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之前就读过龙族的路明非 第609章

作者:诡船

  “那些树是有生命的!”酒德亚纪脱口而出这句话后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有问题,连忙改口,“那些树,它们是会动的!”

  “是的,其实我早该发现,还记得么,我之前说我刚进入这些岛的时候,总感觉身上有异样,像是有虫子在爬。”楚天骄说,“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我把手伸向我的口袋里,抓出几条灌木的藤蔓。”

  “我记得,你说是那些船员在前面开路的时候,你顺手捡的。”楚子航点点头说,“你说这里的植物颜色很独特,而且是没见过的品种,所以你随手带了些标本在身上。”

  “是的,那些断裂的、应该早就死掉的藤蔓,从我口袋里被拿出来的时候,居然在我的手掌里疯狂的扭动!”楚天骄说,“你们能想象手里攥着几根扭动的枝条和灰白色的藤蔓么,就像是一窝发了疯的大白蚕!”

  屋子里的女孩子们同时露出恶寒的表情。

  “我把那些东西——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称呼它们为植物——扔在地上,它们真的就像是地蚕一样钻进了土里,我看向萨沙,他看着满天乱舞的植物,脸上满是‘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要么就是我疯了’的表情。”楚天骄说,“我拉着萨沙想离开岛屿的中心,但周围的树密密麻麻的太密集了,它们就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把我包围,那岛屿最中央那棵巨大的树就是统治它们的领袖,是这座岛的王者,它的枝干和叶子遮天蔽日,如果它动真格,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这棵树想干什么?”恺撒对楚天骄问,“把你们变成这座岛的养分么?”

  “起先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释放了‘时间零’,我不知道这棵树的能力是什么,我也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杀死这么巨大的东西,它有脑袋么?有心脏么?我甚至不知道它的弱点是什么!”楚天骄说,“树的弱点也许是虫和火,但世界上绝没有能蛀穿这棵树的虫,也没有能够将它焚烧殆尽的火,连那些巨蛇都无比畏惧这位森林王者,假如能伤到那群巨蛇的家伙动起真格来,也许我只顾得上一个人逃走,连萨沙都救不了。”

  “紧接着我就看到了令我几乎绝望的一幕,一名船员被吓得抢都扔了,扭头逃窜与此同时,那棵最巨大的树上在他头顶的位置落下了一片叶子。”楚天骄顿了顿,“不,应该用‘射出’一片叶子更准确,我从没见过那么快的落叶,就像狙击枪的子弹,那片叶子径直贯穿了那名船员的后脑,从他的眉心间射出,落在地上时却变得弯曲柔软,你们能想象么,那么薄、那么软的东西,居然能像飞刀一样,轻而易举的杀死一个人。”

  屋子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如果一片树叶就能造成这么大的威胁,那更多的叶子呢……他们犹记得楚天骄描述那棵巨大的树木时,特意强调了它的枝叶无比茂盛,如果这些叶子全都能被作为武器,该相当于几百挺机枪无差别的扫射?

  难怪那些巨蛇如此狼狈的败走,在这样可怕的怪物面前,那些蛇可爱的简直像田埂里翻滚的泥鳅。

  “所有的船员都不敢动了,因为见到了战友死亡时的惨状,哪怕为战友复仇的想法都不敢有,敌人是那样恐怖的怪物,恐惧已经盖过了每个人所有的情绪。”楚天骄说,“我当时死死咬着牙,心里在挣扎要不要放弃萨沙独自离开,其实萨沙对我而言也没那么重要,尽管这显得我十分冷血,但我说的是实话。”

  “不过更让我难以抉择的点是,我不确定哪怕我最大限度的释放时间零,能不能从那棵巨大的树下抬走,因为它的压迫力实在太强了,还有一整个岛的怪物。”楚天骄说,“这座岛上的植物全都是活的,我不确定它们会不会吃人,但很显然它们会杀人,更何况我那时的‘时间零’还没有修炼到家。”

