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冠正伦
除了宇文觉本身积极壮大亲信部伍之外,中外府司录李植还有孙恒、贺拔提等等也都在利用手中的权力打压异己、扶植亲信,将整个中外府都搞得乌烟瘴气。
眼下这些人就很有一种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的感觉,原本他们只是中外府的后备力量,可是如今征师未归,那些资望势位出众的名臣大将也仍都滞留在潼关,他们在国中便无人能够制约,于是便都恣意妄为起来。
当然也并不是完全无人对他们进行管束斥责,当独孤信被处死的消息传到潼关的时候,宇文护第一时间便派遣尉迟纲返回中外府,希望能够将混乱的局势给重新控制起来。
尉迟纲回归最初,李植等人还颇感敬畏,各自低头请罪,可是当他们了解到东征大军竟然败得这么惨,撤回潼关的人马甚至都不如他们在同州紧急凑起的多,心中敬畏感自然大失。
尤其在得知太原王李伯山业已率领山南人马奔赴河洛与敌交战,自武关进入商洛地区的仅仅只是一队偏师之后,李植等人更加的心绪大定,索性直接劝告宇文觉将尉迟纲也给软禁府中。
“方今师旅大丧、国力大损,出征诸将人人有责!平昌公在公乃是典兵大将,在私则是门下亲徒,对外不能克敌制胜,对内不能奉主周全,真可谓罪莫大焉!”
随着局势的进一步发展,李植等人的心态也渐渐有所转变,此时再讲起军败辱国的尉迟纲与东征诸将也都不免心存轻视:“前者独孤如愿等临阵脱逃、意图归国弄乱,若非略阳公明于决断、卑职等尽心设谋,关中局势不知已经如何崩乱。平昌公丧势之犬,归后不思罪过,反而颐指气使、诸多刁难,欲乱略阳公法度,若不制之,实在难忍!”
宇文觉当然也不乐意头上平白多出一个限制,他连自己的兄长都敢毒杀,又怎么会在意区区一个表兄,听到李植等人的鼓动之后,便也索性下令直接将尉迟纲擒拿关押起来。
不过在癫狂之余,这些人偶尔也会恢复些许理智,担心局势就此进行下去可能会难以收场。
李植对此则仍自有看法:“诸将无能,军败辱国,如今任其驻守潼关、却敌于外,乃是略阳公格外开恩,允之戴罪立功。如若不从府令而潜逃归国,独孤如愿前车之鉴未远,谁若再敢重蹈覆辙,难道不惧府令法刀?
至于说太原王李伯山,其人轻敌冒进、身陷河洛。我大军十数万众尚且不敌东贼师旅,大败而归,李伯山纵使倾尽山南甲卒,兵力能胜中外府?纵然其人侥幸得胜,必然也已经是师老众疲、难有作为!”
听到李植的这一番分析,众人也都连连拍手称是,起码在他们看来这逻辑推演一点问题都没有。李伯山虽然势力强大,但其人轻入河洛,自有东贼大军消耗其人势力。至于潼关征师也已经损兵折将,他们畏惧归朝遭受问罪,便只能死守潼关,为关中抵挡外侵!
然而正当这些人自以为这样的好日子可以继续维持下去的时候,襄阳师旅大捷的好消息也无可避免的传递到了关中,但这令其他人倍感振奋的好消息对中外府这一众掌权之人而言却不啻于一个噩耗!
且不说中外府这些乐极生悲的家伙,当驻守潼关的宇文护等人在得知喜讯的时候,心情一时间也是复杂至极。尤其一想到后方被折腾的不成样子的乱象,宇文护等人又是不免头疼至极。
但是留给他们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当他们得知襄阳师旅大捷的消息时,太原王已经率领前部人马向弘农转进,不久便可抵达潼关关前。
东面太原王携大胜之势而来,西面后方宇文觉等人则作威作福、六亲不认,如若再任由局势如此发展,怕是只能坐以待毙了。
万般无奈之下,宇文护只能又召来李远,希望他能返回中外府劝说一番李植等人。除此之外,他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
资望崇高如独孤信被一把火烧了,亲义密切如尉迟纲则生死不知。如今困在潼关的人员不少,可谁又敢笃言在这两方面能胜此二者?唯有寄望于李远能够凭着父子伦情,来唤醒他儿子的感情和理智。
第0939章 恭迎大王
当李远返回同州的时候,中外府还在大摆宴会,庆祝略阳公宇文觉新纳妾室。
过去这段时间里,宇文觉为了统合人心也是用功颇多,除了招募壮大自己的亲信部曲之外,还通过其他手段去笼络示好中外府属员们,联姻就是主要的方式之一。
虽然宇文泰早为这嫡子聘娶拓跋氏公主为妻,但也不妨碍眼下的宇文觉再纳妾室,将许多他认为拥有拉拢价值的中外府臣员家中女子纳入室中。
如今的中外府充斥着一股混乱暴虐的氛围,许多人动辄获罪,就连关押刑徒的囚室都将要人满为患。因此一些中外府属员纵使心中不愿意,但当事到临头时也都不敢拒绝,为免祸及家门,只能将门中女子送出。
对于李远的回归,宇文觉也是十分的热情。如今的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在暴虐胡闹,因为在他的视角看来,正是得益于他的果断与高压管制,才使得关中在屡遭噩耗打击的情况下仍能保持局势平稳。
如今的李植乃是他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而李远又是他父亲的心腹大将,因此李远返回让他自觉手中的力量又壮大几分,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李远说道:“今日纳新人于室,我绝非贪色乱礼。主上灵柩尚未归府,我今临危受命,威望浅薄,故而只能凭此下策以抚群情……”
李远听到这狡辩声,心情更加的抑郁,对于宇文觉的示好也无作回应。
下席中的李植见宇文觉神情渐有不善,忙不迭站起身来代替父亲向其答礼,而后便又引着父亲告退行出。
父子两刚刚转入侧堂之中,李远便抬腿将这儿子踹倒在地,口中怒声咆哮道:“孽子,谁人教你作此大恶?莫非真要我家满门灭绝你才甘心!”
