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586章

作者:衣冠正伦

  由于并非正式的朝堂会议,再加上皇帝昏病难言,因此便也只能诸事从简。临时被任命为尚书令的平秦王高归彦入前叩告皇帝,并从御前礼官手中接过之前高演使人代为拟定的传位诏书,验明印玺无误之后,便开始宣读皇帝诏书。

  诏书中宣告皇太子仁弱难立,废其嗣位、改封太原王,原太原王高绍德则转封济南王。同时以常山王高演为皇太弟,并兼行使监国之权,大行之后嗣主继统。

  当高归彦将诏书宣读至此时,高演当即便避席而起,深拜堂中,涕泪横流、连连拒命,而皇帝则让尚书令一再宣敕,同时堂内平原王段韶等也都起身相劝请其以大局为重,高演这才满脸泪水的再拜受命。

  一场简单的仪式自此结束,观礼的群臣鱼贯退出,纵然有人想留下来问候皇帝,但也都被以圣体欠佳而给拒绝屏退。

  待到群臣退出之后,皇帝也被重新搬上了步辇,但这会儿他却挣扎起来,口中嗬嗬有声道:“正道、正道……”

  “陛下请放心,太子已在阁内等候。无罪遭废,心不甚安,羞见众人,故而未出。”

  刚刚获封皇太弟的高演入前,轻拍着躁动不安的皇帝手背轻声说道,皇帝听到这话后之后,这才安稳下来,顺从的被人抬回寝居。

  寝居中自然没有废太子,皇帝遍览室内才发现受骗了,他顿时愤怒的呼喊起来,沙哑的声音透出一股竭斯底里。

  然而这会儿他已经彻底丧失了所有的价值,甚至就连左近的侍者都不再像之前那般体贴侍奉,他们将皇帝从步辇挪到了榻上,旋即便将内室房门半掩,而后便退了出去,站在廊前闲话起来。

  砰、砰……

  房间中不断传来沉闷的声响,那是盛怒又无力的皇帝不断的用脚跟踢砸着床榻来发泄心中的愤怒。

  他牙关紧咬着,血丝不断的从嘴角沁出,两眼瞪得铜铃一般,换了往常,如此盛怒姿态不知会有多少人惊惧欲死、又不知会有多少人头落地,然而这会儿廊前闲话的侍者们听到这话后,却只是低声嬉笑道:“至尊今日甚是有力……”

  不知何时,房间中那踢砸床榻的声音渐弱,有侍者留意到室内温酒的小炉中炭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这才想起来已经过了喂食的时辰,于是便又连忙引燃小炉准备温酒。

  然而这会儿,有走入内室查看的侍者行出低声道:“不必再温酒了,至尊已经归天,速告、速告监国殿下!”

  房间中,高洋两手手指扣住衾被作鸡爪状,四肢平伸榻中,仅剩一层皱皮包裹的脚踝隐泛乌青,脸颊、眼窝全都深陷下去,唯眼球怒睁作激凸状,口鼻间已是气息全无。

  侍者入内见此凶相死状,一时间也都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入前用素帛暂且覆其脸庞,然后才惴惴不安的缩在一边等待监国皇太弟等人的到来。

  “我兄弃国弃亲弃众,苍天何以不悯!”

  不多久,高演率领众人匆匆至此,捶胸顿足的大声嚎哭道。

第1163章 齐使西行

  弘农城旧是王思政所督修,之前宇文泰东征病故、大军败退,北齐军队一路衔尾追杀,曾经一度占领了弘农城,之后则焚城而走,使得弘农城毁于此时。

  后来李泰入朝掌权之后,便委任堂兄李礼成出任弘农,重修城池。新的弘农城迁离了旧址,规模也较之前更加宏大,选址并不像旧城那般据险扼要,主要还是考虑出入便捷、畅通无阻,以便于东西的沟通。