  “森林里所有的树都在狂舞,它们就像是被激怒了似的,但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激怒了它们,所有船员都站在原地不敢动,一时间我也进退两难。”楚天骄说,“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几十秒,我忽然看到一个人动了,他从我的旁边往巨树的方向奔跑,我扭头看去,发现是萨沙,天啊,这家伙简直是疯了,我在心里疯狂的骂他,可萨沙真的像是着了魔似的跑向巨树的方向,嘴里还不停的叫喊着。”

  “他说什么?”楚子航问。

  “‘船长!’、‘文森特!’、‘我看到了船长,他就在那里,在树后面!’……萨沙始终重复这三句话,他一只手指着树后的方向,一边往那里奔跑,他坚称在树后看到了文森特的影子。”楚天骄说,“我大声的告诉萨沙他一定是看错了,我冲他大吼,可根本骂不醒他,那家伙简直像是着了魔,文森特似乎把他的魂都给勾走了似的,就在这时候,我注意巨树上又飘落下一片叶子,就在萨沙的头顶正上方。”

  屋子里所有人的心都不由自主悬了起来。

  “我看着那片树叶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就像飞旋似的降落,在它距离萨沙还有不到十米的时候,我终于下定决心,我在狠狠地暗骂一声,我真是欠这家伙的,这次就当我还他一个人情,毕竟他是跟在我后面闯入这座尼伯龙根。”楚天骄说,“我朝萨沙扑了上去,与此同时我释放了‘时间零’,萨沙整个人被我扑倒在地上,那片叶子从我的左肩划过,割裂了我肩膀的皮肤,该死的,那东西真的像飞刀一样锋利,我怀疑它能切断让的骨头。”

  “我揪着萨沙的衣领说你是不是疯了,你觉得文森特那种家伙能在这样的岛上活下来么?你为了那个老家伙连命都不要,是想和他一起下地狱么!”楚天骄说,“可萨沙仍然很固执,他坚称他真的看到了文森特的影子,就在那棵巨树的后面,一闪而过,虽说只有一眼,但他绝对不会认错,他跟随那位船长整整十年,是他最信任的人,老家伙变成骨灰装进盒里他都知道几斤几两。”

  “我下意识看了眼萨沙手指的方向,可我根本没发现任何人影,我觉得我是疯了才会相信萨沙文森特真的有能活着出现在这里,不说这里的植物,就连这座岛最外围的巨蛇和蚂蚁都能轻易弄死他。”楚天骄说,“我收回目光的时候,真的在巨树后面瞥到一个影子,但那并不是文森特,可是形状的确有点像一个人。”

  “是什么?”诺诺下意识地问。

  “我不知道,那是一个人形的影子,看起来不小,但和这颗巨树的尺寸比起来只能说袖珍,我意识到树的后面真的有东西,就算不是文森特,那里也可能藏着这座岛的秘密。”楚天骄说,“说实话我一个人有把握离开这座岛,但萨沙和那些船员一定会死,最重要的是,如果我就这么走了,我这辈子很可能再也没办法回来一次,我一辈子就得和这座岛、这片尼伯龙根的秘密失之交臂。”

  “更重要的是,哪怕离开了这座岛,我也不知道逃离这座尼伯龙根的方法,或许这座岛上也有索桥通往下一座岛,但是这座岛上的怪物就已经如此可怕了,其他的岛真的更安全么?”楚天骄说,“我还记得‘死亡之岛’的画里,最中央那座岛上那个白色的人形,尽管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我敢肯定,那是比这棵树更可怕的存在,就算我有直面那个东西的勇气,我也不一定有命能走到那个东西的面前。”

  “我低声问了萨沙一个问题,你觉得船员们更重要,还是船长更重要。”楚天骄说,“萨沙愣了愣,似乎没理解我的意思,我看着那些被吓傻的船员们,脑海里闪过一个残忍的念头。”