“阿耶,请听我解释……”
李植方待争辩一番,然而李远这会儿却怒气勃然、完全控制不住,挥起拳头又劈头盖脸的砸向李植:“征师败绩,府中人马势力本就大损,如今太原王又大胜而来、势力无人能阻,待其入朝喝问前事,岂是你一死能够了之?”
李植被这一通捶打的发不出声,只能抱头哀嚎,而李远也的确是已经积郁至极,足足捶打了儿子一刻多钟才停了下来。当他见李植挣扎起身、抽出佩刀时,脸色顿时又是一沉:“逆子,你要做什么?”
“阿耶既然认为我闯下大祸、死不足惜,那便将我杀在堂中罢!死在阿耶手中,我死而无憾!”
李植抽出佩刀投在父亲足前,口中则哽咽道:“阿耶归来便责我罪大难赎,但我近来所遭受的刁难折磨,难道就是我命中应受?国中形势沦落至此,难道尽是我一人的罪过?但使诸多名臣大将能够扬威河洛、大胜而归,又何至于会有此诸类后事?略阳公骄横莽撞,举火焚杀大司马,闯下大祸我又如何能收拾得起?”
李远见儿子语调悲怆凄楚,一时间也不免怒气稍敛,但又冷哼说道:“纵然略阳公铸成大错,你也不应继续助纣为虐,难道不可慎独此身、以待东征师旅返回?如今国中情势崩坏,太原王又挥师西进,你等仍自骄狂任事、不知死之将至!”
“且不说大司马本就受诱我计执之,略阳公狂躁暴戾,我若不顺应其人,当时只怕便要同死。而后诸项事情,又有几桩是我能够制止?大宗伯并国中群众状似与事同谋,实则全都冷眼坐望我等癫狂取死。甚至就连长安的阿叔,我难道不知他藏匿太原王亲属?阿叔不肯救我,我却不忍害之……”
李植讲到这里,也是一脸的委屈悲凉:“阿耶责我死不足惜,但由始至终,我最大的罪过只是被主上选作中外府留守,辅佐他那暴戾孽子罢了!国中这些看客不欲共事,那我只能搅动人事以图自救!”
“你今所为,又是什么自救之计?太原王之西归,就连潼关诸众都愁困无计,凭你等所作弄府中乱局,又如何能够阻之?”
听到儿子悲愤声言,李远也不忍再继续大加斥责,旋即便又一脸忧虑的说道。
李植这会儿收敛神情,示意父亲到其近前来,小声说道:“太原王能够全胜,的确出乎我的预料,我本以为他纵然能胜,届时恐怕也无力西行。但形势至此,仍未达于最恶,须知天子还在府中!”
“你又作何打算?”
李远听到这话后,眉头顿时一皱,瞪着儿子疾声问道。
“我不知要活,还要壮大我家!阿耶可还记得当年主上接掌贺拔公势力过往?今时情势难道不略同旧时?”
李植讲到这里,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如若潼关难拒太原王于外,我等又何必困守关中?大可以拱从略阳公挟君西去,归我原州乡土,前据平凉故邑,后倚贺兰山岭,凭我家于乡土累世经营,暂成割据亦非难事……”
“不可,这实在是……你真是太胆大妄为,李伯山既强且锐,他绝不会容许我等挟君出逃!太冒险了,机会不大!”