  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转变,那是因为如今形势较之往年已经不同。之前的弘农也是属于边城,尽管豫西崤函地带也在西魏的控制下,但这种控制并不牢靠,弘农城偶尔还要遭受敌军的进攻。

  可是如今随着豫西防线的加强,以及魏军近年来强势的反推,边线越来越向东推移,弘农城也渐渐成了稳定的内镇,军事上的职能和需求不再像之前那么大,反而需要其更多的发挥东西往来人员物资的交流互动的中转作用。

  这座新筑的弘农城城郭阔大,商贸气息非常的浓厚。城中除了驻军的兵城和居住区之外,其他大部分的区域都是集市、货栈与车脚铺子。

  哪怕如今乃是战时,但是由于弘农城并非大军集结所在,也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反而有更多的行商贾客来到这里。他们相信以王师强大的实力,即便前线战事激烈,也一定不会影响到后方的安全。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随军行止有利可图。霸府近年逐渐放开民资参与军事的一些渠道,主要是在军市方面,让商贾们参与供给一些军需物资,诸如砺石、火石以及替换的毡帐、麻袋等等琐细的物料。

  这些东西霸府下属的工坊当然也能供给,但是规模化的生产往往不能灵活匹配军队的调度征战,就会造成不小的资源浪费。

  因此在霸府开源节流的内政改革中,这些基本的生产职能还是被保留下来,但是不再继续扩大生产,转而将一些琐细的物料列出,转由民间进行收购。这样也给平民百姓日常农闲之余进行手工制造的产品提供了一个变现的渠道,商贾们则承担中间转销的职能。

  同时这些商贾也能通过军市来收购前线军队所缴获的战利品,省去了霸府再将这些战利品内外运输与仓储管理的繁琐事情,可以直接变现为钱帛然后奖酬功士。

  齐人对于西魏的印象要么是地狭民弱、要么是穷凶极恶,繁荣富庶这样的词汇通常不会与西魏联系开来。之前许多从关东投奔而来的士民讲到这一点,也都不免感叹自己过往这一偏见的确是有些狭隘。

  关中较之河北、尤其是邺都这样的大都畿的确是还有一定的差距,但这差距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而且主要还是体现在城池的规划建设与宫苑馆阁的华丽程度上。关中权贵们并不热衷土木营建,就连皇宫都是使用的早年间的建筑,稍作修缮便使用至今。

  可是讲到市井间的活跃度,民生的繁荣、商贸的兴盛,西魏并不逊色于北齐多少。并且由于西魏接连占领了蜀中与山南江陵等地,以及对突厥的影响加强和河西走廊的持续经营,西魏在商贸上的发展甚至已经超过了如今的北齐。

  齐使一行自河阳南来,过汉关经崤函北道来到弘农,准备于此拜见唐王并作请和。当他们刚刚落车,看到弘农城内外繁荣热闹的景象,一时间也都不免瞪大双眼,有点怀疑自己所看到的景象:“这里、这里当真是弘农城?怎么竟会如此繁荣?”

  “这里当然是弘农城,唐王兴治、内外咸安,生民衣食丰饶,国力蒸蒸日上。弘农不过区区一边城罢了,远不足以彰显今时关西之富足、大魏之强盛!”

  负责将齐使一行自河洛护送到弘农来的韩擒虎在听到齐使们作此感叹疑惑之后,便也微笑着吹起了牛逼。他自然不会说眼下的弘农城是因战事而越发繁荣起来,至于平时则没有这么热闹,任由这些人自己脑补感叹。