第1087章 戴面具的人

  “你是想牺牲那些船员么?”楚子航看向楚天骄问。

  “是的,我打算把他们作为诱饵,分散那棵树的火力。”楚天骄说,“我知道这样会显得我很残忍很邪恶,但我们走进这座岛的深处就相当于一直脚踏进了地狱,不可能所有人都活着出去,总有人要牺牲,我当然不可能希望那个人是我。”

  恺撒微微皱眉,脸上的表情欲言又止,他是个极富正义感的人,如果是他处在楚天骄当时那种境遇,他哪怕送死也不可能主动牺牲别人……不过恺撒也没有大男子主义到以自己的价值观来要求别人,楚天骄的想法谈不上正义也谈不上光明,但作为一个以自己为中心的普通人,他的做法也无可厚非。

  “这么做会觉得内疚么?”楚子航忽然对楚天骄问。

  “说实话,内疚肯定会,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真正的魔鬼,牺牲别人内心肯定会煎熬和谴责。”楚天骄低声说,“但那是我当下能想到的最优的选择了,而且当时的那种情况,我其实来不及愧疚,我更多是在心里盘算我的计划成功的概率,然后我就意识到哪怕我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成功的概率也并不高,如果那棵树真的能同时让所有叶子都落下,不论是那种船员还是我,都必死无疑。”

  “这是一场真正的豪赌,不是文森特的赌局能比的,一旦输了就完事皆休。”楚天骄说,“我向萨沙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我不知道他是否看懂了我的意思,然后我抬起头,猛地冲所有的船员喊了一句,‘文森特就在树的后面,集中火力突围反击,哪怕我们一直呆在这里也没用,那棵树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离不开这座岛’。”

  屋子里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复杂,他们已经能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些船员的生路已经被断绝了,他们无路可退,被提前判了死刑,最后这座岛的中心多半会变得血流成河。

  “那些船员都是特种部队退役的,他们的反应很迅速,而且会下意识的服从命令,船员们听到了我的所以,仅仅在愣了片刻后就把所有的热武器都架了起来——冲锋枪、自动步枪和手枪,甚至还有手榴弹——当然还有刀斧这样的冷兵器。”楚天骄说,“我看到萨沙脸上的表情大变,他质问我这是做什么,然后扯着嗓子嘶吼,冲那些船员、他的战友们,萨沙说让他们别轻举妄动,对这里的怪物反击就是找死,可他的声音仅仅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然后就是成片的吼叫声和枪火声,萨沙的声音完全被淹没了。”

  “虽然知道这么做很对不起萨沙,更对不起那些船员们,但我也别无选择了。”楚天骄说,“趁着那些船员对巨大的树攻击时,我释放了‘时间零’的领域,我拽着萨沙的衣领,拖着他整个人往树后的方向奔跑,一边维持着言灵一边带着一个人移动其实蛮吃力的,我当时也爆发了自己的极限。”

  “在奔跑的时候,我看到真的有不少树叶从那棵巨大的树的枝丫上落下,它们飞向下方的船员们,宛若夺命的飞刀。”楚天骄说,“我也看到了那些船员的表情,每个船员的脸上都透着疯狂和视死如归的神色,似乎真的打算不顾一切的和眼前巨大的怪物搏命,耀眼的火光从枪口里冒出,可那些子弹在那棵树的面前显得太渺小、太微不足道了,他们哪怕以命相博也没有任何机会,人类在龙类的造物面前就是如此弱小且卑微。”

  “我狠下心,从那些已经注定死亡的船员们中间穿过,当然也有叶片往我和萨沙的方向飞来,但是数量有限,更多的叶子袭向了船员们,那一刻我知道,我赌对了。”楚天骄沉声说,“这座岛上的生物们,行为模式基本是类似的,就像起先遇到的那些巨蛇,它们更多是袭击那些对它们造成威胁的人……准确来说是对它们有敌意的人类,至于逃跑的人,它们只是顺手解决。”

