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252章

作者:衣冠正伦

  一般达到骠骑开府级别的高官,往往是要担任台省、州郡与军府的主官,因此便往往同时存在两府乃至三府的下属班底。

  李泰如今便身兼多职,他前任的绥州刺史并未解职,只因都督军事转为后军大都督而留直军府并不赴州,绥州众属员仍然属于他的下属。后军军府自有一套班底,再加上骠骑府,已经是三套班子了。

  但是除此之外,侨置的西河郡也是归属他的治理之下,这又是一套人事班底。

  换了一般人,想要获得这么多兼职、而且都是实权职位已经殊为不易,也完全没有足够的人手来填满诸府职位。

  但对李泰来说,他只是宁缺毋滥,并不想从属麾下的人事过于臃肿杂乱,故而许多府职都未辟员就任,真想搞的话,分分钟就能配齐。不说如今已经就事麾下的门生故吏,单单那些急欲投献于他门下的人便足够使用。

  宇文护办事效率还算得力,昨日刚刚达成共识,今早众督将辞呈便都已经摆在了案头。

  为了能够让新人尽快就位,李泰拿起那些辞呈便逐一批复,判词中对这些将领们的表现也多加美化表扬,并没有刻意的使坏毁谤。

  其实他对这些督将们本身也没有太大恶感,若只两三人的话也只一笑置之、不会过分深究,但今已经成为一个群体性的事件了,若是不加严惩,主将威严又如何体现?

  但正如他自己所说,风水轮流转,说不定哪天又会遇见和共事。今次的事情,他也只是对事不对人,没必要因此一事便抹杀旁人的所有,真要有看不开的对此耿耿于怀、意图报复,遇到了再收拾就是了。

  他这里还在认真书写判词,下属有人来报宇文护已经入府求见,同行的还有贺兰祥。听到这话后,李泰便连忙从一堆纸卷中翻找出宇文护的告身与判词,然后便起身降阶出迎。

  这一对表兄弟今日都着时服,瞧着姿态倒是轻松惬意,只不过当宇文护见到正在军府前堂那些督将们时,神情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有些尴尬的将头转到了一边。

  李泰将此二人请入客堂,旋即便将宇文护的告身判词递交给他,宇文护接过匆匆一览之后,便又叹息说道:“此番就职匆匆便辞,无一事有益军府,难得伯山尚肯给我美言修饰,多谢你了。”

  “我知萨保兄才力可观,今次有困人事扰甚才没能尽展才干。令言相赠也是期许,希望萨保兄来日入事中军军府能够诸事顺遂,建功立勋。”

  李泰又化身一个假笑男孩,望着宇文护微笑说道。

  彼此间虽然和气尚存,但也实在没有什么亲近话可说,而且宇文护入此之后便通体的不自在,既然拿到了可以办理履新的文书,当即便起身告辞。

  待到离开后军军府后,贺兰祥望望仍自沉默不语的宇文护,开口叹息道:“这李伯山当下声势正壮,稍作回避也没有什么……”

  不待贺兰祥把话讲完,宇文护便露齿一笑,继而说道:“这区区小挫,我早已经看开,反而心中庆幸挫折早遇,没有更大的损失。阿叔之前便说李伯山急于求成、恐居人下,之前我感触未深,但今与他争道夺势而颇受所伤,也是一个可贵的教训。

  他今羽翼虽张,但仍需规避强权,对我虽有打压但也需作示好,我虽然受了一场教训却也没有什么实际的损失,反而借他情面得居上府,正需要沉下心来养成权谋城府,不可再想之前那样无由妄动。一旦再有碰撞,需我出手的时候,绝对不会再是今日的情景!”

  听到宇文护并没有因此心灰意懒,而是反思感触颇为深刻,并且还颇有信心,贺兰祥便也放下心来,拍拍他肩膀笑语道:“这少年权徒虽然势头凶猛,但有我中表兄弟内外警惕防备,来年世道之内必也让他无处横行!”

第0457章 赐用少壮

  在把诸督将离职手续办妥之后,李泰麾下诸将也陆续就职到位。

  这一次的风波,他也并没有将所有原后军督将都扫地出门,上层几位督将只有叱列伏龟、厍狄昌和梁台三人被劝退,勉强再加上一个都没来得及办理入职手续的宇文护。

  宇文护的防城大都督职位,李泰交付给李穆接手。而原叱列伏龟所担任的军法督将,则由他骠骑府长史令狐延保继任。

  剩下的统军督将职位那就随意了,李允信、梁士彦等因袭击晋阳之功,在年节前后的一系列封奖当中都加衔帅都督,都可担任督将之职,配合侯植、田弘等原本的督将,很快便将营事纳入正轨,每日勤于操练,宿卫城守也都井然有序。

