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之前就读过龙族的路明非 第443章

作者:诡船

第812章 纯粹的朋友

  真取出干净的纸巾铺在地面上,她缓缓跪坐在地藏像的面前,闭上双眼,双手在胸前合十,嘴里默念着什么,模样看上去虔敬又诚恳。

  真祈拜过后,轮到野田寿,野田寿也模仿着真的姿势,依葫芦画瓢地跪坐在地藏像的前方,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许愿……这家伙跪的时间尤其长,大概是太贪心了,不知道逮着机会一口气许了几个愿。

  下一个是绘梨衣,路明非以为绘梨衣会手忙脚乱的,但没想到绘梨衣祈福还像模像样的,绘梨衣的用时比野田寿更长,不知道是一口气许了太多愿望还是许愿的时候忽然走神了……绘梨衣经常走神,有时候路明非带她出去玩,看到好看的风景或者遇到和她看过的动漫和电视剧里相似的东西时她就会走神,不知道在地藏像前绘梨衣是不是联想到了“夏目友人帐”或者其他动漫里的某些情节,她闭着眼睛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很投入。

  路明非抬头看了眼天色,月亮已经升起来了,现在的日本是严冬还暖春意已至的季节,天黑的还算蛮早的,路明非算了下时间,下山的末班车大概在五分钟后开走,哪怕他们现在全速下山猛踩单车穿过“樱花之里”也不可能赶上,除非他们的单车都加装整套氮气加速装置。

  不过路明非看起来并不着急,所以也没催促众人。

  几分钟过后,绘梨衣起身,路明非主动上前,帮绘梨衣拍了拍裙子上粘的土渣,路明非有些好奇地问:“绘梨衣用了这么久,有很多心愿要说么?”

  “三个。”绘梨衣点点头。

  “三个?”路明非心里一动,“绘梨衣许的什么愿望?”

  “路明非先生。”真小声地提醒,“向地藏神许的愿望只有地藏神和自己能知道哦,说给别人听的话,心愿就不灵验了!”

  “哦哦。”路明非点点头,他心想这不是就和生日愿望一样么。

  小时候路明非还专门问过妈妈为什么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那时候乔薇妮摸着路明非的头说,因为心愿说到底只是自己的执念,当自己把这种执念告诉别人的时候,别人就会为了迎合你而对你的愿望表示支持、鼓励与赞赏,这些态度会在你的心里架构成一种“社会现实”,甚至会影响你的大脑产生愿望已经实现的错觉,同时你的内心会获得一种替代性的满足感,当你认为目标几乎已经成真的时候,你也就失去了真的去实现目标的动力……乔薇妮给的解释太有哲学性了,那时候的路明非只是似懂非懂,他原本还以为妈妈会告诉他因为许愿是骗小孩子的把戏,在路明非的印象里,母亲乔薇妮一直都是这样一个神经大条的人。

  “大哥,大哥。”野田寿的声音把路明非从回忆中唤醒,“轮到你祈愿了。”

  “我就不用了吧。”路明非下意识地推辞。

  “不会很麻烦的,路明非先生,这是难得的机会,只要你足够诚心,藏在深山里的神明有时候是很灵验的。”真小声对路明非说,“如果自己没什么愿望的话,也可以替你在意的人许愿,地藏神没有还愿的说法,我们已经提前给了贡品。”

  路明非想了想,又看了看绘梨衣,还是点点头:“好吧。”

  “哦对了,”在祈福之前,路明非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扭头对真问,“一般来说,一个人许几个愿望比较合适?”