李远听到儿子这一计划,一时间也是吓得连连摇头摆手,只觉得希望渺茫、很难实现。
李植则继续说道:“阿耶你思计不必太过保守,当下国中蔡承先是我乡党,想也乐见乡里荣耀。诸武卫深与略阳公乱事,脱身亦难。我等挟君出走,李伯山无大义可持,想要稳定关中局面,想也无非东贼贺六浑故计,但使他稍有裹足,我等业已归乡,届时再外结突厥以自固,李伯山亦未敢轻易进攻。
待我割据势成,便可谋与共处,执略阳公以献,另以辅城公等为主上后嗣,待到时机成熟,法西凉故事、立宗庙高平,亦非难事。事成或不成,仍然不失奋斗余地,总好过困守于关中、坐以待毙!”
“可、可是,李伯山业已挥军西进了,只怕没有时间……”
李远对李植这个儿子本就有所偏爱,此时听到其人所言煞有介事,心内不免也暗生认同,与其坐以待毙,真的不如行险一搏,只要成功了那便是别有天地。
他们高平李氏崛起于乱世之中,同样也是以命搏来的富贵,只不过这一次的前程要更加的远大!只不过一想到李伯山正自西进,他心中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中山公等与李伯山仇隙久存、必难相容,大司徒等势位先达,想也不会任由李伯山轻易入关,一定会据守潼关暂与相持,论定入关局势之后才会放行。眼下尚有一段时间可谋此事,近日我劝告略阳公搜捕陇西李氏亲友从属,如今即可一并携走。”
讲到这里,李植又望向长安方向说道:“此事阿叔若肯配合,必然更加顺利,经长安入咸阳,沿泾水一路北行。只是阿叔素来厌我,恐怕不会听从我计。”
“显庆那里我去说服,关乎家国前程、宗族大计,岂容私计杂念!”
李远听到这里后便正色说道,这会儿他已经被儿子彻底说服,打算趁着这最后一点时间来拼搏一把,主动承担了前往长安说服李穆配合其事的任务。
且不说李远父子图谋大计,潼关的宇文护等人则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心情越来越焦灼。
“启禀中山公,太原王师旅业已抵达弘农。”
当听到关前斥候奏报时,宇文护顿时一脸惊诧道:“这么快?数众多少?”
“众约万余,但是望去阵势有欠严整,多有败乱之相。”
听到这话后,宇文护又皱眉沉吟起来,如此重要的情况他也不敢隐瞒,着员召来李弼、达奚武等人通知一番,旋即便又说道:“太原王师旅虽胜,想必也损失颇重,因闻关中纷乱而急于转进,也的确是略显急躁。不如先遣一部军众往弘农相迎,并资以物料助其军用,待其士伍休整一番后再请入关?”
众人闻言后,也都纷纷点头应是。他们眼下各自心情也都很纠结,随着李泰在河洛战胜齐军,外患已经不是首先需要面对的问题,内部的秩序调整却无从避免。
正如之前李植所作出的判断,他们这些困守潼关之人也不敢与新得大胜的太原王为敌,但是又担心太原王就此回到关中执掌大权后,或许会作出一些不利于他们的决策。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当然还是希望能够稍作争取一个比较宽大的处理。
听到斥候归报李伯山属众万余、颇有败乱之相,可见河洛战事应该也只是惨胜。故而将之暂阻于潼关关前,待到彼此接洽达成一个诸方都能认可的共识之后再将人迎入潼关,也算是比较稳妥的做法。
于是宇文护便先安排一队兵卒运送一批物资前往弘农、算是释放一下善意,让李泰不要急躁进军,而他们众人则仍聚在一起商讨该要作何交涉。
毕竟每个人的处境和位置不同,需求也就不尽相同,在没有了大冢宰统合群众的当下,想要达成一个共识还是比较困难的。
然而当他们竟夜争论不休直至天光仍无定计时,随着朝阳逐渐攀高,潼关关城外突然响起了响彻云霄的欢呼声:“太原王威武!恭迎大王归国!”