  倒是召回李去疾一事有点麻烦,华州当地乡兵势力都被划入前军之中,李去疾也相应的归属前军军府节制。李泰经中军军府向前军发出调使李去疾的请求,结果却被前军大都督给驳回了。

  担任前军大都督的是达奚武,李泰虽然见过,但多是场面上的交际,彼此之间却并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私交,当然也没有什么矛盾,本以为召回自家门生部曲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却没想到达奚武居然不肯。

  于是趁着前往台府开会之际,李泰特意早到一段时间,站在台府直堂前的小广场上,等待达奚武的到来。等了约莫有大半刻钟,他便见到达奚武正同几名相熟将领向此行来,便迈步迎了上去。

  达奚武是标准的镇兵身材,长得高大魁梧、膀大腰圆,华丽锦袍包裹在身上,腰间缠着一根镶嵌有金银铆钉装饰的玉扣犀带,望去显得贵气逼人。

  当见李泰向他走来时,达奚武便将手指扣住腰带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处笑眯眯望着渐行渐近的李泰。

  李泰先拱手应过其他几名问好的将领,然后便走到达奚武面前笑语道:“高阳公你好,本待午后入府登堂请教事宜,不意先在此间得览公之英姿,可见今日确实缘分不浅啊。”

  达奚武先抬手示意几名将领先行一步,才又望着李泰笑道:“行在远处时,已经见到西河公于此徘徊张望,似乎是在等候什么人。既是偶遇、不是等我,那我便不打扰你了。”

  李泰听到这话,心中便暗骂一声,但终究是自己有求于人,便忍住心中尴尬,再作笑语道:“徘徊于此,的确是为等候高阳公。但恐所请冒昧,便想先作声言铺垫。高阳公既然如此坦率,那我便也真诚以告。

  先前仓促趋义入关,公或有闻。那时军败气丧、人心惶恐,部曲门义也多离散。当中有名李去疾者,是我家生的义兄、情义可比手足,其人得称机缘、如今在用高阳公麾下,我亦深感与有荣焉。

  但是故旧重逢、情义勃发,总是难免想要长相厮守,故而冒昧请告于高阳公,希望公能成全这一份深厚故义。”

  “李去疾李都督竟然是西河公门生故义?难怪难怪,此徒营事精熟、兼且勇猛精干,让我大生爱才之心,正待多将营事相授,原来是有此渊源、系出名门啊!”

  达奚武听到这话后顿时作瞪眼惊诧状,然后便一脸感慨的说道,那模样仿佛是把李去疾当作了他的心肝小宝贝。

  李泰听到这话后心中又是冷笑不已,你要再这么说下去,老子就不把人往回要了,留在你那里直接取代你算了!

  达奚武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作态过甚,于是便又笑语说道:“既然李都督乃是西河公门义,理当归还全此主仆情义,不该受限于台府爵命封授。这样罢,待我归府之后,便即刻为西河公办理此事。”

  虽然这家伙说的干脆,但李泰也并没有天真的相信事情会这么顺利,毕竟他所发出的调使请求已经不止一次,却全都被拒绝。

  这达奚武如此言行不一,要么就是别有所求,要么就是刻意的刁难戏耍自己。

  李泰倒是想不出他跟达奚武之间有什么矛盾,于是便又耐着性子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行多谢高阳公了。高阳公忍于割爱、全我情义,单纯言辞绝不足以表达谢意。公若有什么疑难困扰之事,恰好我能给以帮助的,也请高阳公千万不要客气,直言无妨。”

  达奚武听到这里,脸色顿时便是一亮,仿佛等的就是这一句话,都顾不上再作什么矜持之态,直接开口说道:“当下的确有一桩事情需要西河公略作相助,城居窄促不宽,故而日前于城南择地另造别业以为新居。

  如今新居堂舍框架已经落成,但室内装饰却仍有欠。听说西河公与今聚居京南的西域商客们颇相熟稔,能否代为引见一二,助我修饰厅堂?”

  李泰听到这话,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他脑海中已经设想诸多可能,却没想到达奚武把这件事给卡住只是单纯的为了敲自己的竹杠。

  尽管心中有些不爽,但既然知道对方的需求那就好办,或许在达奚武眼中那些西域商货珍稀难得,但在李泰看来却是不值一提,只觉得这一要求都白瞎了达奚武如今的势位,你就算据此跟我讨要一点晋阳宫中缴获的精甲宝刀,我都对你高看一眼!

  “这只是一桩小事,何劳高阳公亲为操心,此间事了我便着属员往召商客入邸,不需户内费使丝缕,一定让高阳公满意!”