  “嗯……奶奶没有和我说过,这个好像也没有明确的规定。”真有些不确定地说,“但应该不能一口气许太多的愿望,不然太贪心会显得没有诚意,不过听说地藏神的神力是有限的,如果许的心愿超出了地藏神的神力,那愿望大概就要落空了。”

  “我明白了。”路明非点点头。

  他的确没什么心愿好许的,杀死了宿敌,和绘梨衣在一起,大家都活了下来,一切都很圆满,无非就是希望爸爸妈妈能见一见绘梨衣,以后能多一点时间一起生活……但路明非知道爸爸妈妈也蛮忙的,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想法而干涉父母的工作与职责。

  所以原本路明非是想着帮师兄许愿能早点找到自己的爸爸,但真又说地藏神的神力有限……也是,向日本的小神许愿,让祂去帮楚子航去弄死奥丁?哪怕石地藏庙里真的藏着能够实现别人心愿的神,收到这个愿望的神也会忍不住破口大骂许愿的人一定是个神经病吧?

  路明非祈愿的过程就很简短了,和绘梨衣还有野田寿相比甚至算得上仓促,全程总共用了不到不到半分钟,许的愿望也简洁明了,只希望自己在意的人们未来的人生能够平安顺遂。

  路明非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再一次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完全沉落,黑色的天上倒挂着银河似的繁星……这已经十分钟里路明非第三次抬头看天了,其实他的手上戴着记时的腕表,所以路明非抬头看天的举动并不像是通过天色来观察时间,更像是期待着某个东西从天而降。

  “白天的时候,野田寿说你们也是刚刚从东京来到伊豆,所以你们应该也不会马上回东京吧?”路明非看向真和野田寿问,“接下来你们打算去哪?”

  “我在伊豆市定了家旅馆,打算晚上和真去相模湾看看海,然后在附近找点东西吃,听说热海的鲷鱼和鱿鱼烧很有名。”野田寿对路明非问,“大哥你们呢?”

  “我们也住热海,我提前定了一家温泉酒店,就在相模湾,热海的温泉很出名。”路明非说,“晚饭原本是打算在酒店的餐厅吃,如果绘梨衣不太喜欢正餐的话,我就陪她去街上逛逛看有没有什么当地的特色美食。”

  “大哥不愧是大哥,来之前我也看过温泉酒店,但是因为旅游热潮期,房间很稀缺,剩下的户型都太贵了。”野田寿的眼神里透着羡慕的光,“不过我们应该住的不远,晚上可以一起逛街啊!”

  “寿,路明非先生好不容易带绘梨衣小姐出来旅游,我们不可以再打扰他们了!”真扯了扯野田寿的袖子,小声提醒。

  “也不算打扰,今天玩得还是蛮开心的,风景很漂亮,还在山里遇到了地藏像,会成为难忘的经历,在东京以外的地方还能遇到,我觉得我们很有缘。”路明非扭头望向绘梨衣,“绘梨衣也是这样想吧?”

  绘梨衣点点头。

  “既然目的地是一样的,也不用马上分开,明天我和绘梨衣就会离开伊豆了,接下来的行程应该就不同了。”路明非提议,“要不然今晚你们也来住温泉酒店吧,房间里有温泉私汤,泡温泉的地方还能看到天空和海,据说晚上的相模湾风景很棒。”

  真和野田寿对视一眼,然后回头对路明非说:“路明非先生的话我和寿很开心,和路明非先生还有绘梨衣小姐的相处是很愉快的经历,如果没有打扰到你们,我和寿也想和你们待在一起,但我攒的工资只剩下一半了,寿的事业也刚刚起步,这一次我和寿出来玩没有那么高的预算,温泉酒店对我们来说太昂贵了。”

  真婉拒了路明非的建议,但真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不自然的情绪,因为她原本就知道,她和野田寿与路明非和绘梨衣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几人能成为朋友也是机缘巧合。

  真不会因为绘梨衣的身份地位就嫉妒或者自惭形秽,也不会因为路明非的阔绰气派就想攀附对方或是嫌弃野田寿,这个女孩除了应有的礼貌,从头到尾都落落大方……尽管她并不是什么富裕的人,但穷并不是错,和路明非和绘梨衣这样的大人物成为朋友也不是错,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规定穷人就必须是窘迫的,这是真的奶奶曾经告诉她的一句话。

