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第6章

作者:荆柯守

  这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苏子籍站在人群中往前面张望,就见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从厅中走出来,正是县令张大人。

  张县令亲自点名,这可是荣耀,苏子籍不用看,就知道周围学子大多面现兴奋之色,这也是科举带给读书人的“利”,通过读书科举,可以鱼跃龙门,实现阶级上的变化,改换门庭。

  “苏子籍。”

  “学生在。”

  “入场。”

  “是。”

  等点名轮到苏子籍,衙役按照规定,高声唱曾凌初廪生保,给苏子籍作保的曾凌初看了苏子籍一眼,发现是本人,才应声唱保。

  入场后,还不会立刻考试,在颇有些肃穆气氛下,苏子籍渐渐沉浸其中,觉得这唱的还挺有韵味,等卷子递到手里,才反应过来,向对方行了一礼,走进科举棚,按卷上座号,找到自己座位坐下。

  等坐下,四周吹来的冷风,就让苏子籍忍不住搓了搓手。

  “这种天气,还真倒霉。”

  “不过,若不是这段时间雨雪交加,或连这简陋的棚屋都不会有,大概会露天而坐吧?”

  “这时的学子,还真是辛苦。”

  苏子籍更坚定了锻炼一下自己身体的想法,他孤身一人,若病倒了,那可就真麻烦了。

第9章 迁怒

  县试的时间很宽裕,学吏曾唱过相关注意事项,将文房四宝摆好,苏子籍就坐着闭目养神。

  直到前后左右座位依次坐满了人,衙役就用牌灯巡行场内,这就代表着考试正式开始。

  因着本朝县试只考一场,苏子籍也并不怎么着急,慢慢思索着答题。

  第一卷是贴经、墨义,贴经是把经文贴去几字,令其填补,墨义是就经文上下句,或注疏中语出题,令其回答,都需填写楷书。

  “原来是论语中的经文,第一卷似乎是考核学子基础?看起来不难。”将空缺的内容小心翼翼书写上,苏子籍又看向了墨义的考核。

  “仁者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不仁者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

  “果然如我所想,第一卷考核的都是基础。”

  这些内容,苏子籍基本都不用太过考虑,皆是基础的内容,一挥而就,很快就在草稿上写成,并认真抄录在卷上。

  卷二是圣谕学训,需默写出指定的段落。

  圣谕学训其实就是以圣旨形式颁布的学子思想教育,有五千字,这对记性不好又不勤学的人,自是颇不容易,毕竟字数不少。

  可对于苏子籍来说,这等学过又需要默写的内容,简直轻松极了,毫不费力。

  在草稿上写就,并抄录在卷上,由于最终题目,不在考卷上,得学吏唱题,因此苏子籍有时间再次检查,还忍不住思索着野道士跟偶遇少女提过的事。

  “我已5级了,县试应是没问题,就是不知道,风水被破坏,是否还会有波折了。”

  又想到在神祠里遇到的奇怪之事,因对鬼神一事有了新的认识,苏子籍忍不住回想了起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遭遇。

  “想要回自己的世界怕是可能性不大,需要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

  “既真有鬼神之说,以后还需更注意。”

  “哎,既要防着恶人,又需敬鬼神而远之,还真是艰难。”

  “不过,我凡事都问心无愧,若心中有着正气,就算有鬼神,也不必惧怕。”

  这样思索着,学吏过来,开始唱题:“前题看卷面,终卷看贴板。”

  考题贴板巡回展示,此时展示正是最终卷考试内容,苏子籍眼神不错,仔细看了两遍,在草稿纸上记录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经义二篇,五言试帖诗一首。”

  “贴经、墨义,只有县试才有,而经义其实就是府试、省试,甚至会试的重点,这是最重要的考题。”

  “此前举子笔记中,有经义内容讲述。”

  “果这样的笔记,对考试更有助益,经义二篇,观县令张大人,应并不迂腐,倒不用勉强自己了。”

  “幸这朝代的县试,对草稿要求没那么多,如果前朝那样,可真是更严苛了。”

  同时苏子籍还庆幸了一下自己并非近视,在这种年代有了近视眼,那真是惨极了,不说别的,连看考题贴板都是个难题,更不用说考试了。

  “看来保护眼睛这件事也不能忽视啊。”

  雪雨渐渐停了,可雪水融化,更显的冷,远处山林中狼嗥令人闻之心中发毛,但是一行人个个头上冒汗。

  在众人的面前,是二具浮尸,而在远一点,几人匆忙赶至,看起来还有点威信,一行人就安静下来,只是说着:“张大哥来了。”

  张老大披着斗篷,戴着皮帽子,红红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等看到了尸体,面颊上的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显出一种狰狞。

  看着尸体死不暝目的表情,以及尸体上明显的伤口,足足有半袋烟的时间,张老大一句话也没有说,良久,才问着:“怎么发觉的?”

  “老大,是我!”凑上去的是老庄。

  这个人外号叫“包打听”,别人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他相反,专门“无事生非”,但的确打探消息有一套。

  这时老庄却没有丝毫笑意,沉重的说着:“老大,你叫我查看下严二哥,为什么昨天没有回来,我就派人去查了。”

  “昨天下了一夜雪雨,什么痕迹都找不到,于是我派人去附近的赌档、酒店、画舫都找了遍,没有。”

  “无可奈何时,突有人网鱼,鱼没有网到,结果网到了人,这人吓的连忙逃了,也不敢报官。”

  “我闻到了消息,立刻打捞,才找到了严二哥和燕六鼠的尸体。”

  “我检查了,都是矛或剑刺杀,不是落水。”

  “天可怜见,要不是网鱼,等天一暖,尸体都被鱼食尽,怎么找都找不到。”

  张老大闻言,良久才沉重的点点首:“是谁干的?”

