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第528章

作者:荆柯守

第940章 婴啼

  葛生进入,见这大厅正中摆着两张公案,一张中间背后是一个年轻人,就算是立场不同,一眼看见,还是眼睛一亮。

  只见苏子籍没有穿冕服,戴着金冠,身穿月白色大袖纱衫,袍袖翩翩,目似点漆,顾盼生辉,令人一见忘俗。

  葛生第一眼就心里不禁想:“闻着代王风姿过人,今日一见,果然。”

  这时衙役黑红水火棍一顿,拖着长声“威武”一声,更有亲兵悬刀而站,大堂上气氛立时变得紧张肃杀,葛生这才醒悟过来,暗凛自己失态,连忙对着代王行跪礼,又起身作了揖:“学生直隶举人葛生,拜见大王,见过潭大人。”

  虽说给潭平见礼,但这时葛生才看见潭平坐在公案背后藤木座椅上,只是位置稍侧,表示主堂是代王。

  还有文吏由于必须笔记,也有侧案,别的都站着,一个身材矮小中年人坐在这里,桌上摆放笔墨纸砚,望向葛生时,这个留着短须的小官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将刚刚放下的笔,又用活动了一下的手拿起来,一副继续做记录的样子。

  “请起吧,不必多礼,我有些事要请教!”坐在上首位置的苏子籍似乎有点疲倦,打量了两眼,不等葛生谦虚,就摆手问:“言入正题,你叫葛生,哪里人士?”

  “回大王的话,学生是直隶籍,家住京郊八里的魏家镇。”葛生不慌不忙回话,这身份,早在几年前就在经营,完全不怕人去查。

  “从小就在魏家镇?”苏子籍又问。

  “代王,学生虽祖居在魏家镇,但幼年随家父居于魏山郡沙安县,在魏山郡中了童生秀才,直到六年前才回到魏家镇,不久侥幸中了举人。”葛生再次作揖答话。

  “你当日什么时登船,当时看见了什么?”

  “学生受举人薄凝云邀请参会,在下午时等船,却在隔间与几个朋友喝酒,什么都没有看见,后来听见传闻,才知道船上出了事,别的一无所知。”

  接着代王又问了几个问题,也不过来参加文会可受到了邀请,在文会上做了什么,可知道谁是幕后指使者,这样问题,简直就是小孩在玩过家家。

  负责记录的刘文吏,手上一丝不苟,用蝇字记录着这些询问及回答,脸上的无奈却始终没褪去。

  这样的问题,能问出什么来,与刺杀一案又有什么关系?

  就连葛生,初时还警惕,此刻也不禁有些不解,嘴上答话,心里暗想:“虽代王不是刑名出身,难道以为只凭着这样的问题,知道内情的人就会将真相如实托出?怎么可能?”

  这算是什么?既不讲究审问技巧,也不在乎结果?

  还是说,代王其实和刚才的认识不同,不过仗着血脉乃是皇孙,才能成代王,而并非有着真才实学?

  因着敌对关系,葛生对郑朝皇子皇孙一直都有着敌意,但并没有鄙视,临之大敌,现在却在心中蹿升起一种对面前之人的不屑。

  “真的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枉费我小心翼翼。”

  在回答完代王的几个问题,被苏子籍挥手令出去,这种不屑就转化成了鄙夷。

  果然不过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暗里鄙夷的葛生面上仍满是谦逊,恭敬转身退出,却没有看见代王望他出去时若有所思的神色。

  “任你奸猾多巧取,还是被我拔了根。”

  “曹易颜,应国的人?”

  “六年前安插在京郊的读书人,现在已是举人,这样的人,还有多少潜伏在暗处?”

  “看来应国在京城的势力不小。”

  “还有桂峻熙,这区区前鲁王的谋主,竟然有这样大的危害?”