  李泰满口笑应着答应了达奚武这一条件,虽然觉得达奚武有点自降身份,但也觉得这样直接的钱权交易而非其他乱七八糟的要求要干脆的多。

  达奚武见李泰答应的这么干脆,心中也高兴得很,于是便拍着胸口保证道:“西河公真是爽快人,既然事情两下相关,我自不能让你独美,只要中军军府书令传达,待到傍晚李都督便可同你团聚了。”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你特么的还真是童叟无欺!

  李泰一时间都不知该要如何吐槽,而达奚武却明显对他的态度更显热情,大概是更加确定了他富哥的身份,便要同土豪做朋友,满脸笑容的邀请李泰同赴直堂。

  待到两人勾肩搭背入堂,其他重要的文武属员们也都陆续抵达,各自入席耐心的等待大行台的到来,并不乏人饶有兴致的望向李泰。

  他直接开革了过半的后军军府督将,可是在台府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虽然在场这些文武主官们也都常常会有类似的想法,开掉跟自己不对付的下属、换上自己的心腹,但真正将这一想法付诸实现的却只有李泰一人,而且还并没有遭到大行台的教训和下属们的抵触,着实是让人羡慕不浅。

  又过了一会儿,大行台便行入直堂坐定下来,开始快速交代台府中一些文武事宜。他今日便要起行,亲赴长安入朝向皇帝陛下禀奏高欢身死与侯景请降事宜,今天的会议就是在安排留守诸事。

  虽然宇文导离开了,但有于谨、李弼两员大将留守霸府,更兼贺兰祥全权负责霸府宿卫事宜,可以确保即便大行台不在、府中事务也能正常运行。

  会议中,李泰又被敦促一定要负责好他所分管的曹司事宜,简而言之就是尽快让府库物资充盈起来。

  会上被一再点名强调,会议结束后他又被单独留了下来,趁着大行台在别堂同其他人交谈之际,他站在门外不由得感叹这台府真是离了他一会儿都不行啊。只看对他这倚重程度,等他到了三月请假去长安结婚,度完蜜月再回来,霸府可能都要垮了!

  过了好一会儿,堂中长孙俭等人才陆续退出,而李泰也被招入进去。

  “知你府中人事告缺,此间也无趁闲人力可供你用。便且荐你一员少壮,收去且作调教。”

  李泰还正猜测宇文泰留下他交代什么,等到入堂之后,宇文泰便指着堂下站立的一个年纪看起来比他还小的年轻人对他笑语道。

  他转过头去稍作打量,见这年轻人十五六岁的模样,体格已经不差,只比自己矮了十公分左右,兼且眉清目秀、两眼透着一股机灵,虽然有些青涩,但也不显狂躁。

  “卑职梁睿,久闻西河公大名。前者主上垂问卑职属意何事,卑职告愿追从西河公麾下,不想今日愿望成真,恳请西河公包容赐教!”

  这少年迎着李泰打量的目光,忙不迭长作一揖,一脸恭敬且不乏喜悦的对李泰说道。

  “此子乃是故武昭公梁太尉骨血嫡传,因其幼失其怙,故而收养内府,我向来视为子侄。如今岁龄渐壮,已经不可久圈户中,该当择善从事。你年齿与之相近,他又素来慕你事迹,故而赐用于你,你可一定要为我仔细调教,使其成才!”

  宇文泰坐在堂中,又指着少年梁睿对李泰正色说道,其眉眼之间对这少年颇显亲昵,可见也是非常的欣赏喜爱,对李泰的叮嘱也并非虚辞。

第0458章 河南王景

  时间进入二月,随着大行台入朝,朝廷很快便也就侯景投降一事做出了回应:以侯景为太傅,并加河南大行台,封爵上谷郡公。

  这种级别的封授对普通人而言绝对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殊荣,西魏这么多的文武大臣,又有几个能混到上公、行台这种档次?

  但是对侯景来说,这样的待遇也算不得什么,因为他本来在东魏的官爵势位较此便有过之而无不及。

  故而朝廷开具出这样的条件,也仅仅只是表明了愿意接受侯景投降的态度,但却并没有什么超规格的溢赏,更加没有与之相对应的计划安排,那就是纯粹的敷衍了。

  无论如何,随着朝廷这一诏令发出,内外群众也都无不知晓此事,每每言及此事,便会引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欢笑声。作为彼此交战多年的宿敌,对西魏群众而言,实在没有比东魏倒霉更好的消息了。

  诏令发出后,自然要传往远在河南的侯景军伍驻地。作为豫西方面主将的李远,便也和朝廷使者一同东去,返回自己的驻地忙碌备战。

  汜水南出方山,北向流经北豫州境而汇入黄河中,其入河关口即就是虎牢城。

  在汜水的上游源头,西侧便是连绵起伏的山岭,东侧则是地势由高变低的山丘,如今在这片山丘上便坐落着一片规模庞大的营地,这营垒依山傍水、扎设严密,起码能够容纳数万人马于此驻扎。

