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第227章

作者:荆柯守

第399章 极年轻的孩子

  “天威难测,这主子虽平时好说话,也难以度测。”

  不谈桂峻熙想法,鲁王已经心里明白。

  “哦,不入玉牒就有此气,看来苏子籍的确是我大哥的儿子。”

  望着已远去了的苏子籍,鲁王仿佛眼前浮现出儿时曾见过并有印象的太子,那时太子远如天上明月,而他幼小无知,地位不高,虽是兄弟,却只能远远看过几次。

  现在十几年过去,他在此情此景下看到了太子长成的儿子,这心情就实在是奇妙了。

  想及齐王、蜀王见之变色,鲁王突然之间一念,渐渐神色严肃起来,越想越觉得可行,吩咐:“既得中状元,这等喜事,总要有所表示,吩咐下去,送一份贺礼到苏府。”

  桂峻熙还以为鲁王采纳了自己意见,暗松口气,应着:“是,我这就去办,必不会有任何闪失。”

  鲁王看出他还没有悟,微笑的点首,心中却暗想:“齐王、蜀王两个哥哥,都长我不少,先发制人,羽翼都渐渐丰满。”

  “使得朝堂之上,几乎没有我插锥之地。”

  “要是这样,哪还有我机会?”

  “苏子籍是我大哥的儿子,招揽成羽翼不可能,但使他当过河卒,把原本南北对峙的格局搅的稀烂,却是可以。”

  “我可以推他一把,不但获得他的感恩,还可以得利。”

  对后来者来说,稳固的秩序才最可怕,乱了才可趁机取利,鲁王一念于此,更是“啪”一声打开了折扇,徐徐一摇。

  披香宫

  吴妃正倚坐在软榻上,看着面前几个女官带着一些宫女来来往往,清点着私库的库存。

  因着受宠,屡有赏赐,吴妃这些年存货颇丰。

  光是披香宫的摆设,就能经常随着心意而换了,现在托着香腮,望着宫女捧着册子,对着一匣匣的珠宝、头面,成对的玉镯清点,吴妃偶尔会指着其中一两样,让她们直接送去公主邸。

  她只有新平公主一个女儿,自是宠爱非常,像这种女子的饰物更从不吝啬,但凡是好的,都会分一些给女儿。

  新平公主因为遭遇行刺,受了惊吓,虽有皇上赐下东西安抚,可她这个做母妃的,也仍心疼她最近不能呼朋唤友实在是委屈了,好东西便源源不断送过去。

  可就是这样,想到新平委屈的小模样,吴妃还是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这孩子素来玩心大,在外人看来,或是个很容易见异思迁之人,但她这个做母妃的,却知道这孩子在执拗上,也同样令她每每头疼。

  “倒不出所料,苏子籍果然才华出众,被点中了状元。这样年轻俊美,又有着状元名头,将新平嫁给他,也不算辱没。”

  “就是不知道皇帝是否愿意了。”

  但又一想,本朝因惜才,开国时也是为了笼络勋贵,曾嫁公主给勋贵之子,却也没有免了实权。

  这样的规则延续至今,也就使驸马在郑朝可以继续做事,不必避嫌。

  一个状元,娶了公主,就成了皇帝的女婿,又能继续做官做事,不必只领着虚职度日,这简直就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吴妃觉得,皇帝惜才,应该也不会反对。而苏子籍作得到了大好处的人,也不该拒绝才是。

  哪怕论容貌,新平公主的容姿殊丽,也比苏子籍小家碧玉的妻子强出许多。

  更不必说,这权势、地位以及能给予的助力了。

  正想着,就有个女官进来,行万福礼:“娘娘,御书房派来的人提醒,一会皇上就要来披香宫用膳了。”

  这是皇帝默许的事,每每他提前决定要去哪个妃嫔用膳或夜宿时,都会派人前去通知一声,这样对方有时间准备,他到了也能直接享受,不必再等。

  “你们快去准备。”吴妃得了消息,自是高兴。

  这段时间,皇帝来后宫时间也减少不少,就算到了后宫,也多半是去皇后处小坐,并不怎么留宿在妃嫔宫里,更不用说是到妃嫔这里用膳,忙碌事,渐渐衰老的身躯,让皇帝在后宫的时间少了许多。

  而现在一忙完科举的事,就先到她吴妃的宫中,这自然是给脸面。

  “吩咐下去,让小厨房做几样爽口小菜。再有,之前酿制的梅子酒,也送一坛过来。”

  “是,娘娘!”

