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第228章

作者:荆柯守

  只安排苏子籍一人,这就有些过于明显,不符合皇上现在不想让其恢复身份的初衷。

  皇帝经赵公公一提醒,原本因愤怒而有些迷糊的脑袋,也清醒了过来。

  按照规矩,殿试后,状元授翰林院修撰(从六品),榜眼、探花授编修(正七品),别的二甲三甲进士,选择年轻而才华出众者入翰林院任庶吉士,称为“选馆”,没有被选中只得去吏部报到,到六部观政,观政完才能铨选任官。

  只给苏子籍一人授官,的确是过于显眼了一些。

  他咬着唇,沉思片刻:“那榜眼和探花,也让吏部一并选个官职授了,至于余下的二甲、三甲,还是按照原来规矩来。”

  “是,皇上,老奴这就去办。”赵公公心一松,庶吉士也好,六部观政也罢,其实都无品级,而一甲三人却本来可以立刻授官,现在仅仅是快了一点,还不至于引起风波。

  当下躬身退了出去。

第401章 毒计

  齐王怒气冲冲回了王府,进了书房,又连连发出命令,让几个人过来。

  文寻鹏靠的近,知道齐王向来性子急,赶紧过来了,就听着齐王怒说:“朝堂上的事,你听说了么?”

  文寻鹏一躬身:“刚才听说了,皇上似乎有所查觉,不仅仅没有许王爷所请,还有着册封龙女之意。”

  齐王在屏风前团团转:“不错,你说这是不是老五搞的鬼?”

  老五就是蜀王,文寻鹏思谋片刻,方说着:“王爷,蜀王近几年,虽渐渐羽翼丰满,但还不及王爷,龙女的事,我们是通过那里获得,极是机密,并且才绸缪一二日,怎么可能泄露?”

  “难不成,蜀王也有渠道,和那里接上了线?”

  文寻鹏为人谨慎,就算在王府,在这书房,极是机密的场所,还是把妖族这两个字换成那里,不留任何口实。

  齐王沉吟细想,说:“有这可能,但是不大,不说这个,现在应该怎么样应对?”

  “其实楚先生的计谋尚算老成。”文寻鹏站直了身子,庄容说:“现在为今之计,就是或者静坐,免的皇上疑心。”

  “又或现在就趁圣旨未下时,雷霆一击。”

  “此关系重大,微臣不敢僭越,还请王爷决断。”文寻鹏缓了一口气,瞟了一眼刚过来的人,其中还有楚孤容。

  齐王听得很专注,但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

  待文寻鹏说完,齐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大约茶已凉了,他一下子暴怒,摔了杯子,更一脚踢翻了椅子。

  众人都下意识一抖,挨门口的宫女和太监,个个吓得心里“扑扑”直跳,苍白着脸一声不敢言语。

  “可恶!”齐王又拍了一下桌案,阴沉着脸,转身命令:“传令给沈景山,就说,按照备选的计划,再试一次!”

  齐王又对门口的人说:“你这就去请刘湛刘真人,让他过来府里,就说本王有事找他,请他务必过来!”

  “王爷,刘湛可不是我们的人,听闻他与蜀王的关系不错,很是亲近……”楚孤容刚才看见文寻鹏,就是心一沉。

  幕僚竞争的极激烈,原本文寻鹏去办事,就让自己脱颖而出。

  现在文寻鹏回来了,却和一块石头一样又沉又重,这时连忙劝说。

  齐王冷笑:“可刘湛一心铲除龙君,这良机若给他,他必会抓住!顺便也可以给我这弟弟添点堵,看以后是不是信任他!”

  这一石两鸟,已经是随手的事,齐王将两拨人打发出去,才觉得胸口憋着的那股郁气稍稍出了一些,早就有人将踢倒的椅子重新摆好,他这时坐上去,又示意几个人坐下,才问:“新平公主身边有没有本王的人?”