  “不,我的意思是,你们不用操心住所的费用问题,今晚的酒店我会额外预订一间。”路明非补充道,“当然是二居室,当然你们晚上决定住同一件房还是分房睡这些就不是我该管的了,还有今天的晚饭,我问你们接下来的行程,原本就是打算今晚请你们吃个饭。”

  “这怎么可以!”真连忙摇摇头,“路明非先生的好意我很感激,但这太不好意思了,我和寿没有打扰到你和绘梨衣小姐的行程我很开心,但我们不应该这样麻烦你们。”

  真拒绝的很干脆,不是小孩收长辈红包时满心欢喜但表面装腔作势的推辞,温泉酒店固然是令人心动的享受,真这辈子还没住过高档的温泉海景房,但她不能答应路明非的馈送,哪怕路明非足够慷慨,一晚温泉酒店的开销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是真没办法说服自己……在她看来朋友之间也是有底线的,她可以接受朋友的帮助,可不能占朋友的便宜。

  “是啊大哥,真说的对。”野田寿也连忙表态,“我们可以晚上去找你们一起玩,但是花你们的钱住酒店什么的真的太没道理了。”

  看到真和野田寿的反应,路明非会心一笑,他的提议并不是在试探两人,但是在日本除了象龟兄弟他们还认识这样两个朋友路明非由衷感到开心。

  不论源稚生和源稚女人有多好多仗义,毕竟他们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朋友关系之外不可避免的夹杂着一份利益纠葛,可真和野田寿是最纯粹的朋友,路明非觉得就算认识他们的不是现在这个自己,而是曾经那个衰仔,他们也能把衰仔当成真心的朋友对待。

  “你们这样说的话,那丢脸的岂不就是我了么?”路明非看了看野田寿,又看了看真,“虽说一开始在玩具店我是训了寿几句话,真小姐不是也给我们泡咖啡喝了么?后来在秋叶原,我和绘梨衣被人追捕,真小姐带我们躲进女仆咖啡馆,给我们泡茶还准备小松饼,还有后来在港区的拍卖场,真小姐不顾安危的帮我找钥匙……这样一说,似乎一直是我们在麻烦真小姐吧?”

  “不不,不麻烦的。”真连忙摆摆手,“而且我真的很感激路明非先生你们,没有你们就不会有我和寿的今天。”

  “没有真小姐,我也会好几次陷进麻烦里。”路明非摇摇头,“我是说真的,我第一次来日本,虽然我对这个国家没什么好印象,但在这里我留下很多难得的回忆,也收获很多,除了源稚生他们几个,真小姐你们也是我重要的朋友,哪怕我们不在伊豆遇到,在离开日本之前,我和老大师兄他们也打算为你做些什么,至少要请你吃一次饭,除非真小姐不把我们当朋友。”

  “怎么会……”真焦急地解释。

  “我不觉得请朋友住一次酒店或者吃一次饭就是被对方占便宜,友情这东西对我还蛮珍贵的,它远没那么廉价。”路明非低头看了看腕表,“如果你们觉得朋友之间这样就算麻烦的话,那我可能三天两头就要麻烦我的朋友,而且接下来你们大概要不可避免的麻烦我了。”

  “什么意思?”野田寿愣了愣,没听懂路明非最后的话。

  “糟糕了!”真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拿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现在应该是下山的末班车开走的时间!”

  野田寿也脸色大变,他们玩的忘乎所以没注意时间,最后一趟巴士车走后,他们几乎没有交通工具可以下山了,大室山上也许有能住的旅馆,但看今天游客的人数山上的旅馆大概全都爆满,没人想留在漆黑的山林里,但他们总不可能徒步走去伊豆高原。

  “对不起!都怪我!”真的脸色已经煞白了,却仍向路明非他们道歉。

  “这不是真小姐的错啊,是我自作主张带你们上了山,错过了末班车也该怪我啊。”路明非安慰道,“别担心,我有下山的办法,上山的时候我就联系好了。”

  “我就知道,大哥永远都是这么可靠!”野田寿听路明非的话,阴霾的情绪一扫而空,“大哥约好了专车么?还是隐藏的末班车之类的么?”

