会从这间房间出去。”看到路明非肯配合的抬起头来,老人露出了欣慰的笑,“你可以和蕾娜塔他们一起玩,也可以和蕾娜塔一起吃午餐,圣诞节的前夜我可以把蕾娜塔安排成你的舞伴,甚至我可以把蕾娜塔的房间换在你的旁边,要是你还觉得不够,我可以把霍尔金娜安排到你的另一侧,你知道霍尔金娜对吧?我们研究所里发育最好的小姑娘,这里的男孩们都喜欢他。”
“你是最特殊的,我一定会优待你的,只要你乖乖听话,记住啊,你是最特殊的,我一定会优待你的,只要你乖乖听话……”老人喋喋不休地说,和刚才恼羞成怒的模样判若两人,此刻的老人不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和蔼的像是路明非的亲舅姥爷。
明明刚才他还实心的警棍砸在路明非的脑袋上,路明非太阳穴的破口直到现在都还在流血,可他现在却微笑着对路明非做着这样那样美好的承诺,仿佛刚才那个砸破路明非脑袋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就像精神分裂患者。
“看来是真的……这个坏习惯你一直都有……”路明非低声说。
“什么是真的?什么坏习惯?”老人期待的情绪从脸上隐去,他的眉头再一次紧紧深锁,“怎么又开始讲一些疯话?难道是觉醒对你的刺激太大了?你知道现在和你对话的是谁么?”
这太奇怪了,这个男孩的反应,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以前的零号虽然是个疯子,但他至少疯的有迹可循,他会冲着老人或是护士们讲一些疯言胡语,但大多是笑着或是用睥睨一切的态度和语气说,不论老人或是护士们对他做出怎样的威胁施以怎样的暴力,都无法激怒他也无法让他感到恐惧甚至是怨恨。
零号从没有表现过像今天这样的反应,他太反常了,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我是说一句话一定要重复两次的坏习惯……二十年后的你就是这样……没想到二十年前的你也是这样……”路明非咳嗽两声,“听起来真叫人头疼……”
“什么二十年后?什么二十年前?”
老人看着这个被他控制了十年,又摧残了十年的男孩,原本他以为他已经挖出了这个男孩身上所有的秘密,可这一刻他居然觉得这个男孩忽然变得陌生起来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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