第0940章 雄关难阻
从弘农到潼关的路途上,枯败的草木尽被积雪所掩埋,雪层上又密布着各种杂乱的踩踏痕迹,放眼望去一派凋敝凌乱的景象。
李泰在队伍中策马而行,思绪却是飞回了多年前自己同样行走在这条道路上的情景。
那时的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便遭遇大军溃败撤往潼关。虽然如今的时令风物不同于那时,而原本他所骑乘的那头瘦驴也换成了如今胯下神骏威武的名驹,但氛围上还是颇有类似之处。
之前的他因为担心关中的情势继续转劣,没有等待大军同行,只率两千精骑先行一步,通过新安、崤坂一路西行。
当其部伍翻越崤坂、进入弘农地境时,沿途便不断的有溃乱卒众加入进来,这些人多是之前在弘农被冲杀溃散的败军之众,因为没有物资给养的维持也难远遁他方,只能游荡在弘农周边,又恐贼师未去而不敢前往潼关,直至李泰率部抵达此间,他们才争相依附而来。
从崤坂到弘农这一路上,单单陆续依附而来的军众便达到了大几千人,由此亦可推想当日交战溃败之混乱。这些人员多是饥寒交迫、状态堪忧,李泰所部精骑所携带辎重本就不多,随着依附而来的军众越来越多,也难以立即给以救济,只能率领着这些卒员一起奔赴潼关。
因受这些败军之众凄惶情绪的感染,李泰也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当年败逃潼关的经历。只不过那时的自己也是这败逃群众当中的一员,同样随波逐流、身不由己,而今自己却成了这些军众们心目中的大英雄和大救星,行途中各种称颂声不绝于耳。
这些人殷勤的恭维,以及那满眼的期待,也让李泰尤感他肩上的担子越发沉重。当年的他还在困苦于如何融入这个时代,如今所要考虑的却是自己要将这个时代引领到何方!
“阿郎,潼关到了!”
前方探路的李去疾策马归队,来到李泰近前向他汇报道。
李泰听到这话,一时间更生恍如隔世之感,他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抬眼望向前方的潼关关城。此时的关城上下旌旗猎猎、甲士如林,将士甲刀在朝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李泰看看戒备严整的关城,又看看周围那些徒卒们渴望的眼神,他抬起手臂遥遥向关城一指,口中沉声说道:“告城中将士,孤无负关西父老所望,携众离散儿郎归国,关城守卫,速速出迎!”
“太原王济危救亡、凯旋至此,关城守卫速速出迎!”
周遭将士们纷纷昂首向对面的关城呼喊,而关城上下阵列分明的守卫们听到这话后,各自也都面露激动之色,但因军令所限,一时间仍然未敢踏出阵势、向前迎接。
“白水乡徒同去百员,阵死廿三,太原王招归卅五,城头可还有乡亲?忍将儿郎拒在关外?”
除了那些激动人心的报功声之外,另有许多败卒向着对面战阵喊话,那些凄楚沙哑的声音听在一众九死一生撤回潼关的将士们耳中,一时间也是倍感心酸。
终于有人忍不住丢弃手中的刀枪,口中大声呼喊道:“太原王破敌扬威,某等败退之众安敢拒迎!”
在各种呼喊声中,也不乏将士直向太原王所在奔跑而去,急切的呼喊询问道:“请问大王,我甘泉乡徒们可曾得救?”
关城上几名督将原本还在纠结于是否要遵守军令继续据守城中,可当看到城前阵仗已经不复严整、军卒们纷纷离阵出迎,于是各自便也都将心一横,着令军士们放下兵器、列队出迎。
原本经李弼、达奚武等诸位大将巡察布置的潼关关防,随着太原王师旅的到来很快就土崩瓦解。
当城主府中的宇文护等人闻讯赶来的时候,便见到原本应当守据在防线内的将士们早已经开门出城,队列于太原王阵队前施礼相迎。而李泰则在前后亲兵的簇拥之下,整个人都沐浴在朝阳中,神情冷峻严肃的向着城头处望来。
“太原王得胜归国,并在沿途救济诸多亡散之众,于情于理不可轻慢,的确应当出城相迎。”
李弼望着这一幕也是沉默许久,而后便向着其他同样神情黯淡且尴尬的将领们摆手说道,然后自己率先走下关城城头,抬手屏退身后跟随的亲兵,来到关城城门前垂首而立。
其余众将见状后,也都各自收拾心情,跟随在李弼的身后站立在关前作恭待状。
这时候,李泰才在前后将士们簇拥欢呼之中策马来到关前,一直等到李弼上前一步抬手为其执住马辔,李泰这才翻身下马,面对诸将的作揖礼见无甚回应,视线在众人脸庞上划过一遍之后才最终落在宇文护脸上,口中则沉声发问道:“大冢宰灵柩何在?”
“在、仍在城中,城主府正堂内。”
宇文护已经被瞧得额头冷汗直沁,听到这问话后绷紧的心弦才骤得一松,忙不迭欠身恭声回答道。
李泰闻言后便微微颔首,转头示意自己的亲兵入前接替仍在为自己牵住战马的李弼,然后抬手向李弼略作虚引,示意他和自己并行入城。
李弼见状后便也走上前来,落后半个身位的与李泰一起走入城中。其他众将也都跟随在两人后方一起入城,而宇文护则疾行两步,紧随在李泰身后侧着身轻声道:“主上病情危重之时,仍然憾言未能亲见伯、大王……”
李泰对此恍若未闻,只是阔步直行,宇文护见状后便也只能讪讪住嘴,本来颇有希冀的眼神又逐渐黯淡下来,垂首默然随行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