  “你敢再有想象力一点么?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路明非看了看腕表,手指向天,“我们大概会从那里离开。”

  真和野田寿顺着路明非手指的方向抬头,被树林遮蔽的天空除了星星和云什么都很难看到,几秒后,呼啸的螺旋桨声响彻山野。

  “该不会是……”野田寿看着头顶飞来如同黑鸟一样的东西,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

第813章 年轻家主

  源氏重工,醒神寺。

  源稚生坐在本殿外的露台上,面朝高楼林立的东京城,他的身前是一张木制的案台,案台上堆积着密密麻麻的牛皮密封袋和卷宗。

  密封袋里装着数不清的文件,卷宗是神社的拓印份,每一份都至关重要,其中有事关猛鬼众和蛇歧八家合并的流程、有与卡塞尔学院达成联盟的协议细则、还有关于灾后东京重建的拨款申请,各项支出都达到了上亿日元的金额……这林林总总的文件每一份都是加急件,等待着身为大家长的源稚生的批阅。

  也难怪上杉越见到源稚生第一眼时就感觉到了源稚生操劳过度,因为当时上杉越担任大家长期间也经历过战争时期,各种繁杂的事务处理起来让他头疼得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最后大多数的问题都丢给了神社的神官们代为决定,可源稚生不是上杉越,他固执的性格让他对家族始终保持着一份责任心,这份责任心让他强大,同时也让他感受到疲倦。

  然而此刻不论是机密的红头文件还是要入库神社的重要卷宗都被源稚生推到一边,他的身前摆放着一张硕大的纸,纸的最上方写着“设计图”三个字,但是看内容完全看不出设计图的影子,纸上仅仅画着几个潦草的布偶娃娃,画工狰狞恣意颇有一番欧洲中世纪恐怖童话的感觉,仅仅用看的不太能认出来娃娃的种类。

  数不清的加急事务没让源稚生感到棘手头疼,反而在这种繁忙的时刻,他正对着这一张儿童简笔画似的设计图出身发呆,似乎正苦恼某些事。

  远处响起了叩门声,然后是急匆匆的脚步声,神官打扮的老人穿过醒神寺门口的桥栈和流水,脚步飞快地往源稚生所在的露台走来。

  源稚生注意到身后的动静,他飞快地从卷宗里抽出一张,不动声色地盖在那张设计图上,手里的铅笔也替换成了大家长专用的印章。

  “大家长。”老神官站定在源稚生身后一米开外的位置,恭恭敬敬地冲源稚生的背影鞠躬。

  “祭酒神官。”源稚生点点头回礼,一口道出来人的身份。

  祭酒是文职中的主管职位,这个名字是从古代中国的官职中学来的,老人在家族神社中位置相当尊崇,是众神官之首,身份放在蛇歧八家中大概近乎能媲美除上三家外的一家之主,再加上其资历颇深,加上源稚生前前后后辅佐过三位大家长,称得上黑道宗家的“三朝元老”,所以源稚生对待老人的态度也怀揣着敬意。

  “大家长为何不待在本殿内呢?”祭酒神官看着衣衫单薄的源稚生,“露台上静坐太久也许有感染风寒的隐患。”

  “过于安逸的环境会让人产生倦怠。”源稚生摇摇头,用和祭酒神官同样老成的语气说,“近来公务实在繁忙,不堪头晕,待在这里能让我维持冷静和清醒的头脑,希望能早日排解家族的忧患。”

  在源稚生身后的祭酒神官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够着望去,目光穿过案台上堆积如山的文件,瞥到源稚生正前方神社卷宗的一角……看来大家长说的没错,看样子的确在一刻不停地处理着家族的公务,最先参阅的还是神社的卷宗,由此可见神社在大家长心中的份量,老神官当即露出老怀甚慰的笑,大家长虽然年轻却如此有责任心并且富有远见,实乃家族之幸啊!