  刚才上百人问话,虽只有十几人知道一些内情,但也足让苏子籍拼凑出一个大概的真相。

  也许是级别相差太大,问话时经常可带出情报,综合起来,苏子籍已能隐隐摸到了一个大阴谋的轮廓。

  事关曹易颜的筹谋、应国的野望,还真是麻烦。

  “奇怪的是,只感觉曹易颜是上级,具体职司,没有感受到。”

  “不过也能知道,此人权柄不小,必是应国的大人物。”

  “姓曹,难道是前朝余孽?”苏子籍若有所思,话着自己肉体血脉,似乎也是前朝宗室,只是改了姓避祸。

  到了这时,已经没有继续留下来审问的必要,匆匆将后面几人问完,苏子籍就站起了身,对着潭平微微一礼:“潭大人,辛苦了,小王的问话,已经全部问完了。”

  “代王,您这是要回去?”潭平忙跟着起身,小心翼翼问,心中也很是奇怪,这问话很不成章法,代王到底什么用意?

  潭平却没有和葛生一样鄙夷,他对代王了解越深,越是觉得深不可测,断不觉得这是胡蛮。

  苏子籍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权当不知道此人及外面衙役小吏对自己的腹诽,微微点头:“嗯,这就回去了。”

  然后就被潭平难掩心情一松送了出去。

  走出顺天府衙门大门时,外面牛车前,已候着一人。

  “大王。”惠道上前,迎接入车。

  “真人可有什么收获?”上车后,苏子籍在座位上一坐,揉了揉眉心,矜持一笑问着。

  惠道收敛了笑,正容欠身:“大王,贫道刺探,查实槐桥坊,的确积蓄了多家鬼神,几乎十七家,一家不缺,槐桥坊存心险恶,已是确定无疑。”

  “只是一举解决,却不容易。”

  见代王表情不变,暗赞一声不愧代王,继续说:”虽不易,但也可以完成,贫道已拜访过玄诚真人及鉴信禅师,他们都已答应了助一臂之力。”

  玄诚真人便是刘湛,前段时间被加了二字封号。而鉴信禅师便是辩玄,已是清园寺主持。

  这两方面,代表着在京城也有不小势力的道梵二教。

  虽然苏子籍也可以去请两教出山相助,但惠道能说服两方答应,自然是更好不过。

  苏子籍对惠道的办事效率很满意,笑着:“真人真是辛苦了,孤对这些鬼神之事,不甚精通,就得全仰仗真人……”

  “桐山观本是玄门正宗,原本革去道田和封号,依孤看,也应恢复。”

  见着惠道恭敬听着,牛车已经看见了代王府的女墙,此时入秋,满院浓浓似染,夹道花篱斑驳陆离,看不出凋零,苏子籍才要止口,突然之间,不知何方传来一声隐隐的婴儿啼哭,让苏子籍下意识身体一僵。

  “哇!”这一声婴哭,并不真切,却像一根尖锐的刺,扎在苏子籍的太阳穴上,让他脑袋嗡的一声。

  不仅是苏子籍脸色一变,惠道也是脸色一变。

  “怎么回事?难道是不悔的灵气泄露了?”

  刺痛只是一瞬,苏子籍很快就反应过来,意识到府内一道灵机一闪就逝,顿时脸色大变,整个人瞬间罩上了一层骇人气息,连对面坐着的惠道都被这个吓了一跳。

  这是生杀予夺,不由分说的杀气。

第941章 胎动

  惠道心中一动,这灵气似乎从代王府传出来?只是才想着,就看到苏子籍阴寒的目光扫视了一眼,不由一凛,立刻低下了首。

  代王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不言声继续坐车入内,只瞥了瞥院里的灯火,等到了正院时,一干人早已候在檐前廊下。

  “发生了什么事?”苏子籍似乎还带着笑问着。

  “王爷,刚才王妃突然动了胎气。”管事看来受惊不小,强打精神立刻回答的说着。

  “情况怎么样?”苏子籍顿时脸色一变。

  “王爷,老奴已经立刻请了大夫,已经入内检查,刚才有消息,说是并没有大碍。”

  苏子籍无声透了一口气,顾不得再说,匆匆而入,就见院里静悄悄,有提水煮药都蹑手蹑足,就上了走廊,丫鬟婆子,立刻鸦屏息跪下。

  苏子籍也不理会,到了小厅,见里面卧房放着丝帐,叶不悔隐隐躺着,外面是一个郎中,正在写药方,很明显,叫过来的府里郎中已给叶不悔检查过了。

  “王爷来了。”郎中是一个干瘦老头,头发花白忙给代王行礼,苏子籍一摆手:“袁家山,不要多礼,怎么回事?”