  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楚孤容又开口:“有一个宫女是您的人,正好到了新平公主的身边服侍,但并不是女官或大宫女,只是一个刚刚能说上话的二等宫人。”

  “虽是差了些,但也可以用一用了。”

  齐王有些不满意,但也怪不得手下的人,毕竟在不久前,他也依旧没怎么拿新平这个公主当回事,要不是得知她似乎跟苏子籍来往过密,苏子籍甚至还为了新平冲冠一怒为红颜跑去追杀林玉清,齐王也不会对二人关系有了好奇,进而有了别的念头。

  “让她平日里,多促进新平和苏子籍亲近,能有些事最好,到时……”他冷笑一声,后面的话虽没说,但在场的几人,因知道苏子籍就是太子血脉,听到齐王竟要用这样毒计,让姑侄出事,赞同的同时,心下也是一凛。

  连文寻鹏也打个寒噤,众人本低着的头垂得更低了。

  春雨连绵,寒风已经彻底消了,牛车内很温和,只听着牛蹄一起一落踏在泥水中的声音,细雨时紧时慢,苏子籍此时刚刚从御花宴上回来,作新科状元郎,宫中的宴会是避免不了。

  宴会并无皇帝在场,只是各部大人,以及正副主考官,陪着这群进士吃喝一番,这更多的是一种荣耀,代表接纳他们进入官场。

  从此之后,他们不仅仅是读书人,而是与官场老油子处于同样战场了,对方将不会给予宽容对待,而用对待同僚的心态去对待新进士了。

  从牛车上下来时,苏子籍给人感觉是微微带着一些醉意,但等进了桃花巷里苏宅的大门,微微带着醉意的眸子已瞬间清明了。

  有些人看着像对他意见不小,不敢明着做什么,却借着宴会向他敬酒,凡是态度装得好的进士敬的酒,苏子籍二话没说,都喝了,同时也反敬了回去,而态度不好的,苏子籍根本就不给那个脸,倒怼走了两个没什么自知之明的人。

  进了院子,才发现外院这里也十分热闹,有十几桌,坐着一些人在吃吃喝喝,看着进门,正往外走几个人立刻冲着拱手,说着恭喜的话。

  而别人见了,也都跟着起身,围过来贺喜。

  苏子籍连忙回谢,心里暗笑:“这才了解,什么叫阎王好说,小鬼难缠,实是这些邻坊,根本形成不了威胁,所以才态度和蔼。”

  等寒暄几句进了后院,就站在了走廊中看着小院的假山,随便冷冷酒,野道人就过来,对苏子籍低声:“得知您中了状元,附近的人都来送礼,夫人吩咐了,昂贵的婉拒,而普通的礼物收了,都一些不算贵重的东西,贺银零零碎碎加起来,大约有一二千两。为了答谢这些人,在外院摆了十几桌,附近的乡邻来的都留饭。”

  苏子籍点头:“这样处理很好。”

  “对了!”野道人从怀中抽出一份礼单,递给苏子籍:“主公,您看看这个。”

  “鲁王?”苏子籍一看这礼单上的落款,顿时有些吃惊,这竟是一份鲁王差人送来的贺礼。

  礼物着实不算是轻,之所以没被算进被婉拒的行列,大概是因这送礼的人乃是王爷,无论是叶不悔还是野道人,都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什么事,没敢擅自做主,等着苏子籍回来再处理。

  苏子籍也有些莫名其妙,他与鲁王可毫无关系,别说是有交情了,除了今天上朝时,连面都没见过,更没有过任何往来。

第402章 一见如故

  要是齐蜀二王差人送礼,虽也令人惊悚,且会让苏子籍怀疑是阴谋,但也不会和鲁王这样突然送礼,让苏子籍感到莫名其妙。

  “这是什么用意?为什么鲁王会差人给我送礼物?”苏子籍不解自言自语。

  野道人也在思索着,是不是自己错漏了什么信息,但因鲁王在京城是新晋的王爷,为人低调,野道人也没有太多情报。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大笑,一个人竟从不远处茅房转出来,在苏子籍与野道人看过来时,笑着:“这有啥难解,齐蜀两王已经分庭抗礼,鲁王虽封,但被迫的气都喘不过来。”

  “我吃你一顿免费的餐,就告戒你一句,别卷入诸王的斗争中!”

  这话里对诸王的熟悉,顿让苏子籍眼睛一亮。

  尤其是此人虽给人感觉狂妄不羁,但苏子籍能感觉到,对自己并无恶意,甚至是有着好奇与审视。

  见着这人说完就往外走,根本不停,苏子籍看了一眼,就觉得若就这么放过,自己怕是要错失一个良才,立刻追了出去,问:“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岑如柏是也!”对方头也不回地说。

  眼见着就要走出大门去,苏子籍倒没继续追过去。

  他执意要走,也没有必要非要强留。

  只抛下这样一段话,还不至于让苏子籍真去低头去“礼贤下士”。

  就在岑如柏已快要出大门时,却听到巷外传来声音,岑如柏不知看到什么,竟先是停下脚步,又退回几步,站到了一侧角落处。

  随后就从门外走进几个太监,为首是有品级的大太监,一进来就尖着嗓音说:“圣旨到,苏子籍接旨!”