  莫看只是普通小菜,细心烹制的话,其实比大菜更费精力,也更奢侈,吃起来口感也清爽,对深知这段时间皇帝可能吃不好睡不好的吴妃来说,这样的吃食,才是最恰当。

  果然,随着一声“皇上驾到”,吴妃迎接,暖色调服饰、小清新的妆容,都让皇帝的目光柔和了许多,而当用膳时看到了一桌爽口小菜,更点了点头。

  “知朕者,爱妃也。”皇帝吃了一口,感觉到清爽,原本因前朝事情而升起的烦躁,都跟着慢慢平复下来。

  见皇帝原本带着的一丝焦躁,随用膳而慢慢平复,与她说话时也温和了许多。

  吴妃不由心中暗暗得意。

  经营皇帝的心思是一门学问,皇帝什么没有?

  持宠而娇是最差了,皇帝不仅仅是男人,更是君王,秩序对他最有利,因此破格的事,只要看见了,就会消磨宠爱和情分,所以她一向小心翼翼,从不僭越。

  而一味温顺也不行,他是皇帝,谁不温顺?

  一个“家”字,温顺里带着温馨,才是她长盛不衰之法。

  根据自己这十几年为妃的经验,眼下正是可以慢慢插入话题,将自己想要求的事情说出来了。

  于是,她说起了新平公主的事,看似无奈地叹:“臣妾最近也是头疼得很,要说这养孩子,她小时,怕她冷着热着,怕她磕着碰着,时刻都要小心着,这孩子大了,原以为总该懂事了,没想到,却比小时还要叫人操心,哎!”

  皇帝一听就笑了,新平公主遇刺这事,他听了自然是怒,但他后来就听说,在这事后,新平就变老实了,又忍不住觉得好笑。

  “新平这丫头,惯是个胆子大的,遇到了这事,知道这外面并不似宫中这般安全,她应该也得了教训了。朕觉得,她以后再出去,怕不会再这样大大咧咧,这么看,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皇上说的是。”吴妃笑着应着,同时给皇帝倒了一杯酒。

  梅子酒的酒劲不大,还比较开胃,女孩子喝都无妨,皇帝也不介意多喝几杯。

  但正捏起酒杯,抿了一口时,却听到吴妃突然提到了这次科举的事。

  “皇上,听说今年的状元郎,是个极年轻的孩子,不到二十?”

  皇帝点了下头:“正是,状元刚满十七岁,乃是广陵省这一届的解元。”

第400章 猜疑

  “十七岁中了状元,极有才华,又年轻,算得上是很有出息的年轻人。”吴妃笑着说:“哎,臣妾现在因着新平也到了岁数,总是习惯打听一下年轻人,她往日结识的朋友,虽也有一些不错的年轻人,在才学上却都差了一些,反不如这苏子籍,除了出身差些,样样皆好。”

  皇帝原本只是不以为意地听着,以为这吴妃是用今日的事当做话题,与自己闲聊,毕竟聊一聊少年状元郎,又还没派官,也算不上干涉朝政,这种事吴妃素来能拿捏分寸,不过线。

  但听着听着,皇帝的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这将苏子籍与新平扯到一起,又提到选女婿的事,虽没明着说,可这意思,已是再明白不过了。

  无非是不好直白地开口,想让他这个做父皇的接个茬,就能顺势将婚给赐了。

  其实,要是看中了别的新科进士,哪怕榜眼、探花,甚至下一届的状元,都没什么,就算是有妻,皇帝都不会震怒,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真想要什么,只要她开了口,都不是问题。

  可怎么就偏偏是看中了苏子籍?