  “这颗巨大的树也一样,它的攻击更多是针对向他开枪的船员们,我和萨沙受到的威胁有限,凭借我的‘时间零’,我们避开了树叶,安然无恙的来到了树根的边缘。”楚天骄说,“从树干旁绕过,我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我听到了倒抽凉气的声音,是我身旁的萨沙发出来的。”楚天骄说,“‘时间零’并没有针对他,所以他不受影响,萨沙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因为他和我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所有人都正色起来,好奇他们在树后究竟看到了什么,让楚天骄都如此不淡定。

  “我们看到了‘茧’。”楚天骄低声说,“巨大的树后,挂着一枚枚巨大的‘茧’,准确来说它们不是茧,而是被灰白色的绷带缠绕包裹的异性,就和我在稀特簕的尸体身上看到的绷带一模一样,那些绷带高高的吊在巨大的树上,像一根通天的线一样延伸到半空中,另一端被茂密的树叶给遮蔽,那些被绷带裹住的东西形状各异,密密麻麻的,大概有上百个……不,大概有几百个,绕着这颗参天巨木围成几乎半个圆,就好像群虫结成的白茧。”

  所有人的表情都忍不住一变,因为楚天骄描述的景象委实诡异,那棵初看令人感到祥和治愈的树,后面居然藏着这么一幅诡异又惊悚的景象。

  “更令我们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茧’在动!它们或是轻微或是剧烈的扭动或是晃动,成百上千的巨大的‘茧’都在摇晃,那画面简直毛骨悚然。”事到如今,楚天骄回忆起那幅画面,脸上依旧透着深深的忌惮,“我们不知道那些‘茧’里是什么东西,但它们绝对是活物,它们不安分的摇晃,看上去是在挣扎,企图破茧而出。”

  “在此之前我完全低估了这些东西地大小,因为这棵树太过巨大了,看到某个‘茧’的影子时,我以为它不过人类的大小,但站在这些‘茧’的面前我才发现,它们比人类大太多了,而且大小不一。”楚天骄用手比划着,“最小的一个都有两名成年男性叠在一起那么大,最大的一个比我们起先看到的那些巨蛇也小不了多少。”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这么巨大的东西,还是活的,被那些灰白色的绷带禁锢在这里……这场景诡异的地方也太多了,这些“茧”里究竟是什么?是谁把它们放在这里?又为什么把它们藏在这颗树后?

  “正当我准备接近其中的某个‘茧’时,萨沙忽然尖叫起来,他手指着某个方向,大声的呼喊‘船长!’、‘船长!’。”楚天骄说,“我被那些‘茧’给震撼到了,直到此刻我才注意到,某个‘茧’的背后藏着一个黑影,萨沙说的没错,那个影子真的很像文森特,尽管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到文森特,和那个老家伙认识不超过半天,但那个瘦成猴一样身影真的很难认错,我至少百分之七十相信萨沙真的没看错。”

  “我不知道文森特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怎么抵达这个岛的中央,又为什么藏在这棵树的背后,太多太多的谜团困扰着我,还在我困惑的时候,萨沙忽然朝那个‘茧’后的影子扑了过去,但他扑了个空,那个影子居然躲了过去,他的动作异常灵活。”楚天骄说,“这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一件令我心惊胆颤的事。”

  “因为文森特还活着?”恺撒下意识地问。

  “不,是那个人影,他的动作为什么能这么迅捷?”楚天骄满脸异悚地说,“我‘时间零’的领域,明明一直维持着。”

  屋子里所有人都愣了愣,然后意识到楚天骄说的情况,还真的蛮吓人的。

  “那个人影所在的范围绝对在‘时间零’的领域里,我可以肯定,‘时间零’的范围几乎囊括了半个岛的中央区域,可他的动作比萨沙更敏捷,像个矫健灵活的野兔。”楚天骄说,“那一瞬间我又意识到了,不受‘时间零’影响的不仅仅是那个人影,还有那些挂在树上的‘茧’,它们晃动的频率一点也不缓慢,‘时间零’的领域里原本应该是极致的安静,因为声波被放慢几十倍后形成的波纹并不是连续的,但不论是那些‘茧’挣扎的声音,还是树叶之间的摩擦声,都都听得很清晰。”

  “‘时间零’在这座尼伯龙根不管用么?”楚子航低声分析,“不对,那些船员和树上落下的叶子的确受到了‘时间零’的影响。”

  “‘时间零’没出问题,但似乎对某些特定的对象它不起作用了,以前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这座岛上藏着的谜团似乎比我想象的更多。”楚天骄说,“萨沙对那个人影穷追不舍,他在那些‘茧’的后面奔跑,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荒诞的画面,会不会那个人影真的顶着一张文森特的脸,但实际上他并不是文森特?”