  老庄低低的说着:“老大,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就算是争地盘,也不至于动手杀人。”

  “问过了筏帮、增财社,没有人与我们冲突。”

  张老大怔了良久,缓缓说着:“先把两个弟兄请回去安葬,我掘地三尺,都得为弟兄们报仇。”

  说到这里,又一皱眉,问着:“县试在考?”

  “是,差不多要考完了。”

  “那我们回去,先找这小子的麻烦。”张老大冷冷的说着:“不管怎么样,张二弟是因这小子的事而死的,先拿他当利息!”

  “是!”这明显是迁怒,但一行人毫无异意,几个把尸体搬到牛车,就一起向县城滚滚而去。

  县衙·考棚

  “时间到,学子出考棚,不许喧哗。”学吏高声喊着:“尚未写完之学子,可许点蜡一根。”

  苏子籍内敛,实身有傲骨,就算学的圆通,下笔之时,也偶有显现。

  二篇经义,是最简单的入门学科,对已达到5级的苏子籍来说,难度不大。

  五言试帖诗,因着技能学习,也可以做出一个中等水平的诗,别说应付县试,便是应付府试,或都够了。

  哪怕时间再宽裕,但在苏子籍检查到第三遍时,也已到了时间。

  衙役收卷,苏子籍就将卷子交上去,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出去时检查就不严格了,将文房四宝和草稿收到篮子里,才出了走廊,一只手直接就拍在了肩上。

  “子籍,你觉得这次可有把握?”手的主人就是张胜,小小声问。

第10章 避讳

  “我自是希望能中,你呢?”

  苏子籍见周围学子也都在三五成群,低声交谈,而衙役目送,也并不管,也低声回应。

  张胜这次倒没有苦着一张脸,而是摇摇头:“这次怕是不成,不过我早就与我爹娘说了,下次一定要中县试给他们看,我爹娘倒并不怪我。”

  难怪看起来还挺轻松,说话间就已到了县衙外,这时余律也在跟几人说话后,迈步过来。

  一见面,自然问的还是这次考试,苏子籍对余律就更坦诚一些:“我觉得考题不难,想必余兄是必会高中。”

  这是心里话,自己学习靠的是金手指跟努力,而余律则是真正拥有天赋,往往读几遍书,便能背的七七八八,不用说家境好,时常能借到举人笔记跟书籍,在资源上,就要比寒门学子强很多。

  这仅仅是县试,要是不中,才叫奇怪。

  “托你的福了,走,我们回旅店再仔细对对草稿——我请客。”余律很高兴,一挥手说着。

  苏子籍回到旅店时,已是黄昏,旅店中的读书人,有的眉开眼笑,想必是考的不错,有的庄重沉思,显的很是矜持养气,有的一脸阴沉,想必考的不怎么样。

  苏子籍倒并不紧张,也不去睡房,跟着余律上楼,果见屏风相隔,还空着间雅座,余律说着:“三荤两素一汤,来点金浆醒!”

  金浆醒是泉水所酿,价格不低,伙计答着:“有,要多少?”

  “来个一斤吧!”三人的话,这点酒不算多,张胜接口,伙计退下去了,余律就直接取出了草稿:“来,我们换着看看。”

  “先看第一卷,赢的饮一杯!”张胜不怀好意的说着,反正自己肯定输,就得看他们两个学霸罚酒。

  “行!”

  第一卷贴经、墨义,看起来很快,伙计也上菜酒很快,张胜就连忙斟上了,还先饮了口,说:“果是金浆醒,不渗水,这家店不含糊!”

  正说着,第一卷看完了,苏子籍大笑:“都对,不过你不能喝一口,满饮此杯,你第一卷也全对。”

  “奶奶的,我也有今天。”张胜哄堂大笑,各自饮了。

  “罢罢,看第二卷!”余律说着,第二卷是圣谕学训,就朗读着,一字无误。

  “你们两个又是一字不差,我错了一处,快饮一杯。”张胜嚷嚷着,于是两人只得再饮一杯,苏子籍这身体量浅,满饮了,有点酒意,见余律朗读自己的卷子,就取出了两人的第三卷看,看了看略摇首,张胜的经义果学的浅。

  而余律的经意内含,已初见气度,和自己各有千秋,总体上自己还胜出一线,如果预料的不差的话,对方四书五经也差不多接近5级。

  “县案首可望也!”苏子籍想着:“县案首,几乎肯定能中秀才,到时,就是清算下张老大和桐山观了。”

  虽杀了两人,和没事一样,其实苏子籍还是怀有隐患,地痞混江湖,可不讲证据,必会找上门来——可自己中了县案首,又岂是他们能欺?

  才想着,余律本来朗朗而读,欣赏佩服之色越来越浓,突读到了一句:“小台置石,适萝丝下荫,盛暑坐其中不见日色!”

  突住了口,当下就问着:“萝,是短讳,你草稿上没有缺笔避讳,正稿上可曾避讳?”

  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这是古代避讳的一条总原则。

  苏子籍心里格了一下,略定定神,问着:“萝字避讳,我所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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