  “祭酒神官有什么重要的事么?”源稚生问。

  “也不是太急迫的事,只是来和大家长核实一下,卷宗批阅完成后入库神社的时间。”老神官说,“毕竟卷宗是家族历史的根基,六十一年前神社的大火中烧毁了绝大部分的卷宗,家族损失严重,谁也不愿再发生那样的惨案,所以对于现在的神社来说,确认卷宗的安全以及完整就是我们最首要的工作。”

  “我明白了。”源稚生点点头,思忖片刻后说,“五天吧,灾后的重建、猛鬼众的合并、与卡塞尔学院的联盟,近期家族处于前所未有的敏感时期,各家各部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我亲自处理,神社的卷宗我会尽量在五天之内处理完,由执行局的副局长亲自送到神社的卷宗室?”

  “不不不,不用如此仓促,比起卷宗和神社,大家长才是家族的中流砥柱,您一定要照顾好身体,只有您本身健康无恙,家族才能在时代的乱流中屹立不倒。”老神官连忙说,“一周吧,神社这边不希望成为您的负担,大家长不需要委派人送卷宗,一周后还是我带人亲自来取。”

  “那就感谢祭酒神官的体谅。”源稚生点点头,“还有时间的话可以留下喝杯茶,只是恕我无法亲自招待。”

  “大家长的好意不胜感动,但是不便再叨扰大家长,神社那边还要加急赶制灵牌,还是早些告辞。”老神官诚惶诚恐地拒绝源稚生,在朝着源稚生的背影深鞠一躬后,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

  到老神官彻底离开这一层后,源稚生松了口气,把遮蔽在设计图上的卷宗随手扔到一边,就像遇到家长突击检查的学生把寒假作业盖在游戏机上装作一副认真做功课的模样,在家长满意地离开后又不耐烦地把一字未动的寒假作业丢到角落里,源稚生甚至都懒得把已经握在手里的印章盖上去。

  家族的旧神社在郊外,到位于新宿区中央的源氏重工大厦有相当一段距离,哪怕开车都要至少半小时,源稚生知道祭酒神官不惜大老远跑一趟源氏重工大厦绝不只是为了关心他是否操劳、身体是否安康,说到底老神官还是为了卷宗和拨款。

  神社的神官大多都是以前在家族犯过错事的族人,这位祭酒神官也不例外,据说他是在二战期间犯下了把某位族人的妻子占为己有的罪行,被当时的大家长施以“断舌之刑”,所以这位老神官讲话时不会有太大的张嘴幅度,以免暴露出自己残存的半舌和当年的耻辱,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的发音已经训练得和正常人无异了,这段久远的罪孽也被尘封在往日的历史里,如今已经没人再提及。

  神社的神官都是这么一群家伙,他们不会直接参与家族的各项事务,却负责记录家族的一切,他们总是认为自己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一个家族若是中断了香火与传承就是断了根基,所以与其说祭酒神官是来找源稚生确认卷宗入库的时间,倒不如说他是来找源稚生要钱……这些卷宗是橘政宗在任时期留下的,源稚生当任大家长后,神社会将家族所有的卷宗更新一遍,相当于神社这个公证机构会在家族所有的实体档案中记录下蛇歧八家曾有源稚生这么一位大家长,如此才能进入家族的供奉殿,被后入铭记。

  神社更新的卷宗需要源稚生阅读确认无误后亲自盖章,然后新任的大家长会拨给神社一笔不菲的公费,如果这笔钱的金额足够高的话,往后神社的案册中有关于这位大家长的生平事迹就会十分“伟大”……说白了就是花钱买名声,这钱花多花少全看新任的大家长愿意自己流芳千古还是遗臭万年。

  其实这项工作早在源稚生刚上任的时候就该完成了,但时逢战争所以暂时搁置,现在战争刚刚结束,这些血蛭一样的家伙就来找源稚生讨钱,丝毫不在意家族在战争与灾难中是不是元气大伤,还有没有多余的财帛来供奉他们。