  齐使一行在听到这话后,不免又是一阵黯然无语。原本在他们的观念中,一直都是东强西弱,可是近来一系列的事情却在摧毁他们这种认知。

  首先是在战事上的失利,他们的皇帝陛下御驾亲征、统率国中十几万大军与西魏进行决战,结果被打得大败而归,并且直接发病而死。

  如今面对魏军新一轮的攻势,新君高演晋阳继位之后,更是直接甘拜下风,派遣使者南来求和罢战。这使得齐人在军事上彻底向西魏低头,不敢再与争胜。

  即便如此,齐人还是保留了一定的优越感,只觉得魏人不过是一群穷恶之徒,讲到府库之饶、民财殷实,终究还是与他们北齐相去甚远,河北仍是天下间风光独好之处。

  可是如今当他们真正踏足西魏的领土内、亲眼见到魏国的城邑时,就连这一点优越感都被摧毁。一时间心内除了倍感失落之余,还要重新构建一个面对魏人与魏国时的正确态度,所以这入城一路上众人也都在沉默不语,看到的城中繁华风物越多,心情便越复杂。

  北齐此番出使求和的人员配置规格极高,以其宗室赵郡王高睿领衔,副使魏收也是名满三国的世族高士,另有阳休之、陆彦师等人相随同行,亦是河北人物翘楚。

  西魏方面负责接待他们一行的乃是随驾至此的崔瞻,同样也是自关东西投之人。作为清河崔氏这一代最为出色之人,崔瞻旧在河北也是时誉颇著,与北齐的使者们全都认识,有的则还是昔日同僚。如今再次重逢,却是在这样的光景之下,各自心情便不免有些唏嘘尴尬。

  “旧闻崔子西行,直叹河北风流尽去。今又与君相逢弘农,因见风采更胜往昔,心甚欣慰。君为唐王府下上佐,余等走使入此乞和,望君能念河北人物旧好,于唐王面前稍为助言一二。若能促成两国罢兵修好,则河北亲友俱感激君之相活恩典!”

  魏收与崔瞻之父崔棱向来不甚和睦,如今走入其国、眼见将要受制其人,因恐遭到崔瞻的报复,于是便连忙笑语恭维说道。

  只是他示好心切,却将自己的姿态摆得太低,直言乞和求活,自然让同行众人心生不悦,赵郡王高睿更是直接冷哼一声,但在看了崔瞻一眼之后,还是没敢多说什么。

  “魏少傅言重了,我于唐王门下不过一备问参谋而已,军国大事亦难一念决之。若能庇护河北乡亲免于兵祸,我自是乐意至极。但今唐王兴兵、匡义讨伐,双方能否止戈修好,关键还是在于诸位贵使所携齐朝愿意修好的诚意多少。”

  崔瞻闻言后便回答说道,他同样有些不喜魏收之为人,不过如今负责接待使者一行,终究还是不能失礼,顿了一顿后便又继续说道:“诸位不知唐王性情如何,稍后入见,凡所诉求直言即可,若能情理兼具,自可说服唐王。如若有悖世情,则无论作何徇私请托,也难撼动大王心意。”

  “多谢崔学士指点!”

  几人听到这话后,便都向崔瞻点头致谢。魏收则讪讪一笑,手指掐着自己颌下胡须退回队伍之中。

  接下来崔瞻便将此一行人直接引至城主府的直堂外,旋即便入内奏告道:“启禀大王,齐国使者已至堂外,现在是否召见?”

  李泰正在认真的伏案书写,闻言后便点头说道:“将人请入进来吧。”

  不多久,高睿一行人便登堂而来,向着堂上的唐王作揖道:“齐国使臣高睿等,奉吾皇所命来使魏国,拜见唐王!”

  “诸位不必多礼,先请入座,待我忙完案中小事,再与详谈。”

  李泰仍然没有停止书写,只是抬头向众人微笑说道,旋即便又低下头去认真书写起来。

  众人见状还道唐王正在处理要紧事务,便也都不敢多作打扰,各自入席坐定下来静静等待着。干坐着有些无聊,不免打量起室中陈设,与这位名满天下的唐王风采。

  只见其人端坐席中,身穿一袭朴素的墨缞衣服,身材挺拔、五官英俊,气质雍容俊雅,使人望而生悦,让众人心中暗觉上一个能够让人一见心折的领袖人物还是神武帝高欢,而眼前这位唐王风采则有过之而无不及。再联想到其威名与事迹,心中不免越发敬仰。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唐王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众人见状后便也都连忙打起精神来,准备进行谈话。