  “什么意思?”恺撒挑了挑眉,“双重人格?”

  “不,楚叔叔的意思是,他觉得文森特大概是被‘夺舍’了。”熟读网络小说的路明非脑洞显然更丰富点。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楚天骄点点头,“这座岛上已经出现了太多离奇的东西,再发生什么离谱的事我也不奇怪,我也想知道那到底是不是文森特,于是我也跟着奔跑了起来。”

  “和萨沙追逐的方向不同,我从另一边堵在那个人影的必经之路上,最后和萨沙对那个家伙形成了两面夹击的趋势。”楚天骄说,“他的动作很快,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前后有萨沙和我,左右有巨树和茧,他已经无路可逃了。”

  “除非那家伙能上天。”路明非下意识地吐槽一句。

  “他还真的能。”楚天骄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啊?”路明非愣住了。

  “前后左右都没有路的时候,他忽然跳起来了,那家伙的跳跃力居然那么夸张,他跳起来的时候世界跳高冠军也摸不到他的鞋底,他一步跳到了某个‘茧’上,然后借着那些‘茧’攀登,就像踩着阶梯一步步登高。”楚天骄说,“最后他在一个最巨大的‘茧’上停了下来,我和萨沙同时抬起头,那一刻,我们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是文森特么?”楚子航问。

  “是文森特的衣服,也是文森特的形体,准确来说,那就是文森特的身体。”楚天骄顿了顿,“但他的脸上被一张面具覆盖。”

  “面具?”

  听到这个词,路明非和诺诺他们几人当即变了脸色,似乎联想到在奥丁的尼伯龙根里遭遇的某些经历。

  “是一张银色的面具么?”路明非对楚天骄低声问。

  “是的,一张银色的面具,上面雕刻着古奥的纹路,他覆盖在文森特的脸上遮盖了全部的五官,只露出一双眼睛。”楚天骄轻声说,“那双露出的眼睛,是金色的。”

  “文森特……我不知道是否还应该称呼他为文森特,那个人站在‘茧’的顶端,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和萨沙,我总觉得面具下的他在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文森特那张老脸,苍老的皱纹间挤出讥讽的弧度。”楚天骄说,“萨沙一直在喊‘船长!’、‘船长!’,可那人根本不回应,他只是站在我们上方,静静的看着我们,面具下的黄金瞳忽明忽暗。”

  “‘时间零’对他不起作用,于是我解除了言灵,按理来说这时候留在原地的船员们应该早被那些树叶杀死了才对,但很奇怪的是,树的另一边并没有传来任何惨叫声。”楚天骄说,“可我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我只在乎我们头顶的那个家伙究竟是什么人,是文森特,还是岛上的什么其他东西。”

第1088章 变异与屠杀

  “萨沙一直朝那人喊‘船长’和‘文森特’,还说我们之前听到了他的声音,船员们死了很多人,可任凭萨沙怎么呼喊,那人始终不理睬他。”楚天骄说,“我心里想着要怎么验证那个人是否是我们认识的文森特,忽然,一个略显荒诞的想法在我脑子里划过。”

  “你想到了办法?”恺撒问。

  “是的,要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文森特,一定要用文森特最在意的东西来试探他,一个人最难隐藏的,就是潜意识的反应。”楚天骄低声说,“而我恰好想到了,文森特内心深处最深的执念。”

  一直低头沉思的楚子航忽然抬起头看向楚天骄,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说……稀特簕?”