  苏子籍一惊之下迎接,忙笑:“天使到了,我未能远迎,实是有罪,还请天使稍候,我更衣就来——设香案!”

  所谓的香案,也没有专门的,只得将一个干净的案桌移到当前,太监琛微微点了点头,走到案上首南面而立,见苏子籍换了衣服疾趋而出:“臣苏子籍,恭请圣安!”

  因成了进士,就能自称臣了,苏子籍按照臣礼叩拜,而在场的人,都早就已经跪下了。

  “圣躬安!”这太监展开手里的圣旨,朗声读着。

  “制曰:窃惟入侍经筵,必资多闻博学之佐,出使藩臬,宜简穷材硕德之臣,非闻望素优,曷得吏民帖服,今科一甲进士苏子籍,龙首高登,蜚声唧唧,鳌头独占,鸿誉魏魏,不特海内惟尊,抑亦天朝倚重。”

  “……授尔为修撰,且特委尔荣行,速速观察顺安府,代理郡丞一职,振国纪纲,令君命其不亵如,钦此!”

  本来还担心这新科状元郎是不是犯了什么事的乡邻,等听到里面的内容,有的读过书的,顿时心中羡慕。

  这能在刚刚点了状元后就被授官,这说明皇帝眼里有这个人!

  虽被点了状元,的确代表着文采好,但这状元几年一个,赶上恩科,甚至还能连出状元,但却不是每一个状元都能青云直上,多得是春风得意一回后,就被塞进了翰林院,至今都苦熬着。

  可这位苏状元,不仅得授修撰,又被授观察使这职,却是直接被任用了,而不必和别人一样,被塞进翰林院,看似开始做官了,实际上,仍处于预备状态。

  虽然这观察使一职连品级都没说,且圣旨上要求立刻去顺安府,但这些对于一个年轻官员来说却实在算不得什么。

  这种不是派去做县令的差事,多半转一圈就能回京,既得了资历,又不必被束缚在地方,实在算是好差事了。

  于是,等太监走了,院内的众人又一阵恭喜。

  苏子籍却觉得这里面怕是有什么事,面上也带着喜色,一一回谢。

  等这些人陆续散了,原本早该走的岑如柏反站在原地没动,见苏子籍看来,竟直接一礼:“在下岑如柏,曾在林玉清府上做事,擅长杂务,做师爷也能胜任,愿在府内求职!”

  刚才见过狂妄姿态的几个人都呆了,苏子籍反倒笑了。

  “敢问先生,为什么先狂后恭呢?”他问。

  岑如柏也不惭愧:“当然是因你能得皇上这样恩宠,说明前途远大,跟着你,不仅仅能混一份长久的差事,说不定还有别的好处。”

  这话说的,实在有些不像样。

  偏偏苏子籍听了,却大笑起来,觉得此人实在有趣。

  而且此人竟然曾是林玉清的门客,这更让苏子籍觉得好奇,对方因何在林玉清完了后,跑来自己这里求职?

  并且胆子这般大,竟直接自报家门,就不怕自己不仅不肯接收,反过来将其行踪泄露出去么?

  要知道,岑如柏这样曾为林玉清门客的人,虽不一定有罪,但各方都在调查,试图从他们口中得到点有用东西,所以对方本不该这时还在京城之内。

  但不得不说,此人倒挺投苏子籍的脾气。

  “你要来求职,这自是可以,我欢迎之至!”苏子籍止住笑,一摆手:“不过,

  主择宾,宾也择主么,主宾之间,自然有着章程。”

  “先生且回去收拾,等我起程,就赶过来汇集,具体的事,到时再商量。”

  这是正常的事,岑如柏朝苏子籍再次一礼,就潇洒出去,才一出桃花巷,就看到一个熟人正神情无奈靠着墙,瞥着自己。

  “你竟也来了?”岑如柏对一剑春寒打着招呼。

  一剑春寒不快地说:“你怎么又求职了?”

  岑如柏叹气说:“哎!我可不像你,四海为家,哪里都去得,我不过是个文弱书生,总要吃饭的!”

  明知道他是在故意卖惨,可原本不快的表情,竟缓和了不少。

  “那你也不必非要在这时求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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