  “大王,王妃刚才突然动了胎气,不过现在王妃和胎儿还很稳健……”说到这里,叫袁家山的郎中心里一动,能被代王府聘请成府内大夫,医术自然不差,就算不是顶尖,也有真才实学。

  这时袁家山心里纳闷,按照脉相,明明王妃身体不错,腹中胎儿稳健,可王妃为什么突然之间动了胎气?

  看情况不是食物或香料,这一进来就检查了。

  难道是受了气?可代王夫妻一向恩爱,在府内的人都清楚,谁能给她气受?但想了想,袁家山就将这事归结为胎动。

  胎动导致疼痛,王妃初为人母,觉得难忍痛苦,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袁家山躬身:“小人刚才检查了下,熏香和食材并无问题,依小人看,王妃应该只是胎动,无甚大碍,容小人开个安神养气的药方,取了药,喝上一剂,应就无事了。”

  “不过……”

  “不过什么?”

  “王妃十月将近,就算无害的安眠香,似乎也可不用。”

  “那就不用,以后王妃院里,一切香料全数不许用。”苏子籍微松一口气,命令的说着。

  见众人应是,又和缓了颜色:“袁先生,那有劳了。”

  “不敢,不敢,这是小人的本分。”袁家山年纪不小了,进王府一年有120两银子进帐,这还罢了,关键是和代王府攀上了关系和情分,他还想着子孙受益呢,怎么敢不尽心。

  旁早就有人摆上了笔墨纸砚,袁家山过去写药方,苏子籍入内,坐到了床侧,伸出一只手,握住了躺在床上的叶不悔的手腕。

  “你可还难受?”苏子籍嘴上问,手里则试探放出一缕灵力,检查一番,不由心一沉。

  果然不出苏子籍所料,叶不悔身上有灵力波动,入道之气再次溢出了。

  苏子籍眸子幽黑,看着叶不悔手腕处黑木镯,这黑木镯按说可以阻住入道之气的散出,可现在不悔戴着它,刚才还是泄露出来。

  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手镯,手镯并无问题,还在阻止外泄,并且刚才外漏的灵气已经在渐渐消散。

  可这次叶不悔的入道之气突然散溢,祸端已经形成。

  “可恶!”

  “眼见怀胎快足,入道一年也要到期,为什么会发生这事?”

  “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非人力能控制?”想到自己梦中的事,苏子籍暗暗咬牙。

  明明别的事都能改变,为何不悔入道这事,却仿佛始终无法彻底压下?

  “夫君,我没事。”叶不悔却误以为是夫君心疼自己,眼眸已满含笑意落在夫君身上:“不要大惊小怪,我听那些夫人说,胎动也是正常。”

  “胎动是正常,可入道之气突然散溢,就不是了。”苏子籍心里的话没有办法说,才苦笑下,就听见说话。

  “大王,药方已写好了。”袁家山的年纪,已不需要太避讳,拿起笔墨未干的药方过来,向苏子籍禀告。

  “我看看。”苏子籍轻轻按了按叶不悔身上的薄被,将目光从叶不悔身上移开,目光在方子上一看,没有看出问题,含笑望向老郎中:“好,你用心伺候,赏你10两银子,若王妃吃了药能睡得安稳,还有重赏。”

  “这一阵,你多多待命,每日来为王妃诊脉。”

  “小人明白。”袁家山早就见惯了代王对代王妃这一胎的重视,自然毫不怀疑,恭敬退了出去。

  等屋内只剩下代王府的人,叶不悔看着自己丈夫脸上含笑模样,聪明如她,敏锐察觉到,丈夫无论是方才还是现在,神色都有些不对。

  外人看不出他的神色有异,但作从小与他一起长大,又是唯一枕边人的叶不悔,却立刻就发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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