  苏子籍已被反复测试了几次血脉,对皇帝来说,已相信是太子血脉,之所以没有立刻给名分,是因不知道为什么的某种感觉。

  听着吴妃还一直说,似是见皇帝没有反应,还试图挑明了,这可真是让皇帝越听越气。

  “住口!”在吴妃即将挑明的一刻,皇帝直接就呵斥。

  这一声太过突然,直接吓了吴妃一跳,不仅如此,连不远处服侍的宫女也都跟着被吓到了,一个个暗暗发抖。

  皇帝怒站起来,指着吴妃:“一个后宫妃嫔,竟屡屡提及前朝,你简直就是有失体统,忘了自己的身份!”

  “新平是你女儿,你这个做母妃的,却不好好管教,现在差点出事,是不是你的错?你竟还在这里与朕提及她年纪到了,年纪到了,还这样跳脱?这样不知好歹?朕如何能将她放出去,去害了别人?”

  “与其想那些别的事,不如好好想一想,该如何教导新平!让她有些公主之尊,莫要给朕丢脸!”

  越说越气,他看都不看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吴妃,直接丢下一句:“吴妃教女无方,朕念你陪朕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令你禁闭半月,好好反省!若还这样不知进退,满嘴胡言乱语,就继续待在这披香宫,不要出去了!”

  说完,皇帝就拂袖而去,走在路上,上了辇,还犹在生气。

  这事不对,哪有这么凑巧,苏子籍是太子的血脉,而新平公主一次偶然出宫,就恰看到了苏子籍?

  又,新平经常围着一些年轻俊才,怎么就这么巧,吴妃就偏偏只对苏子籍起了心思?

  这事不对,或是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脚。

  想到这里,皇帝就一阵烦躁,虽在乘辇中,尤咬着唇。

  这时突一声沉雷,传进御花园,皇帝一怔,就感觉到又是一声石破天惊雷声,撼得宫阙都颤了一下。

  接着雨滴噼里啪啦落下,稍停少顷,就贯注而下。

  听着雨声渐渐增大,看着抬辇的太监,虽忙不乱,转入一处走廊,看着整个皇城刹那间淹没在雨幕中。

  “最有可能做了这事的,怕就是齐王了。”

  想到朝会时,齐王竟然能拥有那么快的情报网,皇帝就如鲠在喉,眼神也越发阴沉了下来。

  “他的势力有些大了,莫非不止在宫外,在这后宫与吴妃也有了默契?这是想做什么?”

  毕竟,这事实在很难不往歪了想。

  天地君亲师,伦理是最重要的事,杀人也罢,好色也罢,甚至贪婪、刻薄、无能,都比不上这个。

  只要苏子籍在这方面出点丑闻,就很难再上位了,要么就永远不能恢复身份,而且还要被打发得远远的,要么就是恢复了身份后,因为与姑姑的绯闻,而受世人诟病。

  而新平公主本身因喜欢呼朋唤友,在男女事情上,本就没有纯洁无瑕的名声,更容易使人相信。

  而且,吴妃本人或也被利用了,毕竟找个好女婿,是她的愿望。

  甚至,就算是新平在这件事上受到了影响,只要许下未来,吴妃也未必就不答应。

  用自己的思维方式揣摩了一下吴妃,皇帝越发觉得,事情很可能就是这样。

  “一切都是朕老了。”

  “想当年,朕乾坤独断,却无人敢于稍驳。”

  “现在群臣虽唯唯诺诺;并不违拗,实是阳奉阴违,都是视朕老了,要投靠新的主子。”

  处于皇帝的位置,也不由生出无奈和恐惧。

  自己老了,而儿子们一天天风华正茂,不断有人靠拢,这种无可奈何的悲哀,不是经过的人,是难以体会。

  “不,朕才是天子。”

  “只要朕一息尚存,这天下大权,万无旁落之理。”

  这时乘辇一动,徐徐而停,已回到了自己的宫殿,皇帝起身下辇,慢吞吞看了一眼站着候着的赵公公,直接吩咐:“你去吏部一趟,传朕口谕,记说,让他们立刻给苏子籍派官,除了本职,还给个观察使的名义,即刻出京,地方……就选在顺安府吧。”

  “是,奴才遵旨。”赵公公小心翼翼提醒了一句:“皇上,状元既授官,那榜眼和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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