  “没错,如果那人真的是文森特,提到稀特簕的话他不可能毫无反应,因为复活他的元首已经是他毕生的执念,为此他几乎疯魔了。”楚天骄说,“我来到萨沙的身后,捂住他的嘴角,与此同时我抬起头看着我们头顶的那个人影,我用他刚好能听到的声音,冲他说了句‘你的元首已经彻底死了’。”

  “这么做不是在激怒他么?”叶胜的表情变了变。

  “就是要激怒他。”诺诺倒是很赞成楚天骄的做法,“如果那人真的是文森特,而他被戴上的是类似奥丁的面具,那他很大概率已经失去自我意识了,好在他戴上面具的时间不久,但如果想唤醒他,就必须以他最在意、最深刻的事刺痛他,才有可能激出他原本的人格。”

  “没错,我说出这句话后,死死地盯着那人,果然,我看到他面具下的瞳孔瞬间睁大,就好像一个人忽然见了鬼的表情,然后我看到他的身体剧烈的摇晃着,一瞬间几乎要从巨‘茧’上跌落下来。”楚天骄说,“那的确是受到了刺激的反应,我几乎已经确实,那就是文森特,因为他是那么在意他的元首,只有那种疯子才会这么在意一个早就死掉的恶棍。”

  “萨沙也不是傻子,看到了那人的反应,他也瞬间意识到了那个家伙就是文森特,但他也不清楚文森特怎么变成了这样,明明我们才没多久没见,那个老的快死的船长好像就变了个人似的。”楚天骄说,“当时我怀疑和文森特脸上的面具有关,正当着我这么想的时候,头顶上的那人忽然有了反应。”

  “他伸手抓在面具的边缘,似乎想把这张面具从他脸上拿开,但面具扣得很紧,仿佛已经嵌入他的骨头,他枯槁的双手青筋像是蛇一样扭动,看起来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在挣扎。”楚天骄说,“他的嘴里似乎在反复说着什么,但被面具隔着声音很闷,而且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和萨沙都没听清。”

  “大概是听到了元首的名字,文森特被压制的自我意识忽然醒了过来,企图摆脱控制而抗争。”诺诺分析道,“这足以证明文森特对稀特簕的执念深中,原本人类的意志和龙类的力量相比就显得渺小与微不足道,可文森特居然能对面具的控制产生抵抗,不论这老家伙想要复活的是恶棍还是伟人,他这股意志力我还是蛮佩服的。”

  “萨沙问我文森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脸上那张银色的面具又是什么……他一口气问了一大堆问题,可我一个也没办法回答他,自从进入这座尼伯龙根,我所有的常识和认识都派不上用场了。”楚天骄说,“萨沙问的也是我想知道的,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头顶的那人身上,我看着他挣扎了挣扎了几十秒,挣扎的幅度渐渐变小,最后平静了下来,就像是人格分裂的人,身体里的两个自己这一刻达成了和解。”

  “他自上而下的看着我们,金色的瞳孔里看不到任何感情,那一瞬间我觉得这双眼睛很陌生,不管这是谁的身体,但占据这个身体的人绝对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文森特。”楚天骄说,“‘元首永远不可能死。’……这是我在尼伯龙根里再见到文森特后听到的第一句话,这句话就是从那张银色的面具下发出的,但根本不是文森特的声音,文森特的声音苍老又嘶哑,可我听到的声音低沉又威严,根本不像是一个快要老死的人,更像是一个年轻的上位者。”

  “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觉得文森特的身影也不再那么佝偻了,他的身上依旧穿着他离开时的那套军绿色的内卒军官装,但他的背挺得笔直,尽管身材依旧消瘦,但几乎能撑起那套威严宽大的衣服。”楚天骄说,“‘那是船长年轻时的声音’……我身旁的萨沙忽然说了这么句话。”

  “等会儿等会儿,文森特都多大了?萨沙才多大?那么个老家伙,萨沙怎么可能认识他年轻的时候?”路明非提出疑点,“他不会说他其实是个穿越者么?要么就是他在鬼扯。”