  营垒规模虽然庞大,但却并不杂乱,内外井然有序,尽管不断的有营士出入,但却罕有什么马嘶人吼声扰人视听,足见此间将主治军得法、军令严明。

  数名斥候策马疾驰进入辕门之中,不多久营内中军大帐前便聚集起一支数百人的骑兵队伍,数名身材魁梧彪悍、甲胄披挂整体的将领簇拥着一名身着袴褶骑装的中年人,浩浩荡荡往辕门处而去。

  这名被众将并诸营士簇拥而行的中年人便是这座营垒的主将,河南大行台侯景。

  侯景其人虽然戎马多年、时名卓著,但其形象却与其赫赫威名颇不相符,身材并不像一般镇人一样魁梧高大,反而显得有些瘦弱、给人不能胜甲之感,上身长直而下身略显短小,右腿明显比左腿短了几分,故而行走起来略显跛态。

  除了体格之外,侯景的相貌也有别于鲜卑镇人,眉弓高耸而眼窝微陷,眼神内秀中又透出一股阴冷,并且很少抬头视人,惯于低头扫视地面,脸庞略呈赤色,鬓须也不像一般武人那样浓密。

  总体而言,单从形象看来,其人更像是一个诸事成竹在胸、常有奇思妙想的才士智囊,却不像是一名执掌千军万马、一方军政大权的大势军头。

  但是人不可貌相,尤其是侯景麾下众将士更加不敢小觑这位主将的威严,侯景治军用令严猛、赏罚分明,诸将若能用命得胜,虽缴获千万亦能班列分授,若是违命战败,哪怕心腹肱骨亦必严厉惩戒。

  眼下侯景策马而行,双眉微锁,低头若有所思的扫视着马前地面。而其身后诸将也都神情凝重,眉眼间又透出一股忐忑。

  一行人抵达辕门后便各自下马,各自立定于侯景身后,似乎在等待什么人。虽然时间过去不久,但有的将领脸上已经流露出不耐烦之色。

  “主公自度西人接纳投诚、发兵助阵的机会多大?如今我部人马据大半河南之地以降,总是胜过了旧年高仲密区区一北豫州,又逢国中丧乱不定,西人旧年犹肯大军齐出来援,如今形势更美,想必会更加的急不可耐!”

  一名年纪三十多岁的将领凑近侯景身后,小声发问道,同时又有些遗憾的叹息道:“可惜、可惜没能一举夺取西兖州,若是大军进据东郡,与邺城已是一河之隔,书令传告邺都旧人聚众立义,凭那唯恃高王荫泽的鲜卑小儿岂能慑服群众。待到主公行入邺都、夺取秉政之权,诸方传檄可定,又何必再仰仗西人之势!”

  这将领名为司马世云,如今官居颍州刺史,当侯景竖起反旗时便举城以应。而这司马世云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早年的邺都四贵之一、司马子如的侄子。

  在场其他几名将领也多北镇武人、怀朔乡党,听到司马世云此言,也都不免愧叹有声。

  诸如广州刺史暴显,本是去年奉命率兵跟随后军、准备参加玉璧之战,但是由于西魏将领杨檦防御齐子岭而不得已撤军。最初的时候并没有预谋侯景叛乱,而是被侯景就营诱执。

  在被侯景一通陈以利害的劝说之下,这些人才决定追从侯景一起造反。他们这些人大体也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虽然资历深厚但却不受世子高澄看重,甚至还遭到一些打压惩罚。

  高王在世时,他们自然不敢怀有异心。但今高王已死,世子高澄刻薄寡恩,又明显的更加看重那些河北世族,对他们这些镇人宿将们疏远嫌弃,自然让人心生不忿。

  他们如今围聚在侯景身边,便是希望能够逼宫夺权,趁着晋阳霸府因高王病逝的混乱之际而入据邺都,重新夺回他们镇人的权势地位。

  但是由于西兖州刺史邢子才过于警觉,使得他们最理想的谋划落空,不得已才要寻找更多助力,盼望着西朝能如旧年邙山之战接应高仲密一般来助阵他们。

  侯景站在原地,听着诸将议论声,神情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心内也是并不轻松。

  对于诸将惋惜不已没能夺下西兖州一事,侯景虽然也颇感可惜,但倒还不至于痛心疾首。

  所谓兵进东郡、白马渡河、入控邺都等计划,只是他用来激励众将所画出的一个大饼,但事实上能做到的可能微乎其微。邺都朝廷看似只是一个傀儡政权,但其内部人事同样复杂至极,否则高王大不必远避于晋阳而以军控政。

  就连高王都不能牢牢控制住邺都局势,侯景久镇河南而鲜少在朝,对此自然也是乏甚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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