  这也是家族隐藏的黑暗之一,从古至今沿袭,源稚生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改变,不能说这些家伙是无用的蛀虫,因为他们也确实在为家族做事,可源稚生现在实在不想操心神社的琐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对于那些家伙把自己描述成伟人还是昏君源稚生根本无所谓,但他也不能直接和对方撕破脸,毕竟就连当初橘政宗在任期间对这位神官主管都以礼相待,于是只能表现得一副殚精竭虑想要为家族排忧解难的模样,老神官当然不好意思逼得太紧,这招是乌鸦教给源稚生的,结合了“苦肉计”和“以退为进”,据说是看“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得来的灵感。

  老神官离去没有几分钟,又有脚步声匆匆在身后响起,源稚生瞥了一眼,把一封家族的红头文件遮在设计图上。

  来人是关东支部的某位新任组长,来确定部长的人选,在剿灭“神”的战役中,以明智阿须矢为首的关东支部组长们纷纷背叛了蛇歧八家,倒戈向猛鬼众,战争结束后,整个关东支部上下全都被狠狠肃清,如今的关东支部从组长到组员无一例外全是新鲜的血液,只剩下最重要的部长位置还没确认。

  每位组长都是部长的候选人,这种能和一家之主平起平坐的位置当然是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每天都有不同的组长联系源稚生,这也是让他不胜其扰的事,部长的确立不是一朝一夕能决定的事,但现在蛇歧八家正值用人之际,关东支部的部长之位空缺着,支部的工作就一直无法开展,可如今关东支部都是新人,需要时间来确立谁才能担任合适的领导者,可源稚生的性格不允许他仓促做出如此重要的决定。

  源稚生用和老神官相似的话术应付了一番前来的关东支部组长,组长听着源稚生夸他劳苦功高年轻有为的称赞自觉前途坦荡,当上部长出人头地的那一天指日可待,随即组长又看到源稚生重要文件堆积如山的案板上,他们关东支部的红头文件摆在最前,又看到源稚生愁眉不展的面容与单薄消瘦的身影,顿时脸色动容心里对这位年轻的大家长恨不得要感激涕零。

  关东支部组长在嘱咐源稚生一定要保重身体注意休息后又匆匆离去,源稚生刚把关东支部的红头文件从案板上移走,还没等他松一口气,风魔家的忍者又紧接着造访。

  源稚生深吸一口气,从一大堆文件中抽出风魔家的建议书,风魔家的忍者是来询问有关于从风魔家调取精锐组建一支忍者护卫队监察家族内部秩序的建议大家长是否采纳,源稚生用差不多模棱两可的话术打发走了风魔家的忍者,风魔家忍者走后没多久,轻缓的脚步声又在源稚生的身后响起。

  源稚生按了按太阳穴,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应该听从老爹的建议,买一张去往法国的机票逃离这里,不然这个时候自己就不是在应付这些勾心斗角的家伙们,而是在天体海滩上把自制的防晒油抹在金发女人光滑的背部和大腿上。

  算算时间,这时候应该是岩流研究所那些神经病来找自己讨论和卡塞尔学院装备部学时交流的事,源稚生把岩流研究所的批单放在最上面,后面还有丸山建造所、龙马家和猛鬼众的文件……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至少还有十个人要造访醒神寺。

  “学术的领域我不擅长,交流的事需要我和宫本部长还有装备部的卡尔副部长讨论后才能做决定。”源稚生头也不回地说,“在卡塞尔学院离开日本之前,我会亲自在文件上签字,家族的事宜太繁杂,我会尽快处理。”

  然而让源稚生略感意外的是,脚步声并没有在他身后一米开外停下,而是来到了他身后的近前,源稚生刚想回头,一双柔软修长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按揉。

  那双手比女人更柔软无骨,按摩的手法堪比大师。

  “哥哥,你看起来很累。”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稚女?”源稚生愣了愣,听出了弟弟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代表猛鬼众来询问大家长的意见,名义上我还是猛鬼众的最高领袖。”来人正是风间琉璃。

  “猛鬼众的事不是一直由樱井小暮负责么?”源稚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