  “我看向萨沙,萨沙看着上方的人影,还没等我提问,萨沙就主动向我解释,他听过文森特年轻时候的声音,是在留声机里。”楚天骄说,“萨沙说,文森特年轻的时候很爱舞曲,文森特还对他们说过,他年轻在内卒时期很擅长文艺方面,他会弹钢琴,会美声男中音,还会跳踢踏舞,文森特的房间里有一台老式留声机,里面记录了他在内卒时期唱过的曲,文森特总和他们说他老了,已经弹不动感情也跳不动那些优美的舞了,所以他总是放着留声机里他唱过的歌,有时候是喝多了酒,有时候是赌赢了钱,跟着哼几句。”

  路明非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倒是没想到这一茬。

  “回想起来,我的确在文森特的房间里看到过一台古董款留声机,在他房间外面的走廊上,也有贝多芬使用过的钢琴,当时我还以为纯粹是暴发户彰显自己身价的收藏品,没想到老家伙年轻时还是个艺术家。”楚天骄说,“还有他的房间里,书架上摆放着几幅黑白的照片,照片里男人和女人在舞池中翩翩起舞,那个男人年轻又高挑,我意识到那居然是年轻时的文森特,我根本没认出来。”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个狡诈又恶毒的老家伙,年轻时居然也有帅气拉风的一面。

  “我没有怀疑萨沙的话,因为他和我已经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没理由骗我,萨沙话音刚落,我们头顶上方的那人又开口了。”楚天骄说,“‘元首一定会复活,‘神’对我承诺过,我已经得到永生。’……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

  “神?”

  听到这个字眼,路明非和诺诺几人神色一怔,彼此对视了几眼。

  “就在这时候,我们的身后忽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楚天骄说,“我和萨沙扭头看去,是那些‘yamal’号的船员们,他们正朝我们跑来。”

  “他们没有死?”恺撒不解地问。

  “这也是我的疑问,他们居然没死,在那棵树几乎必死的攻击下,朝我们跑来时他们的手里还握着武器。”楚天骄说,“这时候我忽然意识到,巨大的树不再摇晃了,树叶安静的待在枝杈上,没再发出像被风吹动似的声音,不仅是最大的那棵树,还有其他的树,全部都安静了下来,岛屿的中央一片沉寂,那些起先还在挣扎扭动的‘茧’也全都变得安分,静得像忽然死去了一样。”

  “是因为文森特的出现?”楚子航对楚天骄问,虽然不知道文森特脸上的面具和这座岛上的东西之间有什么联系,他只能想到这一个原因。

  “不知道,那些船员们向我们跑来的时候,嘴里含着萨沙的名字,我在离开时看到的他们脸上的疯狂和恐惧全都不见了,好像他们完全忘掉了刚刚孤注一掷要和岛上的怪物拼命的记忆。”楚天骄说,“很快就有船员注意到了‘茧’上的人影,有人喊出了文森特的名字,他们都是和文森特朝夕相处的人,对船长的形体和衣着都很熟悉。”

  “‘‘神’会对所有心存不敬的戴罪者,降下应有的惩罚。’……这是那个家伙的第三句话,尽管声音不大,但我听的清清楚楚,年轻淡漠的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杀意。”楚天骄说,“我再次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那人,面具下那双金色的眼瞳冰冷又璀璨,他的背部慢慢的向后弓去,像一只准备跳跃的猿猴,此刻我忽然意识到大事不妙。”

  “那是进攻的姿态,我十分确定,我感受到的杀意无比真实。”楚天骄说,“可那些船员感受不到,他们离文森特的距离有点远,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睛,有人问文森特是怎么活下来的,刚刚去哪了,有人说这座岛上有怪物,让文森特和所有人一起赶紧逃,还有人大声的问船长脸上这张面具哪里挖出来的,应该能卖不少钱……这些蠢货,根本就没察觉到他们的船长已经变了一个人,他们继续往这里靠近就是自找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