  “抱歉了,有劳诸位久候。”

  李泰一边活动着有些酸涩的手腕,一边又指了指案上写满了字迹的纸张,对堂中几人笑语说道:“户中小儿新进受蒙入学,今却忙于征事,无暇归顾教训。恐其幼稚顽劣、荒于嬉戏、不肯专心进学,故而亲录荀卿《劝学》以诫之。”

第1164章 为我牧治

  众人听到这一番话,神情都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他们本来以为这唐王是在操持什么要紧大事,所以才耐着性子等待多时,却不想竟然仅仅只是在给其儿子准备早教教材。

  尽管心中因为遭此轻视而暗生不悦,但是如今为形势所迫,心中纵有不满也只能按捺下来,反而需要违心的夸赞道:“唐王在朝为名臣、在府为英主、在家则慈父,公私兼顾周全,当真令人钦仰!”

  “谬赞了,实在愧不敢当。”

  李泰摆手谦虚笑语说道,状似十分受用,且还颇有兴致的将自己刚刚写完的字帖拿起来向下传示。

  “唐王笔法当真英挺雄健、大气美观,字如其人,让人惊艳!”

  高睿推辞不过,伸手接过字帖,摆在面前稍一观摩,顿时便目光放亮,半是恭维半是真心的开口夸赞道。

  旁边魏收等人自然也是心生好奇,待字帖传示到他们案中,便也都认真观摩、连连夸赞,各种溢美之辞不绝于耳。

  对于这一类的夸赞,李泰自是尽数笑纳,他也的确当得起这一夸赞。因其所书欧体楷书,乃是南朝累世传承的书道集大成之作,哪怕摆在一众南朝书法名家面前也是不虚。眼前这些河北士流或也各有学术所精,但是讲到书法造诣,普遍还是不如南朝的。

  在接受了齐使众人的一番夸奖之后,李泰兴致未减,并又笑语说道:“诸位赞言,愧不敢当。学书治艺,各有所长。博采众家之长,才能专于艺业、得有所成。今来诸位俱河北名家,未知吾儿是否有幸得于惠赠一二真知墨宝以增其学识?”

  众人听到这一请求,不免都是一愣,但也都不便拒绝,于是便都各自点头说道:“唐王既有所请,某等不敢藏拙,各为献艺,且祝世子学业精进、学有所成!”

  于是李泰便招手吩咐侍员送入笔墨纸砚等物,请这些人各自在堂中作书写文。众人各自沉吟构思,待到侍者将墨汁磨匀之后,便都提笔缓书起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学术与才情最为出众的魏收率先完成。待到侍员呈上来后,李泰略作浏览,发现乃是拟《劝学篇》所作的一篇文章,细读一番确是文采斐然,于是便笑语道:“魏公书文俱佳、言理亦妙,不愧是河北时流推崇的大才,声闻外国,出手便是不俗之作。”

  魏收听到这夸赞之后,忙不迭避席而起并恭声道:“些许俗质,唯待识者欣赏。但蒙不弃,余愿足矣。唐王舐犊情深,让人感动。尊府家风高尚,收亦久有所感。只憾家姊弃世多年,没能见到家势今时之盛壮。今出使至此,冒昧请问,五郎安否?”

  魏收跟陇西李氏也是有亲戚关系的,他的姐姐便是李泰的二伯母,所言五郎便是其亲外甥、李泰的堂兄李捴。

  听到魏收主动攀起交情来,李泰便也笑语说道:“堂兄如今正在任于山南襄阳,此番是难能与魏公相见了。但只要各自有心,虽然山河阻远,也一定会相见有期!”

  “多谢唐王令言,盼能事如所愿!”

  魏收见李泰对他的态度温和有礼,心内暗暗松一口气,旋即便又连忙说道,然后才又退回席中坐定下来。

  这会儿,其余众人也都陆陆续续书写完毕。就连不以学术著称的高睿,都书写了一篇《急就章》出来,虽然瞧不出学识文采如何,但见笔迹端正,也算是用心。

  李泰将众人作品一一收起、各作点评,旋即便又笑语说道:“旧者两国交战、各呼为贼,但是抛开这所奉道义不同,河北文教亦多值得关西借鉴。我旧年也受启蒙于河北,虽然至今学术潦草、难以称能于世,但忆及当初的治学经历,也是多有感触。”

  这番话也算是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众人也都趁机讲述了一下如今河北地区学术方面的变迁与治学理念的变化。

  李泰听得很认真,偶尔还稍作点评,片刻后又指着案上众人各自所写的字帖笑语说道:“只顾着感慨怀旧,却忘了应该致谢诸位惠赠墨宝。”

  众人连连摆手推辞、表示不用,然而李泰却还是让人呈上谢礼,各自给金五斤、锦十匹,还有一条造型美观华丽的玉带,礼品可谓是丰厚至极。

  众人看到唐王如此礼遇和厚赠,一时间也都不免吃了一惊,虽然嘴上还在客气着推辞几句,但语气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坚决,转而望向唐王的眼神则更加仰慕起来。

  “学术艺业的价值,并不是钱财俗物能够衡量的。诸位皆是河北学术的翘楚表率,前贤先声、今人智慧聚此一身,若是不加礼待,斯文何存?又如何能够施行教化?若非担心重币似贿,连累诸位归受惩罚,今日赠送不止于此。眼下也只是聊表心意,还请你们笑纳勿辞。”

  挑拨离间的事情,李泰做过太多,如今甚至都不需要多作思索,张口即来。

  堂内众人听到这话后,也自心中也都不免有些尴尬、并有一些失落,赵郡王高睿自然不能坐视李泰继续给他们上眼药,于是便又连忙起身说道:“唐王仁义,使人心折。今某等奉我主之命来使魏国,意在化解误会、重修邦好,希望唐王能够体恤士民、止戈谋和,两国各守邦域、各治子民……”

  李泰静静的听着高睿的讲述,待到其人话语告一段落之后,他才又笑语道:“前与赵郡王相见,还是在金墉城外,一别至今,倏忽已有数年,王别来无恙?”

  高睿听到这话后,神情顿时一滞,数年前他与斛律金一起守卫金墉城中,结果被李泰率军攻破城池而擒获。后来是在两国谈判、交换战俘时才得以归国,如今被旧事重提,多少是有些尴尬。

  “多谢唐王关怀,之前承蒙唐王义释,某才得归国。也正因此而深感唐王仁义,故而此番两国边衅复起、我主临朝普问群计时,某才力谏求和,并主动请缨出使,既是希望能够当面向唐王致谢,同时也希望凭此微薄之力来使两国国人俱免于兵事的迫害。”

  沉默片刻之后,高睿才又欠身说道。

  李泰听到这话后便微微一笑,旋即便开口说道:“我秉承故安定公遗志,意欲中兴大统、兴复邦家,你国却亵渎神器、篡国自立,彼此间鲜少谋和余地。

  况今我师旅凯歌高奏,晋州、建州等拓土暂且不说,当下河洛、河内等诸领域亦多处我刀兵之下,你国却国乱众疑、士无战心,无心应战,惟求苟安。请问赵郡王,若是易地而处,你又肯不肯相与议和?”

  “这、这……唐王仁义大度,想必是知礼不伐丧,今我国中……”

  高睿听到这反问的话语,不免便有些窘迫局促,连忙便又说道。

  然而这一次李泰并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抬手打断其发言而后说道:“礼不伐丧,是邦国之义。然我与齐国,本应誓不两立,岂可用此迂腐言论自裹手足?”

  众齐使听到这话后脸色都是一变,刚才见唐王对他们如此和气礼待,几乎让他们都快忘记了彼此还在交战之中,如今听到这一番强硬的话语,这才又被拉回了残酷的现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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